玄江湖

齊人翔騰

第一壹九章 蒙麵高手

書名:玄江湖 作者:齊人翔騰 字數:9312

明知不可行而偏行,其中必有古怪!

李玄手腕一緊,已感到神舞兵刃偏離半寸。他內力由心而生,感覺有異,自然會順勢調整招式。但就在這時,卻見風行雨袖底躥出兩道快影,以比閃電還快的速度,撲向自己的廉泉穴。廉泉穴,收廉泉水之意,位於結喉上方,舌骨上緣凹陷處。此穴是天突穴流通濕熱水氣,散熱冷縮之地,有承上啟下續源之效,因而又名舌本。所以此穴若是被擊中,雖然可憑渾厚內力抵消部分傷害,不能立時殞命,卻也是非同小可。

李玄百忙中,將身後仰,同時足下移動,斜身閃躲。

盡管他快,但那兩道快影更快。隻聽‘嘶嘶’兩聲,李玄感覺雙肩痛麻,似被莫名物什咬中,吃驚之餘,內力自然反彈。兩道快影襲擊得手,被他渾厚的內力振到,‘刷刷’聲中,飛跌下來。

李玄想也沒想,手中雙劍各往快影上揮動,‘嚓嚓’兩聲,怪異物什已被他剪成四節。

風行雨見李玄被兩道快影咬中,興奮的哈哈大笑,道:“饒你奸似鬼,還不是喝了老子的洗腳水!”說著,高興地簡直快要拍手跳起來,又道:“你不是不懼老子的七色霓霧失魂散麽......哈哈......那就讓你嚐嚐鐵頭陰陽蜈蚣的厲害......怎麽樣,混小子,肩頭還有感覺麽......哈哈......你快死了,這次你躲不過了!”

李玄聞言低頭一看,果然見地上有四截被自己斬斷的蜈蚣身子,但奇怪的是這四節蜈蚣竟沒有腦袋。它們的腦袋呢?李玄驚懼之下,暗自吃驚,環顧左右雙肩,見這對詭異的蜈蚣竟然隻是被自己渾厚的內力震飛,而它們如鐵殼樣的拇指大小的頭顱,不但依舊死死咬住自己的雙肩,且還在拚命往肉裏麵鑽,其情其景甚是詭異。

他連忙倒躍丈餘,淩空中將神舞、鬼泣雙刃收入鞘中,同時低喝一聲,將所有內力積聚肩頭,試圖將其運力彈出。

唐冰以雷霆暴雨魚骨針將林東圖擊落山崖後,還未回過神來,便見李玄猱身與風行雨鬥在一起。她見二人俱是以快打快,自己根本插不進手,雖然心下焦急萬分,但也隻能遠遠而無奈的掠陣。這時見李玄中了招,不知情況如何,正要上前去,卻被李玄大聲喝止:“冰兒莫要過來,先護住他們。”李玄喝住唐冰,潛運內力,試圖逼著蜈蚣頭不往自己體內鑽進,但見自己無論如何發力,那僅剩頭顱的詭異蜈蚣還是不住的往自己肩頭裏麵鑽,不由暗自心慌,便在這時聽辛野與辛鈞幾乎異口同聲大喊道:“混小子......你......你可莫要再發力逼迫這陰陽蜈蚣了!”

此時,辛鈞體內野綠珊瑚脫心毒發作的厲害,幾乎癱倒在地。他見李玄出手救了自己性命,卻被風行雨毒物傷著,便拚命提上一口氣,又道:“這鐵頭陰陽蜈蚣......是藥王穀大穀主南宮......南宮真師從苗疆疆王手中得來......最是厲害無比,號稱天下奇毒之一。你若與之對抗,反而受傷更甚,所以還是任其吸足血......若你能僥幸不死,它便會自行退卻......”話沒說完,已經是氣喘籲籲。

風行雨聽辛鈞如此說,冷冷道:“看來你知道的真不少。哼,你若不死,倒讓老子不安啊!”

辛野聞言,喘息片刻,淡淡道:“死有何懼!沒想到風老兒敢將南宮大穀主最喜愛的毒物之一取出來玩。”他生性冷淡,即使自己受了毒傷,仍咬牙不吭一聲,因而還極為鎮定的道:“陰陽蜈蚣,頭硬如鐵;陽者如火,陰者似冰;遇肉開洞,見人封喉。哼......風老兒,你偷了南宮大穀主的毒物,如今被這位少俠斬斷,看你怎麽回去交待。”李玄聽了辛鈞之言,不敢繼續催發內力。豈知不一會兒,那兩個怪異的蜈蚣鐵頭不但沒有從自己雙肩肩頭退出來,反而‘啪啪’兩聲,完全碎裂在他肩頭血肉中,驚懼之下,他不由暗暗叫苦,心道:“看來我命休矣。”

風行雨也已聽到蜈蚣腦袋在李玄肩頭內碎裂的聲音,甚感詫異,問道:“它們不願出來麽?怪事......怪事......”

原來這兩條陰陽鐵頭蜈蚣不但寒熱毒性極高,而且還可自行續接殘體,所以風行雨見這兩條得來不易的蜈蚣被李玄斬斷,並未著急。如今,他見它們竟碎裂在李玄體內,不禁為此感到驚慌奇怪。要知風行雨與李玄交手幾次,見他不被自己秘製的藥丸所惑,驚奇之餘,便命人從穀中將這兩條蜈蚣取來。如今雖及時派上用場,卻成了不歸血本。痛惜之餘,他心念稍轉,竟開心起來,暗道:“這個三次與自己搗亂的混小子,縱有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之身,難道還能抵得住這兩條比‘神難敵’蠍王強過百倍的鐵頭陰陽蜈蚣的毒性?但風行雨恐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李玄體內早就有雞冠巨蟒的血肉精華,雖不敢說是百毒不侵,但仍可依靠雞冠巨蟒的神奇精血,將其毒質抵消掉大半。若非如此,李玄哪能禁受住,早就毒發身亡。

不過,此時陰陽鐵頭蜈蚣僅剩下鐵頭,無論毒性或能力,俱減退大半。盡管拚命鑽進了李玄體內,終因後繼無力,所以才會爆裂。生死自有天定,難道天要李玄亡此?

李玄覺得肩頭毫無知覺,眼前更是越來越模糊,搖搖晃晃中感覺呼吸與身體漸漸分離,似神遊外物,更似靈魂出竅,整個人似在海水中飄搖。不知多久,他感覺身體左側靠近了熊熊火山,而身體右側卻跌入了極寒冰窟。正模糊混沌無知無覺時,突然又感覺海天深處炸響一個巨雷,火光、冰塊帶著自己的血肉四散齊飛,耳聽唐冰嘶聲喊著自己的名字,自己卻無力回答,空空洞洞的腦際,霎時間沒了知覺。

丁蒼穹見李玄麵色怪異,被陽光照著,竟呈現出一半慘白如霜,一半赤紅如火的詭異模樣,不由沉聲道:“趕快氣沉丹田,莫讓毒質攻心......”唐冰見李玄這副可怕的模樣,心驚膽顫的淒聲道:“玄哥哥......你怎麽了......你感覺怎樣啊?你......你說話呀......”話未說完,隻見李玄瞪著雙眼,幾次張開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搖搖晃晃中,隻是用雙手拚命地抓著胸口,不停地來回扯動,來回揪扯著,似乎要將胸腔撕裂,將其陰陽鐵頭蜈蚣爆裂後引發的痛楚掏出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李玄瘋狂掙紮幾次,轟然倒下,口中噴出暗黑色的粘稠的血液。這些暗黑色的血液,如研磨的徽墨墨汁,飛濺空中,落在峰頂厚厚土上,暈染點點,腥臭無比。

唐冰悲泣一聲,緊緊握著蛇形鑽天錐,對風行雨咬牙切齒道:“快快拿出解藥,快快拿出解藥!”

風行雨見李玄倒地不起,得意大笑道:“這蜈蚣之毒,沒有解藥可解。哈哈哈,即使有,老子也不會給你!”唐冰聞言,悲泣難當,嘶聲道:“那你就以命抵命吧!”說著,猱身躍起,手中蛇形鑽天錐疾風般攻出。

丁蒼穹見此時峰頂情勢,已完全落入風行雨的掌控,莫說唐冰此時已經神智大亂,即使腦際清明之時,也必定難是風行雨的對手。他見唐冰出手三招,漏洞百出,不禁長長歎道:“冰兒,若我沒有猜錯,打開不老洞天的鑰匙已隨林東圖墜下山崖。所以,風老賊短時仍難將石門打開。唉,人生無常,生死難料,看來我們合該命絕此地。你還是留下些力氣,尋個法子,負著李公子的屍身快往山下去吧。”

唐冰聽了,拚命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道:“您不要說了。是我為了無塵山莊的私利,害了玄哥哥,我這就還命給他。”辛氏兄弟眼見唐冰無論如何拚命,卻招招受製於狡猾老辣的風行雨,彼此對望一眼,暗自長歎,心知如此下去,不出三五招,唐冰也難以幸免。偏就在這時,突見靠近懸崖那株擎天如蓋的古鬆中飛出一條矯若驚龍的布帶。

這條布帶雖然柔軟,寬不過三指,但卻以極迅捷的速度從背後向滿麵獰笑的風行纏去。

風行雨正打算將唐冰斬殺在地上,猛聽身後風聲綿綿而來,似有極強的內力襲向自己,不禁大驚,百忙中手中橫笛回點,一招‘聽風躲雨’,足下急急向右錯開丈餘。

豈知他雙足堪堪落地,手中橫笛反擊招式還未完全展開,身後那股綿厚的勁氣又不依不饒纏了過來。沒奈何,他隻得再次變招。可如此七八次,他竟始終擺脫不了這股詭異的勁氣。風行雨心下驚懼,突感毛骨悚然,一股寒氣自心間蔓延開來。他自入江湖幾十年,傷人殺人無數,特別是追隨藥王穀大穀主南宮真師以後,武功修為雖說進步不小,但更多卻是憑借無孔不入的施毒手段,禍害了無數江湖英雄。

他曾見過死在自己手中那些人的慘狀,有的七孔流血,有的麵色烏青,更有因中了劇毒,全身潰爛,最後在哀嚎中無奈死去。此時,他始終躲不開身後這股綿厚的勁氣,自然聯想到了那些慘死英雄的模樣。難道這會是他們的鬼魂來找自己報仇麽?

風行雨越想越怕,足下不住移動,眼見到了山崖邊緣,若再一步邁出,必會落身懸崖。既然進退都是死,看來也隻能舍命一搏。他大喝一聲,身形先向山崖靠近尺許,而後猛地拔地而起,淩空中接連翻過三個筋鬥,突然匪夷所思的向左前方滾落。

唐冰正心絕意死,打算追隨李玄同赴黃泉,卻見華蓋亭亭的古鬆神奇般的飛出一人。這人不但救了自己,還貼身追打著風行雨,大喜之餘,急忙奔向李玄身側,察看其傷勢如何,卻聽丁蒼穹喝道:“莫要兒女情長,還不快去相助,堵住風老賊的去路,將他逼落山崖。”

辛氏兄弟見古鬆上有人躲藏,自己竟然不知,不禁大吃一驚,心道:“我們自上峰頂以後,除了丁蒼穹四人外,不曾見有人來過,那麽此人該是早於我們藏在這裏。可是我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人輕功雖略低我們,但其呼吸、吐氣的本領卻高明許多。她是誰?”二人胡思亂想,聽丁蒼穹吆喝指揮著唐冰,尋思道:“丁蒼穹中毒癱軟,卻腦際清明,目光犀利,對眼前情勢勝敗的節點看得明白,確是不凡之人,真勁敵!”

風行雨借著躍起瞬間,向身後看去,這才發現一直追逐纏向自己的竟然是一個手持三四丈長布帶的蒙麵人。此時他人在空中,無處借力,情急之下,右手橫笛一晃,同時左手在橫笛底端奮力旋動。隻聽‘嗤’的一聲,一道白色的煙霧從橫笛前端噴出,疾速射向蒙麵人的麵門。蒙麵人見風行雨情急之下,在崖邊涉險躍起,手中布帶連抖三下,霎時間,化成幾百個圓圈向風行雨頭上套去。辛氏兄弟見她這一手法雖然簡單,但與自己所使的‘白光攪海’竟有異曲同工之妙。唯有不同的是,自己抖動軟索憑借的是腰力、臂力,腕力,而蒙麵人使動這一招式時,卻是腰身與手臂不動,完全憑借腕力催動布帶。布帶展動,圈轉起來,大圈套小圈,斜圈套扁圈,高圈套立圈,千變萬化。而千變萬化的圓圈有的極具攻擊性,有的卻含防禦力,有的以當頭之勢套下,有的從兩側套去,有的從底下兜套而上。

一時間,風行雨前後左右上下勁氣綿綿,圈圈飛旋不絕,直把諸人看得眼花繚亂,心搖神馳。但就在諸人以為風行雨必敗無疑之時,他突然旋動橫笛,射出這道白色的煙霧。

蒙麵人似乎知曉風行雨極善施毒,豈敢大意!倉促間,不待白霧近前,寬大的袍袖連連揮動。盡管蒙麵人反應極快,方法得當,但這股突射而來的白霧竟如拚命的死士,不但揮之不去,且還拚死撲麵而來。如此詭異情景何人見過!蒙麵人無奈之下,隻得向後倒躍閃躲。風行雨使出橫笛白煙,逼退了蒙麵人,同時也將其千變萬化的布帶招式化解。他正得意,卻見倒躍飛落的蒙麵人,突然將手中布帶一抖。

布帶霎時變得筆直如槍,淩空刺過來。

風行雨橫笛射出的白煙是他苦心所創,厲害之處便是凝固不散,又能隨風而動。白煙攻勢減弱,便在他與蒙麵人中間橫隔出一道白紗幕布。白煙布成的白紗幕布雖薄且韌,不但凝固不散,而且蘊含劇毒。蒙麵人心思敏捷,判斷極準,瞬間生出破解之法,所以抖動布帶,隔空刺來。布帶如標槍般穿過白霧,刺中風行雨的肩頭。

風行雨做夢也沒想到對方輕功不凡,不但躲過自己噴射的白霧,且在反擊時攻出如此怪招。他覺得肩頭似乎被刺穿,痛的慘叫一聲,狼狽的後退丈餘,惶恐中飛身躍到峰頂路口,狂奔下山,仍不忘喝問道:“你是誰?為何要鬼鬼祟祟的偷襲老子!”

蒙麵人冷哼一聲,並不答話。她見風行雨狼狽逃走,手中布帶一抖一卷,若天仙神女手中的如意繩索,將李玄捆了個結實,而後足尖往鬼泣、神舞兵刃上輕輕一點,兩柄兵刃猶如活了似的跳到了她手中。唐冰見風行雨被蒙麵人擊敗,喜極而泣,正想上前道謝,卻見對方不但將李玄捆了,而且將神舞、鬼泣兩件兵刃取在手中,急忙上前道:“前輩,您這是做什麽?”蒙麵人並不答話,將神武兵刃掛在腰間,左手提起李玄,以右手鬼泣劍往地上一拄,整個人便如淩波仙子般飛了起來。

唐冰見狀大急喊道:“前輩,您不可以帶走玄哥哥......”但話音未絕,見蒙麵女子已飛躍十幾丈,身影一晃,沿著陡峭的山路飄飄而去。不一刻,便已不見了蹤影。

辛氏兄弟見蒙麵人露出這手輕功,暗自咂舌,心道:“先前還以為人家的輕功不如我們,若從適才來看,單手提著那混小子,不但要掠起四五丈,且還要飄飄似仙,如履平地,我們卻是難以做到......唉......以前在大漠自高自大,以為除了師父,我們便是無敵。可經此一役,倒真明白了江湖臥虎藏龍,天外有天的道理了。”

丁蒼穹盤坐在地,見正君子何忘我臉色越發慘綠,心知他中毒在先,此時盡管憑著渾厚內力勉力抵住野綠珊瑚脫心蠟毒,但若不及時相救,恐怕殞命於此是早晚之事。

而自己呢?何嚐不是如此!

他長歎一聲,喝止住正要下山追逐蒙麵人的唐冰,緩緩道:“難道你看不出這蒙麵人對李公子並無惡意麽?”唐冰搖了搖頭,悲悲戚戚道:“玄哥哥被她擄走了,死也不能落個全屍,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呢......”丁蒼穹並不應話,斜眼看看辛氏兄弟,冷冷道:“李公子並沒有死。他被蒙麵人布帶捆住時,還掙紮了數下。”言畢,恨聲道:“看來我已無生還的希望了。趁我沒死之前,你先去宰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唐冰一怔,收攝了心神,看著辛氏兄弟臉上微帶驚懼的表情,她極不情願乘人之危,正感到左右為難,卻聽山崖下的路上傳來人聲。她急忙拾起地上的蛇形鑽天錐,躍到峰頂路口處,扼住險要,向山崖路上張望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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