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雙姝記

巫舞

123、不知

書名:大明雙姝記 作者:巫舞 字數:4702

話剛要出口,漢王卻有了刹那的猶豫之心。

但這心思,卻隻是一閃而逝。

他終於開口說道:“建文帝。”

他本以為,沈姝聽得此話,會大吃一驚,但卻見沈姝神色從容,並無異色。

淡淡之聲卻響起:“建文帝,不是早已燒死在宮中了嗎?”

“對外自然是如此宣稱,但我卻知道,建文帝,並沒有死。”此等秘事,所知之人極少,他便是其中之一,“進入宮殿之後,發現的那幾具焦黑的屍體中並沒有建文帝。”

原來,那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說,沈姝默然,又道:“那麽,如今漢王,是想知道建文帝的下落,且想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不錯。”漢王道。

當今的皇上,也就是他的父皇,秘密尋找建文帝,已有多年,但一直也未得到半點消息。當初“清君側”,奪得了皇位,卻未能將建文帝殺死,他的心中,一直都不踏實,隻恐有一天,建文帝會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集結軍隊,卷土重來,攻入皇庭,將他這個冒牌的馬皇後之子給斃於廷下。在午夜夢回中,他有多少次從噩夢驚醒?而俯瞰皇城時,又有多少次忐忑莫名,心中惶恐?這件事,已然成為他心中的一塊心病,一塊纏繞著他,讓他無法舒心安享歲月的心病。

對於此事,漢王自是知曉,當初,便是他同父皇一同攻入殿中的。當時,父皇臉上那夾雜著狂喜、失望、遺憾和暴怒的神情,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就在那時,他已然看到了皇權此物,將給人帶來巨大的改變,那極致的激動,無法按捺的渴求充滿了他的心。

父皇那時,明明答應了要立他為太子,卻在登基之後,自食其言,立了嫡長子為太子。

憑什麽?

他戰功累累,因著有他戰中之助,父皇才能順利當上皇帝,如今,城已攻破,天下已得,父皇卻出爾反爾,過河拆橋?

他不服!

他定要,讓父皇遵守承諾,他才是太子!父皇親口許下的太子!

冊立太子的那天,他將屋中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幹淨,又說要去找父皇問個清楚,被家中眾人攔住,說父皇既然心意已決,太子之位已定,再去說,也是白費口舌,倒不如,從長計議,再圖轉圜之機。

眾人勸說之下,他終於忍了下來。

其實他也知道,父皇也是被那些自稱老臣之人,滿口仁義道德的人所累,不得不立嫡,可是,明明他更有當太子的能力,為何,要聽那些人所言,將他犧牲掉?

他是不會放棄的!

他才不會,乖乖的去他的封國,做他的漢王!他就要待在這裏,他要讓父皇知道,他食言而定,大錯特錯,他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於是,他便留下了,不去封國,而父皇,想是因著心中愧疚,竟也未逼他走。他便在這裏待著,表麵上無所事事,暗地裏想了各種辦法,做了各種事情,便是衝著那太子之位去的。

這尋找建文帝,就是其中的一件。

他深知父皇的這個心病,便私下裏派人,到處尋找建文帝。

若是找著了建文帝,父皇能夠給建文帝和他那一脈一個結果,了了這些年的心病,那定然,要記他一大功。

說不定,還能夠憶到他當初率軍援父之景,心能往他處再偏一些。

這便是他心中所願。

但是,這麽些年過去了,卻怎麽,也找不著。

天大地大,建文帝便如水滴海中,蒸發得無影無蹤。

他咬牙切齒,卻也無甚辦法。

父皇找不到,太子說不定也在找。他們都未找到,又憑什麽能被他找到?

他正灰心的當兒,卻聽得沈姝此人的存在。

不由得又抖擻了精神。

這既知後事,前事不也有可能知道嗎?

更何況前事後事,緊密相連,各種可能,盡在其中啊。

他隻覺內心期待,躍躍欲試起來了。

昨日沈姝終於入府,他耐著性子等到了今日早上,這便來問她了。

沈姝聽得他的話,遲遲未出聲。

此刻的她,正在腦中細細回想,昨日和今日見到漢王之後,腦中出現的影像。

可一個一個細細過濾過之後,卻沒有任何建文帝的線索。

想罷,她便緩緩搖了搖頭:“不,我不知道建文帝的下落,也不知漢王你是否能找到建文帝。”

“什麽?”漢王驀然站了起來:“你可是在說笑?你不是能預知?怎的,什麽都不知道?”自早上到現在,他從滿心期待,到一肚子的火,再到如今的陡然失望,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他心中,甚至有受欺騙之感,衙門那些人,不是說她很是厲害嗎?厲害在哪裏?

他轉念一想,又怒道:“之前你便在話語之中,要挾我你未必會配合於我,難道,你如今是知道,但卻不想告訴我?”

卻聽沈姝緩緩說道:“我剛才說過,我所知將來之事,未必就是漢王想要知道的。並且之前,我,也未同漢王說過,我無事不知。卻不知漢王從何聽來以訛傳訛之言,而以為,漢王無論問我什麽,我都能知道呢?”

如此一說,漢王臉色微微一滯,在此事上,他的確是,因著自己心中的希望,在聽來之事上,平白添油加醋了。

沈姝又道:“昨日,漢王已經答應了沈姝的條件,沈姝對漢王,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要對你有所隱瞞,又冒著被你察覺的風險,對我來說,又有何益?此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想來漢王應是知道。”

這幾句話,徐徐道來,話語平靜無瀾,卻是正中靶心。

漢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從未有女子,在他麵前有如此從容之色,還將他說得啞口無言。她們都是,要麽害怕恐懼,要麽媚色逢迎,要麽心機沉沉,卻沒有一人,能夠如此淡然處之。

可他視臉麵,為極重,若是有人當麵反駁衝撞,那他多半是怒發衝冠,拔劍相對,如今他便拍桌怒起,道:“你不過是區區一女子,本王還用不著你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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