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府原以為,沈姝查案之時,他是可以在場的。
或者說,他認為,就算是為了避嫌,沈姝也定然會讓他人在場。
否則,這查完案子出去,外頭的人,怎麽說可就難控製了。
一般的女子,若無外人在旁,是斷斷不會單獨與男子待在一塊兒的,因為總歸是說不清楚的事,誰會冒這個險?
就算是留玉兒在這屋內,但貼身丫鬟不比得旁人,留下來也等於白留。
誰又知道這沈姝還真不是一般人,竟然明白的說了要他回避。
這實在太讓他吃驚了。
但見沈姝神色平靜,就似壓根不覺得她說的這句話有什麽不妥之處。
麵對著這張篤定的麵容,張知府吃驚的神色漸漸的退去。
雖然如今允鏞意識不清醒,他的心中,還是有幾分忌憚和擔心。
但是,就之前沈姝的表現,讓他覺得,這個女子,很不簡單。
處變不驚,寵辱不改色,且能做他人所不能完成的事。
如此女子,定不會胡亂做事,或是有什麽差池。
既然想讓她協助查案,那麽,還是相信她罷。
沉默了片刻,張知府終於張口說道:“好,那我便去門外等候。”說罷,他抬腳便走出門去。
張知府的神色變化,玉兒是看在眼裏的。一開始張知府臉上顯出驚訝之色,玉兒很是為小姐捏了一把汗,但沒想到轉瞬之間,張知府竟變得神色如常,邁出門去。她這才放心了下來。
雖然對於張允鏞,玉兒是打心眼裏不喜歡,平白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就算了,還無甚禮數,隻知纏著小姐,要她教他預知之法,但是既然小姐查案需要他協助,玉兒還是希望小姐如願的。
說起來,這衙門的案子,小姐還真是上心,楊捕頭才去軒中一說,小姐便立馬說要來這裏查看下情況。
不過,看這張公子這麽不清醒的狀況,真能查到什麽嗎?他能好好的將當時的情況說出來?
這麽想著,玉兒覺得有些糊塗了。
也罷,不管了,小姐既然這麽做,應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聽小姐的就好了。
正想著,卻聽沈姝道:“你搬一個凳子放在床邊,靠近他的手。”
玉兒應聲照辦了。
“扶我坐下吧。”沈姝又道。
玉兒便扶著沈姝在那床邊凳上坐下。
坐好之後,沈姝自袖中掏出一塊帕子來,說:“將他的手心朝上,然後蓋在他的手心處。”
玉兒有些猶豫,但還是照做了。
那張允鏞,眼睛本是望著床頂,待得蓋上帕子,他手未動,眼睛卻轉過來,看了她們二人一眼,又重新去看床頂了。
玉兒雖知道這張允鏞神誌不清,但他轉過來看這一眼,她隻覺心中毛毛的,趕緊撤了手,站在小姐旁邊。
沈姝又道:“接下來,將我的手放在蓋好的帕子,也就是他的手心之上。”
玉兒一聽此話,很是吃驚,隻低低的道:“小姐,這,這不合禮數吧。男女授受不親啊。”
之前隻她二人在屋內查案,玉兒雖覺不是太妥,但畢竟還有自己在,況且小姐查案之法的確不能讓他人知曉,她就也接受了。剛才她去動那張允鏞的手,她也是有些猶豫,但想著自己的丫鬟身份,倒也作罷了。可如今小姐可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此舉實在是不妥,這萬一要是有人進來,這怎麽說得清楚啊。
沈姝聽得她的擔心之語,隻道:“有帕子隔著,不妨事的。”
“可是――”玉兒依然猶豫道。
沈姝緩緩搖了搖頭。
玉兒知道小姐的意思是讓她不要擔心了,照做便是。
她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拿起小姐的手,輕輕放在帕子上,張允鏞的手心之處。
隻見小姐眉心微蹙,卻如入定一般,不再言語。
玉兒臉露驚訝之色,這,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