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怎麽在這裏？”
青花棉襖老太太喜上眉梢，提著一兜子饅頭走過來跟岑歡打招呼，“丫頭，咱兩真是有緣，今兒又去馮局家？”
她悄悄睨了一眼岑鬆，這孩子真的長得像她家老大。
馮局是誰？岑歡腦子電轉。
她昨天就去岑橘養父母家了，他們家姓馮的隻可能是岑橘養母。
從昨天她和岑橘養母的交鋒來看，岑橘養母家有人……
結合老太太的話，馮局八成是岑橘養母她爹，難怪那老虔婆有恃無恐。
接岑橘回家很有挑戰力，激起了岑歡的鬥誌。
岑歡搖頭，“我和我哥打算去菜市場轉轉辦點年貨！這附近的菜市場在哪兒啊？”
這兩孩子可不像是出來買菜的！
老太太告訴岑歡菜市場怎麽走，就提著饅頭回家了。
她隻能幫到這裏，剩下的全靠丫頭自己。
岑歡岑鬆對視一眼，按照老太太的指引到了菜市場。
裏麵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去，一圈逛下來。
準確的說他們是被人潮推出來的，自己根本就沒走路。
菜市場，除了白菜，蘿卜，就是土豆，幾乎都有凍傷的痕跡。
菜籃子如此匱乏，岑歡一點兒都不意外，這是時代限製的。
岑歡揉揉肚皮，看看天上的太陽，“二哥，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餓了！”
“哎！”岑鬆緊緊抓著手裏的籃子，心有餘悸。
剛才籃子好幾次差點被擠飛，他費盡功夫才保住。
兩人找了個偏僻避風的地方，岑歡從岑鬆手裏接過籃子放在地上。
她揭開籃子蓋布，裏麵的涼粉和地瓜都已經涼了。
岑歡拿起涼粉下麵的菜刀，抓起地上的雪擦了擦，又把手抹了幾下。
左手拿涼粉，右手拿菜刀，直接對著籃子裏麵的空盤子切涼粉兒。
“五妹，你小心點！”岑鬆看得心驚肉跳的，這要切到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沒事兒！”岑歡行雲流水一樣操作著，這樣的事情她幹了太多次，閉著眼睛都沒問題。
岑鬆依然緊張，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岑歡切完涼粉兒，用小碗調好汁澆在上麵，拿起筷子拌勻。
真香！岑鬆揉揉肚子，有點餓了。
岑歡拿起一個烤地瓜遞給岑鬆，“二哥，對付吃吧，晚上咱再吃點熱乎的。”
“這已經很好了！”以前他和三弟來外麵都是餓著肚子的。
岑鬆接過去，扒開地瓜皮咬了一口。
地瓜涼了不如熱的好吃，但比餓肚子強。
“咦，我好像聞到了海椒的味道！”一個女人從巷子口走過來，四處嗅了嗅。
很快她就朝岑歡兄妹走過去。
一個高大的男人急忙追上去，拉住女人往回拉。
“媳婦，那邊偏僻，能有啥好吃的，咱們走這邊。”
“哎呀，你別拉我！”女人推開男人，小跑到岑歡身邊，看到籃子裏的涼粉兒雙眼放光。
“和坤，你快來看看，這是不是爸說的那個東西！”
和坤跑過去看到籃子裏的東西不太確定，“我就聽老爺子說過，不過看顏色不像啊？”
岑歡拉起蓋布蓋住涼粉兒，隔絕兩人的視線，心裏高興得差點笑出豬叫聲，她帶涼粉來市裏太英明了。
和坤媳婦蹲在岑歡身邊，指著涼粉問岑歡，“小同誌，你這東西賣嗎？”
這一聲同誌讓岑歡一下子置身這個時代，她抬頭看到和坤媳婦愣了一下，這不是昨天叫老太太回家的那個媳婦嗎？
“同誌，這是我和我哥中午的口糧，不賣！”
岑鬆啃地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五妹不是打算賣涼粉嗎，怎麽人家要買她反而不賣了？
岑歡心裏暗搓搓的，涼粉她當然要賣，但不是隨隨便便賣，她要賣個好價錢。
和坤媳婦覺得那東西就是公公說的涼粉兒，如果拿回去公公肯定高興。
公公來家裏過節對飯菜不滿意，她急得團團轉，辦法都想盡了。
老爺子還是不滿意，中午吃飯又發了一頓火，她隻得和和坤出來給老爺子找吃的。
這大過年的，天還這麽冷，大家都在家裏貓著。
她們兩口子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轉悠，想想都覺得心酸。
和坤媳婦心一橫，提起籃子就走。
“喂，你給我站住，穿著製服還搶東西！”岑歡把地瓜塞進嘴裏去追和坤媳婦。
這個時代的人不是挺淳樸的嗎，她咋就遇到了一個異類呢?
上來就搶把她的節奏都打亂了，岑歡氣結。
和坤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簡直不敢相信，他斯文的媳婦兒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老爺子來家這幾天，把媳婦給逼壞了……
“城裏人怎麽這樣！”岑鬆急了，撒開腿去追岑歡。
和坤一把抓住他，從兜裏掏出五塊錢塞給他，“小同誌，那東西算我買的。”
岑鬆看著手裏的五塊錢，撓撓頭，“這錢太多了！”
“今天是我媳婦不對，我給你賠禮道歉，你拿著吧。”
和坤態度十分誠懇，他家不差錢，差涼粉兒。
岑鬆的火氣消了不少，他抬頭沒有看到岑歡頓時慌了。
“小同誌，你別急，我帶你去。”和坤立即在前麵帶路，內心還在為媳婦顛覆性行為震撼。
這邊岑歡追著女人進了一扇門，看到女人把涼粉兒放在一個大馬金刀端坐的老爺子麵前。
老頭兒眼前一亮，涼粉兒，這個季節，這個地方，居然有涼粉兒。
“快快快，筷子！”
客廳裏的一個小丫頭看到岑歡嚇得一個激靈，哆嗦著腿去廚房。
岑歡跑到茶幾前，麻利的端走涼粉兒，“這是我的！”
不給錢就想吃她的東西，想得不要太美！
“胡說八道！”老頭兒拍桌子而起。
“這是老子的家，老子的桌子，老子的涼粉兒，你這妹娃子哪裏來的，哪個讓你進來的！”
“哼！”岑歡端著涼粉往外走，還白了和坤媳婦一眼。
天哪，和坤媳婦雙眼放光，原來那真的是涼粉兒啊！
老頭兒盼了好多年的涼粉兒還沒吃到一口就被拿走了，沒法忍！
“格老子的，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岑歡愣了一下，她還真不知道。
剛才就追著那女人進來了，沒留意這裏是什麽地方。
不過這都不重要，岑歡抬腳往外麵走，岑鬆肯定急壞了。
老頭兒暴走，“警衛員，給老子抓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