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商女在田園

鳳棲梧桐

126 萬更

書名:掌家商女在田園 作者:鳳棲梧桐 字數:23796

夏老爺子似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夏承業抱著夏家大老爺子一路下了山,才僵著腦袋轉向夏承平,“老、老大,你大伯他、他說啥?”

夏承平蹙眉,心中不悅,說啥?說分宗!

真是不知道鬧騰個什麽勁兒,罵一句也沒少塊肉,跟個孩子計較也就罷了,不知道大伯身子不好不能受刺激嗎?還上手去推?

自己親大哥都下的去手,真是……

夏承平兀自心中腹誹,卻完全忘jì了自己設計陷害三房,惹的夏承和吐血暈厥的事兒。

父子倆骨子裏都沒好因子,誰說的著誰?!

夏承平張口要回話,身邊的夏承樂已笑著道,“爹,大伯說要跟您分宗!”

夏老爺子哦了一聲,轉過頭去,又驀然尖銳道,“分宗?他憑啥跟我分宗?要分宗也是我跟他分宗!我們二房是官身,他一個平頭老百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看我能當官家老太爺,嫉妒了……他小時候就這樣,看我得個好就……”

夏老爺子兀自嘀嘀咕咕,低低喃喃,說了很多夏承平與夏承樂聽過沒聽過的事兒,兄弟倆聽著,一個眉頭越皺越緊,臉色難看;一個眉頭越挑越高,滿帶興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老爺子終於喘著粗氣憤憤的停了下來,一抬頭看見兩個兒子,驚了一下,再回頭,看到爹娘的墓碑,心裏那股氣憤便有些不加掩飾,他大聲道,“分宗就分宗!我兒子是官爺,我看他還怎麽跟我搶爹娘?!老大,咱們回去!老四,你去找村長和裏正,就說我們夏家二房要跟大房分宗!”

“爹!”夏承平皺眉,他不讚同,“這會兒不合適,村裏人……”

心裏暗罵老爺子老糊塗。

大伯這會兒人還說不清話,被村裏人知道大伯是被爹推那一下給推病的,還不得說三道四的……他還要不要在九裏亭混了?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那點名聲還不得被敗壞幹淨了?!

夏老爺子顯然沒夏承平的顧忌,他大手一揮,不聽夏承平的話,“你別說了,分宗是他提出的,我隻是附和而已,村裏那些人就算嚼舌根也嚼不到咱們身上!老四,還不去?!”

夏承樂聳了聳肩,“爹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斜眼看了夏承平一眼,輕蔑的嗤笑了一聲,似乎在嘲弄夏承平一個縣丞老爺不照樣被老爺子壓著,什麽都做不來。

夏承平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從昨日回來到今日這光景,他沒一刻順心的時候,老爺子步步相逼,他說什麽都是錯!

真要讓老爺子跟著去了蒼桐鎮,他不就成了一副縣丞傀儡,什麽都要聽老爺子的?

夏承平越想,心裏就越憋屈,再看到夏承樂那輕蔑的嘴臉,恨不得一個嘴巴子抽過去,他冷冷的瞪著夏承樂,“還不去!磨蹭什麽!”

夏承樂嘿嘿笑了兩聲,“大哥,爹駁了你的麵子,你衝我發什麽火啊?我要走也得把東西收拾了再走,難不成你留下來收拾東西?”

夏承樂笑著,眸底的嘲弄卻很是明顯,他說完話,蹲下身去收拾盤子香燭,端起燭台又抬起頭道,“爹,大哥好像還沒給爺奶他們磕頭報喜,你看……”

夏老爺子就哎呀一聲,拉了夏承平跪下,“快,給你爺奶磕頭,報個喜,你可是我們老夏家出的第一個秀才老爺,縣丞老爺!”

夏承平險些跪到那些碎瓷片上,往後退了一步,就要撩袍下跪,被夏老爺子往前拽了拽,“跪前麵,你是官身,理當在前頭。”

祭祖的規矩,夏家大老爺子在最前,夏老爺子錯半步,夏承平一輩錯一步,依次往後錯半步下跪磕頭。

夏承平倒是想跪前一步,可前麵還留著碎瓷片,有幾個上麵還沾著鮮紅的血,夏承平嫌惡的看了一眼,道,“爹,還沒分宗,我跪大伯的位置不好,我就跪在爹後麵……”

夏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突然想起什麽,就鬆了手,“嗯,那你就跪我後麵吧。咱們家我才是大家長,讓你跪前麵,確實不合適。”

夏承平的眉頭就皺了一皺,胸口多了一股悶氣。

父子三人匯報了喜事,下山回家。

這邊,夏承業送夏家大老爺子去了張大夫家,幸虧張大夫在家,連著幾針下去,夏家大老爺子的眼歪嘴斜才算被搬過來。

夏承業心有餘悸,問張大夫,“我爹沒事了吧?”

“中風!你說有沒有事兒?”張大夫不答反問,看夏承業擔心的臉都白了,才道,“基本上是沒什麽事兒了。”

夏承業鬆了口氣,才猛然想起兒子膝蓋上的傷,又忙去找兒子。

張大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等你想起來,你兒子的膝蓋都廢了!甭找了,他一來我就先幫他處理了傷口,這會兒正躺在床上休息。讓他膝蓋上帶著碎瓷片從山上一路跑下來,也真虧你是親爹……”

夏承業愧疚的垂下了頭,“我……我當時就想著兒子年輕,爹年紀大了怕有個什麽意外……”

張大夫就搖了搖頭,淨了手,收拾了藥箱,拿了紙筆開了方子遞給夏承業,“有幾味藥我這裏沒有,你去鎮上抓來。”

夏承業噯了一聲,他不大識字也就沒看方子上開了什麽藥,小心折了塞到懷裏。

夏承業去看兒子,夏繼忠躺在臨窗的炕上,臉色蒼白,一臉擔心的看夏承業,“爹,爺爺

看夏承業,“爹,爺爺……”

“你爺爺沒事,張大夫已經施過針了,你爺爺已經好了,後麵好好調養就行了……”夏承業笑著安慰兒子。

夏繼忠紅了眼圈,“都怪我,不該說那些話,要不然……要不然……”幾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夏繼忠手背上,夏承業抬手幫兒子擦掉淚,笑道,“哪能隻怪你?你二爺……他有心為難人,不是難為你就是難為我和你爺爺……不哭!咱們跟二房分了宗就是一脈了,以後這個家還要靠你撐起來,男子漢大丈夫,隻會掉眼淚可不行!”

夏繼忠就忍著淚點頭,攥著拳頭立誓一般,“我一定好好努力,撐起我們家!”

夏承業就笑著揉了揉兒子的頭,“好了,你先在這兒待一會兒,我送了你爺爺回家再來接你。”

“爹,我能走,我剛才就……”夏繼忠就要下地走,被夏承業摁住肩頭,“不許逞強,聽爹的話。”

夏繼忠就哦了一聲,果然不動了。

夏承業笑了笑,出了裏屋。

對夏家大老爺子叫了聲,“爹。”

夏家大老爺子在床上就嗚嗚的出聲,聲音雖然渾濁不清,但依稀能聽到是在叫夏承業的名字,夏承業走過去,彎腰看夏家大老爺子,“爹,你有事?”

“分……分宗。”夏家大老爺子伸手抓了兒子胳膊上的衣裳。

夏承業點頭,“爹,你放心,今兒個出了這麽一遭事,咱們是跟他們家分定了!我先送您和忠哥兒回家,我再去找村長和裏正,啊?”

夏家大老爺子的喉嚨動了下,發出嗯的聲音。

夏承業抱起夏家大老爺子,朝張大夫道謝,“診金和藥錢我一會兒送來……”

張大夫也沒謙讓,笑著點了點頭,囑咐他,“老爺子的身子需要靜養,可再經不起刺激和折騰,你們要精心點伺候著,我隔三日去看上一次,到時再斟酌後麵的治療……”

夏承業感激的連連點頭。

張大夫將他送到門口,看著他護著夏家大老爺子小心的往家走,餘光瞥了夏家二房老宅的方向一眼,搖了搖頭,“夏家二房自帶劇毒,沾著非死即傷,分了的好!離心離德……”

又感慨似的搖了搖頭。

分家的雖然少,但也有,並不是太過稀奇的事兒,但分宗……九裏亭一百年內也就夏家這麽一戶!

夏承樂磨磨蹭蹭,拖拖延延,還是被夏老爺子攆著才去找了村長和裏正,村長和裏正當時就驚訝一聲,“好好的怎麽要分宗?這不是敗壞你家縣丞老爺的名聲嗎?以後還不得被人指著戳脊梁骨……”

夏承樂學給夏承平聽,夏承平的臉色幾乎可以用黑若鍋底來形容。

但他到底是自詡文化人,說話間帶著幾分無奈,與村長、裏正道,“一點誤會,惹的大伯動了怒,非的要分家。”

這話說的輕巧,村長和裏正對視一眼,誰也沒信,卻都笑著道,“既然是夏勇非要分宗,那就一起說話吧。你們自家的事隻要你們願意我們自然是不插手的。”

不管夏承平人品如何,怎麽得的秀才老爺功名,縣丞的官兒,總歸是他們九裏亭這麽多年出的第一個官兒,麵子總是要給的。

夏承平就對二人笑了笑,轉身冷了臉。

夏承樂樂的看笑話。

等夏承業到了,村長與裏正才知道,夏家大老爺子中了風,動彈不得,不方便來,一應事宜都交給夏承業全權處理。

村長和裏正不由麵麵相覷,猶豫了半天,拉了夏承業悄悄問話,“你爹沒事吧?”

夏承業點頭,咧了咧嘴,“去張大夫那紮了針,開了藥,幸好是去的及時……”

笑的比哭還難看!

村長和裏正對視一眼,又猶豫半響。

夏老爺子不耐煩看他們唧唧歪歪,就大聲道,“老大,既然人到齊了,你去寫文書吧。”

村長與裏正的臉都一變。

夏承平也看了夏老爺子一眼,就連分家文書都需要村長來執筆,何況分宗這麽大的事兒?!哪有他拿筆的份兒?

老爺子心裏在想些什麽?

夏承樂在一旁嘻嘻笑,“爹,分宗文書要村長和裏正寫才有效,大哥雖然是縣丞老爺,可也是分宗裏的一員,按規矩他是不能寫的!”

夏老爺子就瞪了夏承樂一眼。

村長和裏正哪裏不知道夏勇這是在他們麵前擺譜呢!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也不去管夏老爺子一家了,隻問夏承業,“業哥兒,你可與你爹商量好了?果真要分宗?”

夏承業重重點頭,“要分宗!我爹再受不得刺激了!分了宗,他們二房想怎麽折騰我們都不管了!”

村長與裏正就歎了一口氣,裏正與村長道,“那就分吧,你來執筆。”

村長應了一聲,大步走到夏老爺子準備好的紙筆前,斜了夏老爺子一眼,淡淡道,“研墨!”

夏老爺子眉頭緊蹙,似不敢相信村長居然指使他,村長看了夏老爺子一眼,麵無表情道,“你不是想分宗,不研墨我怎麽寫分宗文書?”

夏老爺子的臉瞬間鐵青,已然是要生氣。

夏承平暗罵一聲,笑著上前,“我來。”

村長看了夏承平一眼,笑了,“算了,我來吧。”

自己研了墨,鋪紙書寫,不過片刻,便得了一式三份。

給各家看過內容

家看過內容,夏承平朝夏老爺子點了點頭,裏正小聲與夏承業讀了,夏承業也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兩家,有長房嫡子為代表,各人摁手印為證,正式分宗!

夏承業裝了那分宗文書,片刻也不多呆,與村長裏正告了辭,轉身就走。

夏老爺子就罵,“沒有家教,分了宗我就不是他二叔了?連聲招呼都不打……”

村長皮笑肉不笑的衝夏老爺子一笑,“分了宗,你們就是兩家,嫡枝和旁枝,他一個嫡枝的長房嫡子搭理你一個旁支的做什麽?”

這話說的有些誅心,可見村長也是厭惡極了夏老爺子。

他說完這話,笑著與夏承平道,“縣丞老爺,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夏承平尷尬的笑了笑,送兩人出門,“明日宴請,村長叔與裏正叔一定要來。”

兩人笑著點頭,“定來給縣丞老爺捧場……”

夏家老爺子瞪著眼看兩人出門。

出了夏家老宅,村長就皺眉搖頭,“這人真是沒救了!太惡心了……”

裏正就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荒唐事兒他少幹了嗎?自以為多聰明得意,等眾叛親離那天,有他受的!”

村長扭頭就朝門口呸了一聲,“走,我們去看看夏勇那老小子。”

裏正點頭,歎了口氣,“走吧。”

李家夫妻一得到夏家分宗的消息,愕然了半響。

李嬸皺眉道,“夏老頭瘋了不成?分宗?咱們九裏亭多少年沒人幹這種事兒了?他一個半個身子都埋進土裏的人是著了什麽魔?”

小黃氏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同情憐憫之色,拉了自家嫂子坐下,“隻一下午的功夫村裏傳的沸沸揚揚的,說是夏老頭帶夏承平去告慰夏家祖先,不知怎麽在半山腰起了衝突,夏老頭拿碎了的瓷片去紮忠哥兒的膝蓋,險些把忠哥兒給廢了,夏老伯心疼孫子想去拉,被夏老頭一把推倒在地,腦袋磕到了石頭,中風了……”

“他有病吧?!”李嬸氣不打一處來,“夏大伯招他惹他了?一個半大的孩子他怎麽就下得去手?”

李叔在一旁聽著也擰緊了眉頭,“夏家老宅沒人攔著嗎?”

小黃氏搖頭,“家裏隻有大房與四房,夏老頭瘋了一樣,見誰攀咬誰,那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精明,誰敢出聲?”

李叔就重重歎氣。

李家奶奶臉上已看不出喜怒,她擺了擺手,“行了,讓他去作,作死他活該他受!老大家的,老二家的……”

李嬸與小黃氏忙應聲,李家奶奶就讓兩人拾掇了一籃子雞蛋並幾兩碎銀子,“你夏大伯家日子不好過,家裏就你們夏大哥一個勞動力,咱們手裏寬裕,能幫就幫一把。去,把東西送過去……”

“娘,我那還有一塊棉布,瞧著能給瑤娘扯一身新衣服,我去拿。”小黃氏笑著鑽進了屋。

李嬸也笑,“我前兒個給兩個小子扯了一塊藍色的布,正好拿去給忠哥兒、義哥兒做兩身衣裳。”

李家奶奶就欣慰的笑,“好!我真是上輩子積了德,才有你們兩個這樣兩個好兒媳婦。”

小黃氏與李嬸相視一笑。

家和萬事興,人心是靠人心來換的。

能有這麽善解人意,明曉事理,善待她們的婆婆,何嚐不是她們上輩子積的德?!

妯娌兩個趁著天未黑,去了夏家大房一趟,送了東西和銀兩,方氏與夏家大老太太都沒推辭,家裏實在是捉襟見肘。

李叔去見了夏承業,兩人聊了一個多時辰。

臨走,李叔笑對夏承業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麽事你開口。”

夏承業也豪爽的笑,“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麽事一定找你幫忙。”

……

第二日,九裏亭大肆宴請賓客,村裏老少幾乎都來了。

有的拎著十個雞蛋,有的抓著一把韭菜,有的捏著一塊半大的布,權當賀禮,尋了個位便坐下海吃。

有厚臉皮的吃了上桌吃下桌,連吃三桌。

人家鄙夷,他就不要臉的道,“怕啥,人家現在是縣丞老爺,有的是銀子,還在乎這兩口飯!”

說的很有道理,倒讓一群人無言以對。

夏承和問起夏承安,夏承樂一拍腦袋,“哎呀,我就說什麽事兒給忘了,忘jì通知二哥一聲了。”

夏承安已多日不歸家,吃喝住都在東家那裏,沒日沒夜的幹活,就是想趕完活好育苗插秧。

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看兩兄弟不順眼,兩兄弟也不往兩人跟前湊。

夏承和閉了口,與夏承祥專心招待起賓客。

羅氏與李氏則在最外麵與李嬸和小黃氏說著話,不時與村裏過來的婦人說上兩句,招呼她們吃好喝好。

十一娘與八娘擔心爹娘被欺負,執意跟了來,把小十二放到了李家,過來監督。

“李書文,你啥時候學的功夫,這麽高的樹,你居然一下就爬上來了?!”八娘站在兩個樹叉中間,皺著眉看李書文。

李書文半靠在八娘一旁的一根樹枝上,淡淡斜了八娘一眼,“等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繡個荷包出來,我就告sù你。”

八娘呸了一聲,“你想的美!我連我爹都沒給繡過荷包,你想要就得給你繡啊?愛說就說,不說拉倒!”

示意娘站在更高一些的地方,垂首看著兩人吵鬧,

兩人吵鬧,就有些忍不住笑。

李書武則大人模樣的搖了搖頭,唉聲歎氣道,“你們這對冤家……”

八娘就與李書文默契的瞪李書武,不同的是八娘真的是瞪,李書文則是淡淡的輕瞥,兩人異口同聲道,“誰跟她是冤家……”

李書武聳肩攤手,挑眉大笑,“還說不是……”

八娘便去掐李書文,“誰讓你跟我說一樣的話?”

李書文也不躲,任她揪住胳膊上一塊肉擰了幾擰,麵部表情都不帶動一下,八娘覺得無趣,便哼一聲,拍手道,“我大人有大量,饒了你這一次。”

李書文就眉眼清俊的朝八娘一笑,“一個小孩子充什麽大人……”

得,一句話,又把八姑娘給惹了。

隻見八娘叉腰瞪眼,“姑奶奶我再是小孩子也比、你、大!”

李書文就淡淡的瞥她一眼,從上到小的瞥,“你哪裏比我大了?”

哪裏比他大?

“姑奶奶哪都比你大,比你強!姑奶奶身高……學武……”

八娘看了看身高,比不過了;想了想識文斷字,更沒得比;最拿手的學武天賦,在見識過李書文不過幾月就能飛身直上樹的本事,隻能認輸!

她想了想,除了頭發長,她居然哪都比不過他?!

冷不丁的,底下傳來一陣孩子的哭鬧,有人笑道,“餓了,該喂奶了。”

十一娘就看著八娘把胸一挺,得意的衝李書文笑,“姑奶奶這裏比你大!”

十一娘呻吟一聲,抬手扶住了額頭。

李書武張大了嘴巴,險些跌下樹去!

李書文的視線在八娘臉上滑過,落在她傲然挺起的胸脯上,深邃的眸子帶著某種深不見底的漩渦,盤起一股肉眼可見的風暴,似要將眼前得意非凡的女子吞吃入腹!

十一娘鬆開手,恰好看到李書文那深沉的誌在必得的眼神,不由為自家八姐哀歎一聲,完了,八姐這輩子被李書文吃定了!

……

夏老爺子不知道是因為夏承平成了縣丞老爺高興的很,還是因為分宗壓了夏家大房一頭正得意,還是為著即將到來的官老太爺的生活而興奮,總之,他與喬老太太誰也沒搭理三房與五房,連三房那些親戚沒來,夏老爺子都沒喊夏承和過去訓話,讓兩房人第一次順順lì利一句罵也沒挨平平安安的出了老宅門。

因天色晚,夏家三房與五房夏承祥夫婦依舊去了李家借宿。

夏承和兄弟與羅氏、李氏在白日已得了分宗的消息,兩兄弟不是沒想過去問問夏老爺子,但事情已成既定事實,他們再追究也沒什麽太大的意義,更何況,自家爹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心裏都清楚,也就絕了去問夏老爺子的心思。

到了李家門口,兩兄弟與兩妯娌停住腳步,羅氏道,“十一娘,你先跟八娘回去,我們去你大伯家一趟……”

這個大伯,八娘與十一娘都知道指的是夏承業。

兩人白日裏也隱隱約約知道了夏繼忠受傷,夏家大老爺子中風的事,八娘看了十一娘一眼,道,“娘,我們跟你們一起去,我好久沒見瑤娘姐了,我去找她說說話。”

十一娘附和點頭。

羅氏去看夏承和,夏承和就笑,“那就一起去吧。”

兩家人與李叔、李嬸說了句,簇擁著去了夏承業家。

路上,羅氏與李氏嘀咕,“來的太急,也沒帶什麽東西,咱們回去再張羅些什麽送過來。”

李氏應和,“大郎膝蓋受了傷,多買一些肉送回來,補身子。失血過多……再弄些紅棗可以生血……”

兩妯娌低低的聲音在安靜的鄉間路上模模糊糊的回蕩。

夏承和與夏承祥一起回頭看兩人,再回過頭來,相視而笑。

兄弟三人說了不少時間的話,羅氏與李氏也安慰了方氏與夏家大老太太,十一娘與八娘去看了夏繼忠,八娘拍著胸脯道,“等你腿好了去鎮上找我,我教你練武功,一飛就能上樹,誰敢來欺負你……”

她左右掃描著東西,發現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抓在手裏嘿呀一聲,木棍斷成兩段,夏繼忠兄弟兩個的眼睛就都亮了起來。

夏繼忠不聽點頭,“好!等我好了就去跟你學武!我要變的很強很強!保護爺奶爹娘和姐姐弟弟!誰也不許欺負他們!”

八娘就笑,一巴掌趴在夏繼忠肩頭,“好小子!”

夏繼義也眼羨,八娘就笑他,“想學就跟八姐說,八姐現在可厲害了!”

夏繼義就點頭,“八姐,我想學!”

“好,你明兒個就跟我們一起回去,我先教你基本功。”八娘很是得意的挑眉。

夏繼義點頭如雞搗米。

夏繼忠有些著急,“我呢,我呢……”

十一娘就搖頭笑。

八娘嘻嘻笑著在屋裏教兩人紮馬步,夏繼忠想起身被瑤娘摁住,“想學武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身子要緊!”

夏繼忠傷的地方是膝蓋,據說當時碎瓷片都碰到骨頭了,瑤娘不敢冒險,隻好勸弟弟。

夏繼忠不情不願的點頭,羨慕的看著八娘教夏繼義。

十一娘略動了心思。

她們家如今可算是不愁吃喝,但爹娘日日在家閑著無事,不如再把夏家小店開起來,讓爹娘有事可以忙活,也給大伯家尋個生計。

先讓夏繼忠兄弟在小店裏

弟在小店裏鍛煉鍛煉,等到他們能獨當一麵,她再出錢置辦上幾個鋪子交給他們打理或者她出錢以入股的形shì與他們合作開鋪子,大房一家也就能穩當當的站起來了。

大房在他們家最困難的時候幫助扶持,也是該他們報恩的時候了。

十一娘想著,回頭就讓萬福、萬寶去張羅。

萬福、萬寶在城東距離洋槐胡同不遠的一處熱鬧拐角,尋了一處兩層樓的酒樓,酒樓先前被宋家與蘇家壓著,做不起生意,蘇家滅門後,酒樓老板本想大幹一場,獨生兒子卻害了病,他無奈隻得賣掉酒樓給兒子治病。

十一娘去看了,覺得位置好,環境也不錯,隻不過……

“酒樓的後院,不賣嗎?”

酒樓後麵是一個二進的小院子,約有七八間的寬敞大房,十一娘想一塊兒買下來,這樣,大房到時候來鎮上也不會沒地方住。

萬寶搖頭,“酒樓老板一家就在後院住……要不,小的再去問問?”

十一娘點頭,“你再去問問,就說連後院一起賣的話,我多加一成銀子。”

酒樓要價一千二百兩,加一成是一百二十兩,那麽大的院子怎麽也值上八百兩,加一起就多出二百兩。

萬寶心裏算了算,覺得成的可能性比較大,就又跑了一趟。

結果,那酒樓老板立刻就點了頭,但要求他們多寬限幾日,他找好房子搬過去再過戶,十一娘自然沒有意見。

兩家達成協議,先簽了文書,給了銀子,隻等酒樓老板搬了家,就去衙門過戶。

夏繼義整日想著來鎮上跟八娘學武,夏承業與方氏被纏的無法,托李叔李嬸帶了瑤娘與夏繼義來洋槐胡同。

夏繼義跟著八娘學武,瑤娘跟著閑下來的木姑娘學刺繡,很快與靈兒、小十二混熟了。

小十二立刻就拋棄了十一娘與八娘,日日纏著瑤娘,瑤娘姐姐長,瑤娘姐姐短的,害八娘好吃了一通醋!

沒兩日,蒼桐鎮快馬加鞭送了信兒到洋槐胡同。

羅氏笑道,“你三姐要回門了?”

十一娘看著信點頭笑,“說信送來的時候已經動了身,坐的馬車,日夜不停,估計七八日就到了。”

“怎麽趕這麽急?馬車顛簸的很,她吃不吃的消?”羅氏就擔心的蹙眉。

十一娘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三姐夫要進京讀書,趕著時間呢。”

羅氏就笑,“那倒是。”

笑罷,突然想起什麽,臉上又盈滿擔心。

十一娘想著上次叮囑田媽的事,沒留意到羅氏臉上的神情,笑著裝了信,回了自己屋。

羅氏扭頭就跟丈夫道,“她爹,你說老爺子跟老太太去了蒼桐鎮,咱們三娘也在蒼桐鎮,他們會不會……”

夏承和聞言,心裏一咯噔,臉色便有幾分不好看,盛家在蒼桐鎮算是有錢人家,娘那麽愛銀子,還有愛算計的老四一家跟大姐一家慫恿,三娘她……

就算親家再喜歡三娘,再護著她,親爺奶、親叔嬸、親姑姑鬧上門,她一個當小輩的能怎麽辦?

夫妻倆的臉色都不好看,眼睛裏全是擔憂和惶惶不安。

來送信的人求見十一娘。

十一娘去見了,那人笑著自懷裏又掏出一封信,遞給十一娘,“少爺說這封信要單獨交給十一小姐。”

十一娘接了信,看了,信中盛子都言,他已收到她托陪房帶去的話,與父母商量了,決定帶著三娘一起進京,他先前在京城置辦了一個二進的小宅子,住他們夫妻綽綽有餘。他已安排了乳兄的爹娘先一步去京城打理,又讓乳兄親自來送信,務必將信親自交到十一小姐手裏。

這個安排……

十一娘很滿意。

少年夫妻最忌聚少離多,看來,三姐是很討三姐夫與她婆婆的歡心,不然盛家太太也不會放心讓三姐跟著讀書的三姐夫去京城!

要知道,哪個商人都希望家裏能出個讀書人,盛子都可是盛家的希望,若不是有足夠的信心相信三娘不是那種魅惑著夫君不思長進的人,盛家太太怎能安心?!

十一娘抬眸,看了送信的人一眼,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麵容清秀,不語自帶著一股春風般的笑意,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個討喜的精明人。

十一娘笑,“你是三姐夫的乳兄?”

“小的姓鄒,名鵬程,家母曾給少爺當過幾天乳娘。十一小姐喚小的名字就好。”鄒鵬程笑著點頭。

十一娘看了研夏一眼,研夏笑著上前塞了個荷包給鄒鵬程,鄒鵬程也不客氣,笑著接了,謝了十一娘,告辭出去。

研夏就笑,“沒想到三姑爺那樣一個穩妥的人,身邊竟有這樣一個機靈會說話的乳兄。”

“你以為誰都能進國子監讀書嗎?”十一娘笑,“雖說盛家找了關係,可若三姑爺不是個可造之材,以盛家那點身家,未必會被京城那些官看在眼裏。”

研夏眯著眼點頭,“三姑爺是個好的,三姑奶奶嫁給三姑爺是嫁對了。”

十一娘就點頭。

外麵突然傳來小十二的哭叫瑤姐姐的聲音,十一娘眉頭一蹙,立時站起身往外走,研夏忙跟上去。

卻是小十二抓了幾枝花,說要給夏承和與羅氏房裏插花,卻不想剛出了後花園的門,就被腳下一塊石頭絆了一下,瑤娘在她身後不遠,就跑過去

,就跑過去接她,接住了小十二,自己卻一頭撞到了一旁的牆上,額頭出了血,人也暈了,往地上栽……

十一娘與研夏趕到時,卻看見剛離開的鄒鵬程正從地上抱起瑤娘,一臉擔心的問道,“十一小姐,這位姑娘暈了,還是趕快找個地方讓她躺下,給額頭上些藥吧。”

“研夏。”十一娘微微蹙了蹙眉,示意研夏。

研夏忙接過瑤娘往聽荷軒走,鄒鵬程一路目送研夏抱著瑤娘入了聽荷軒,才看向十一娘,欲言又止片刻,笑著抱拳,“十一小姐,小的出去了。”

十一娘看了他一眼,頷首。

鄒鵬程走過聽荷軒的圓形拱門,往裏看了一眼,笑了笑,大步出了院子。

接連幾日,鄒鵬程都尋了借口來內院,裝作偶遇的模樣與瑤娘搭訕說話,因知道鄒鵬程是三娘相公的乳兄,瑤娘不好回絕,每次也都會與他閑聊上幾句,說些無關要緊的話。

漸漸的,兩人就能說笑一些家長裏短的事兒,鄒鵬程滿大街的晃悠,特意去尋一些精致的小東西逗佳人笑,瑤娘雖沒有收,但鄒鵬程看得出她見到東西的時候還是很驚喜高興的,就越發樂此不疲。

羅氏最先發現了不對勁兒,拉了十一娘去問,十一娘笑著反問羅氏,“娘,您覺得鄒鵬程這人如何?”

羅氏傻了眼兒。

半響,明白過女兒的意思,點了頭道,“人透著幾分機靈勁兒,難能可貴的是還是個踏實肯幹的人,以後會有大出息。”

十一娘就笑了。

羅氏卻接著搖頭道,“可他是你三姐夫的乳兄,你大伯跟你大伯娘那邊……娘不是瞧不上他是個下人,而是……他們真成了生的孩子那也是……唉,娘也說不清楚了,總之,這事兒不成。”

十一娘明白羅氏的意思,他是覺得鄒鵬程好,但卻不想讓瑤娘嫁給一個下人,生的孩子還是下人,以後一輩子都是沒有自由的下人……

“那就算了,回頭咱們再幫瑤姐姐尋好親事。”

羅氏可惜的歎了一口氣。

沒了羅氏的許可,鄒鵬程想再偶遇瑤娘便再沒有了機會。

隻能抓肝撓肺的等盛子都來了。

過幾日,酒樓老板搬了家,親自尋來洋槐胡同請夏承和去衙門換紅白雙契,夏承和與十一娘就去換了契。

回來,夏承和就高興的與羅氏道,“咱們再把以前的夏家小店開起來,你跟靈兒她娘管賬目,我買菜,範師傅做菜……”

羅氏也笑,活動了胳膊腿,“我都要閑的渾身發黴了,可有事做了。”

研夏偷聽到回給十一娘,十一娘就笑,回頭尋了個時間跟夏承和與羅氏說了自己的想法,夫妻倆哪有不同意的,羅氏笑著把十一娘摟入懷裏,“我們家十一娘真是長大了……”

這事決定了,自有夏承和去跟夏承業說,夏承業起先不願意,後來聽夏承和說請誰都是一樣請,為啥不提拔自己的親侄子反而去培養外人?夏承業才鬆了口。

一家人又征求了範師傅的意見,範師傅已手藝入股,分酒樓三成利,夏承和與十一娘想給他五成,範師傅死活不願意,隻要三成,父女倆無奈,隻得遂了他的願。

一qiē商量妥當,一群人一起定了個開張的日子,先把酒樓裏需要的東西一樣一樣置辦了,請人把酒樓重新裝修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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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無能,萬更奉上!麽麽噠

後台吃了我二百字!放在word文檔裏妥妥的一萬零十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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