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門將女

春夢關情

168:天下與你

書名:榮門將女 作者:春夢關情 字數:4329

照理說這場仗打完了,司徒秀等人該各自回到州內,可是榮薑要請旨打西戎,司徒秀肯定不會走,鄧秉修呢?他是不敢走,他們兩個都不班師回州,代州來的人就更不走了。

所幸懷州算得上富庶,常年備戰,糧草又充足,這近四十萬大軍駐紮下來,壓力倒也還不算大。

而京城給出批複已經是四天後了。

這一日榮薑正巡視軍中,監督著將士們操練,鄧秉修疾步而來。

他一眼看見在高台上的榮薑,手裏捏著明黃的帛書,幾步上了台子,往榮薑跟前近一些,端了個禮:“元帥,陛下來的旨。”

榮薑回頭看他,就見他把帛書遞了過來,心說這算哪門子旨意?可還是動手接了。

跟著就聽鄧秉修又道:“陛下說叫賀琪再領二十萬人馬來懷州聽用,糧草押運一事交給了榮敏,江北臨近的三州三府,兵馬皆為元帥調遣。”

他這樣說,榮薑拆帛書的手就收住了,嗯了一聲:“那煩請鄧將軍替我傳口諭吧,咱們且安營,等賀琪大軍一到,立刻拔營進西戎。”

鄧秉修應下,見她不去拆帛書了,臉上莫名的紅了下,又嘿嘿笑一聲:“元帥不看帛書內容嗎?”

榮薑心說你不是都說給我聽了?但又見鄧秉修神色有異,微擰眉頭,拆開來看,就看見帛書末尾落款處寫著“望安珍重,靜候卿歸”八個字。

因想到這帛書鄧秉修是看過的,榮薑也覺得羞的慌,心裏又把趙倧罵了一遍,連忙收了帛書揣進袖口,也不看鄧秉修,隻輕咳了一聲:“將軍去吧。”

鄧秉修可沒那個膽子打趣她,仍舊噙著笑,就退下了高台回營地去安排了。

榮薑這裏得了準信兒,也沒心思操練士兵了,從高台上跳下來,吩咐了副將看著將士,自己返身回營地去了。

程邑見她回來的時候正在看書,養了幾日,加上身體底子又好,他身上的傷早就沒大礙了。

這會兒見榮薑紅著臉兒進來,咦了一聲撂開書,站起身來往外頭走了幾步,打起簾子瞅了瞅天,又回頭看榮薑:“這天兒也不熱啊,你怎麽紅著臉?不舒服啊?”

榮薑心說你才不舒服,你們全家都不舒服。於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啐道:“什麽你都要問。”

程邑叫她呲嗒慣了,沒臉沒皮的湊過來,左右看她:“那我也是擔心你,”說著往她身邊兒坐下去,“才剛聽了鄧將軍送來的信兒,說陛下批了你所請,大軍開拔在即,你要是不舒服可別硬撐著,回頭倒耽誤事兒。”

榮薑不好告訴他內情,隻好敷衍似的應下來說知道了,有動了動心思,歪頭看他:“程邑。”

她不常這樣連名帶姓的叫程邑,這一聲反倒唬了程邑一跳,立時坐正了來看她:“有話好好說。”

榮薑嘖了一聲,身子往後頭靠,環了胸去看他:“看你的德行。”罵了一句後才繼續道,“我不想再回京城了。”

程邑嗨了一聲放鬆下來:“嚇我一跳,我當你說什麽事兒呢,”他像是很不以為意一般,還捏了顆果子往嘴裏送,“不想回就不回唄,這不是還要去打西戎嗎?你也回不去啊。”

“我是說,打了西戎之後,我不想再回京城了。”她無奈的看程邑,“現在我也沒什麽放心不下的,他做皇帝,不會為難我們家,榮家還有舅舅們在,也不必我擔著什麽了。我不想進宮,也不想跟他撕破臉,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再也不回京城去。”

程邑一顆果子卡在喉嚨裏,叫噎的猛咳嗽了幾聲,還是榮薑倒了水給他順氣,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他瞪著眼睛看榮薑,連連擺手:“你這是癡人說夢,他會想盡辦法叫你回去,”說著又撇嘴,“我心裏是樂得見你不回去的,要我說做皇後有什麽好?整天一睜眼,就是四方的天。”跟著就又忍不住歎氣,“可是不成啊,事到如今,他連那樣選後的旨意都發了,你不回京也沒用。到時候言官上諫,請立你為後,你往哪裏躲?”他說著大概是覺得趙倧這一手釜底抽薪太不厚道似的,一偏頭呸了一聲,“虧他有君子的名聲。”

榮薑把他的話都聽在心裏,又想了想那日司徒秀的話,伸出手來拉了程邑一把:“你聽我說完。”

這一句端的很是嚴肅,程邑的心思立時就收了一半,坐好了看她,倒真的是一副認真聽她說的姿態。

榮薑橫了橫心,稍一抿嘴,開口說道:“此去若大敗西戎,我想死遁,”她才說了這一句,瞧見程邑青筋突起,趕緊又扣住他手腕用了力,趕著挑話道,“你先不要急,這也是司徒舅舅之前告訴我的法子,我也在心裏過了幾過,才打定主意的。”

程邑臉拉的老長,擺明了是並不讚同,反手抽出手來,虎著臉看榮薑:“然後呢?從此隱姓埋名?你可想清楚了,這條路是一勞永逸,但是從此以後你想回家看一眼都十分不容易,我們這些人都好說,了不起你有了落腳處,我們去看你,可是長輩們呢?”他又跟著逼問,“你要死遁,叫老家兒跟著傷心嗎?”

這話問的一點兒也不錯,司徒秀給的這個法子的確可是一勞永逸,隻是要天下人相信榮薑死在了西戎一戰中,那知道內情的就不能太多,否則實在容易走漏風聲,可這樣一來,家裏的長輩又要如何傷心?

榮薑別開臉:“司徒舅舅所提太武斷,沒有留一點後路,我……”

她頓了聲沒說下去,程邑冷眼看她:“你有別的想頭?”

良久後榮薑才點了頭:“你叫賀琪親自把消息送回京城,軍中暫且按下。我會留一封信,如果他得了信兒,親自到西戎來,你就替我交給他,讓他自己拿主意吧。如果他不來,信了我死了……等過了頭七,你回京後替我說與祖父他們,人走茶涼,陛下都信了,天下人就都信了,沒人會去深究一個死人如何。”

程邑聽罷,嘴角揚了一抹苦笑:“阿薑,我認識你這麽多年,從不知你也有這樣的心性,”他手微抬,似乎是想摸榮薑頭頂,卻又自嘲一聲收住了,“你是要賭一把,看他會選江山,還是選你,”他嗬了一聲,“你何其殘忍,竟告訴我知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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