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門將女

春夢關情

132:報喪

書名:榮門將女 作者:春夢關情 字數:4559

榮赦手掌下意識去撐地麵,立時擦破見了殷紅,他嘴一撇,撐著坐起來,對上榮敬就要鬧。

榮敏趕緊擋了他一把。

榮薑也不多說話,白了榮敬一眼:“你去陪外祖母吧,也不用對他撒氣。”

嘴張了下,榮敬是有話要說,榮敏趕緊打圓場,推了他一回:“快去吧,別胡鬧了。”

他臉色又沉了些,嗯了一聲退了出去,榮赦不輕不重啐了他一口,才重新跪回去。

“姐,他……”榮敏想替他分辨兩句,一邊仔細的看榮薑神情。

榮薑卻隻是擺手:“他氣不順,我不跟他計較,”又隔著他問榮赦,“手上的傷口要緊嗎?叫人處理一下吧。”

榮赦年紀雖小卻很有氣性,哼了一聲隻說用不著,就不肯再說話。

這一夜注定無眠,靈堂中的長明燈時而燭光搖曳,時而是一陣暗下去,可是榮薑看的緊,總不會叫它滅了。

第二日天剛剛擦亮,榮府就派了各處有頭有臉的奴才報喪去,至於要緊的幾家,又有榮濟兄弟倆並著榮敬等小輩前去。

錢直過府很早,卻因著規矩沒有進門,隻在門口等著榮薑出來。

榮薑精神不太好,垂頭喪氣的往外走,繞過門房時聽見屋裏錢直的聲音傳出來,她稍一頓收住步子,勾頭往裏看。

錢直起身出來,站到她麵前,端的麵無表情:“要進宮去?”見她點了頭,錢直才歎了聲氣,跟著道,“你心中恨意不減,實在不適合見他。可你外祖父既然這樣囑咐你,我不好多說什麽,這一大早趕在你入宮前過來,就是想再叮囑你幾句。”

榮薑趕緊矮身,做了個受教的姿態:“您說。”

錢直聽她還有些咬牙切齒,不禁搖頭:“你長到十七歲,除去戰場上吃過些苦頭,可謂活的順風順水,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麽?”

“因為我是榮家人,還有您這位祖父。”榮薑平聲回他。

錢直微點頭:“昨夜我聽英王說,他怎麽勸你你都不肯聽,還使性子要跟他決裂,就知道你犯強,”榮薑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別開臉去,就聽錢直又道,“如今你外祖父不在了,你想仗著我橫行鄴城自然沒問題,可進宮,見天子,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壓不下你的怒火和恨意,今兒我斷不會放你過去的。”

榮薑呼吸一滯,鼻頭一陣反酸:“您叫我…怎麽忍?無論他怎麽打壓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功名利祿原本也不是我所想要的,”她頓了聲,抬眼看錢直,“我雖說母親並不欠他,可西戎五年時間他肯定不好過,說不得處處受人冷眼,凡事要忍氣吞聲,他是儲君之尊,怎麽受的了?說到底,都是因為母親,所以他想報複在我身上,我受著,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害我母親和外祖父!”她越發有些激動,踏上前一步,抓住了錢直左手,“祖父,他沒錯嗎?把母親送上戰場,看著她死,為此割讓邊陲重鎮給西戎――他不配受人尊敬,也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於百姓而言,他配!所以英王不能與他短兵相接,黎民要的是安居樂業,八年過去,誰又會記得兵馬大元帥榮臻?”他反手握住榮薑,右手微抬撫上她發頂,“四娘,我知道你跟英王說的是氣話,也知道你不會白白折損自己,順帶著還要連累他。所以別這樣孩子氣,忍一時,爭一世。你的仇終究會可報,你的氣也早晚可以撒,但不是今天。”他咬重了音,“榮薑今日入宮隻為報喪,再辭朝政,卻耶律明瀾求娶之請。她不知榮臻因何死,不知榮榆為何歿,做得到嗎?”

榮薑還有話,聲音卻消失在錢直極具壓迫感的目光裏,她終究點了頭:“我記下了,絕不會露出馬腳。”

“去吧,趕在正午前回來,送你外祖父入棺。”錢直一拍她,目送她上馬離開。

入宮時,尚未至早朝,以往趙珩習慣了先去坤寧殿,陪皇後進膳後直接上朝去,可從曹皇後死後,他命人封了坤寧殿,再不踏足半步,每日上朝前就在清風殿略進一些,再臨幾個字,守著時辰上朝去。

所以榮薑來時,衛津直接把她引去了清風殿。

趙珩叫她來,隔了手中狼毫,虛指了位:“想通了?”

榮薑卻不坐,徑直跪在殿中,三叩首後又起身作揖,做完了又跪下去三叩首,伏在地上不起身。

趙珩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報喪的禮。

朝中官員若逢喪,多是報給吏部,再由吏部呈報給皇帝,皇帝也不過象征性的說句知道了,就還是交給吏部處理。

但像榮家這樣的人家卻不同,他們榮世家勳貴,若有喪變,需得長房在朝著親自回皇帝知曉,而為了不衝撞天子,就有了這個喪禮――三叩作揖複三叩,就是告訴你,家裏死了人,臣有孝在身,要辭朝去了。

眼下趙珩捏著桌邊,穩定心神問道:“是誰。”

“臣的外祖父,,太保肅國公。”榮薑還是沒起身,翁聲回話,“昨夜外祖父墜馬,叫那畜牲當胸踏了一腳,子初刻就去了。府中現已往各處報喪,臣特入宮報陛下。”

“你先起身,”趙珩滿腔算計落空,眼神陰鷙,眸中分明閃過不悅和肅殺之氣,“肅國公是武將,怎麽會墜馬?”

這話就是不信了,榮薑因惦記錢直的話,強壓著怒火,站起身來,也不看趙珩隻管回話:“聽說了耶律大皇子所請之事後勃然大怒,策馬出城,是叫怒氣衝了頭,才致墜馬。”

趙珩冷哼一聲,卻沒什麽好反駁的,榮薑這樣直言,反倒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榮薑看他不說話,就又做了個禮:“榮家有祖訓,臣今日要奏稟陛下,去朝三年。”

“耶律明瀾所請,你也一並推了?”趙珩眼睛稍眯,聲冷透了。

榮薑卻不懼,也不遲疑,一點頭開口道:“孝期停宴樂,不婚嫁,臣的確是要一並推了。”她抬頭去看趙珩,複又趕著添話,“西戎亦重禮,大皇子絕不會以此強逼,事發突然誰也不能預料,他既是誠心為議和而來,總有別的提議。”

“可他若隻有這一個要求,你又怎麽說?”趙珩追問上去,雖心知已無力回天,此一計隨著榮榆的死全被打亂,卻不死心。

榮薑暗嘖了一回:“西戎若要戰,為保家衛國,臣自告罪於列祖列宗牌位前,披甲上陣!可要臣孝期出嫁,臣死難從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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