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變得急促，心髒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煩死了，煩死了！”
剛一起床，蘇蓉開始不停地抱怨。蘇蓉現在是蘇商家的領軍人物，事物繁雜，心生煩悶，可誰叫她是蘇商的接班人呢？
事無巨細，出了事情，不找她找誰？
其實，蘇蓉工作操行起來還算是認真負責。
雖說是大小姐脾氣，說起話來，讓人刺耳，不也時常的滿腹牢騷，但該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怠慢。
賬本、算盤珠、定商單、發工錢……蘇蓉每天忙得暈頭轉向，再加上為人好強，不甘落後，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她都舍得犧牲。
小喜剛送細底單到各大財霸頭府中，也順道領來一些新商合條回來。
“夫人，都辦妥了。一些財霸頭給您捎來些新商合條。”
接過小喜手上的一疊泛黃挺齊的新商條 子，忽而不高興的說道:“昨天不是剛捎來過嗎？怎麽就新商事情多，今兒這個、明兒那個的，不嫌麻煩！”
蘇蓉邊說邊劈裏啪啦的拉開木盒子，翻出幾個牛皮信封，往桌子上一扔:“以後相同的東西隻能出現一次！”
小喜雖是無奈，藏歎了口氣，陪著笑臉道:“好氣不說呀，好色不遮擋。每次出去給各大巨頭送細底單，他們都好情招待，可是樹大招風，一有點事求你，臉馬上就紅潤起來，哪怕我也知道前兒他已經托過這合條 子了，但的確也不好推辭，怕明麵上滅了他人的威風，反而長了小人之戚。”
許如小喜所言之意，樹大招風，不想惹人耳目。
可現下各巨頭卻堂而皇之的給她帶了合條 子來，絲毫也不避忌，更不怕商界的人亂謗私通，真不知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新日籠罩在薄霧中，整個京都開始夢幻起來。
妤錦暗自嘀咕，不解樓蘭卿之胡口。
她微怔了一下，瞧樓蘭卿的樣式，給他吃下整個鮮香樓內的所有東西，恐怕都不在話下。
妤錦灼灼的目光看得樓蘭卿登時羞得紅透了耳根。
“怎麽了？”
“沒……沒……沒什麽。你吃吧，吃完了咋們走吧。”
“嗯？著什麽急！我還沒吃夠呢，這隻是個開始。”
妤錦垂著腦袋，粗澀的喉應了一聲，便又硬著頭皮隨吃了起來。
“方正，你別吃了吧，我怕你消化不好。”舜華輕聲對著妤錦道。
“華兒，放心吧，沒事兒的。”
……
鮮香樓裏沒了人，鬧事是開始安靜了下來。
妤錦吃得麵紅耳赤，臉上布滿汗珠，紅暈片片。
樓蘭卿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嘴巴裏全塞滿了東西，尷尬的咀嚼，怎麽也咽不下。
“兩位大人，時間不早了，今兒就先吃到這裏吧，這店家都快打烊了，賴著吃也不好。”
舜華一開口，兩人紅暈才稍稍退去，念著身上尷尬，也不好說不，隻得故作無事地坐著吃著佯出一副還能吃的模樣，一邊點著頭，又一邊異口同聲道:“嗯嗯，好，好，好好好。”
靜下來想想，還多虧了舜華，倘若舜華坐以待斃，再這麽吃下去，之後的場麵的確無法可想。
她雖說也周顧了別人的難堪，卻也算幫得兩人解下燃眉之急，於此下來，兩人心中多多少少是承著她的情。
“華兒，如今月兒也走了，眼下你也缺個貼身丫鬟服侍，不如明天我們去奴市物色一個？”
……
“你我男女有別，我怕你有好多東西沒法兒跟我說。如果你想，我們也可以搬出錦繡閣，去離月兒進的地方住下，你們也好講講話。”
“哦，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呀。其實，我身邊有個你就也就行了。不過依你之見，這樣也未必不好，有個貼身的丫鬟的確是什麽都方便多了。方正，你不想要個貼身侍衛嗎？”
“我要那些個東西做什麽，反而還徒增煩惱，嗬嗬。你們女孩子家的就不一樣了，身子骨弱，還巧心，倘若我出去辦事兒了，這麽個錦繡閣就隻是剩下你一個，也沒個個說話的地方，我還想，一個怕是不夠，起碼得兩個。”
……
“兩個？”
“嗯嗯。兩個。”
……
“你覺得呢？”
“找兩個和你一樣的小丫頭，精明靈巧又能幹，差不多些個時間她們也賺足了嫁妝錢，就放她們出去，倘若不想，也可以。留下來做咋家的一份子。”
“嗬嗬，你想的也夠長遠的啊。”
奴市人流嘈雜，洶湧不斷，各自都站了一個空位，不時的賣弄自己僅有的一些所謂的閃光點。
漂亮的幾近都被收走了，身材好的也被買下了，僅僅剩下的就單單是一些下等奴。
“要是紫荊在，她肯定與之一般的體格了。”
“放心吧，紫荊很好。”
“真的嗎？”
“紫荊現在一直在監察館，那個監察館的少管主好像和紫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舜華隱隱覺得有些蹊蹺，略一遲疑，終是說道:“她好就好。”
……
“有空，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她嗎？”
“華兒，我們最好不要去打擾她了。我相信她自有她的打算。”
“真的沒事兒嗎？”
“黑羽在著，我很放心。”
她停下腳步，徘徊在一個大概十五歲的小女孩身旁。
含笑而道:“小姑娘幾歲了？”
小姑娘耳朵偏了偏，呆滯的眼神似乎隨著耳朵探尋聲源之向，雙手雙腳忽而有些顫顫危危的，口裏還親吐出尋覓的聲音。
“姐姐……姐姐……”
不一會兒，一個樣貌大概在十七八歲，和舜華差不多般大的女孩跑了過來。
奇怪的是，妤錦和舜華算是離得不遠，眼前明明可以看到微笑的兩人，她卻一眼也沒瞧過來，浮光掠影似的漠視了兩人的存在。
徑直拿出不知到從哪兒掏出來一塊硬邦邦的燒餅，艱難的撕下一半給她的妹妹，其餘的一半遞給了身後的乞丐。
看兩人樣式，妹妹大概是個瞎子，而姐姐大概是個啞巴。
“方正，我就要她們兩個了。”
“華兒，要不咋們在看看吧。”
妤錦緩緩掉頭，舜華藏歎了口氣，隻稍稍落後兩三步的跟著，妤錦轉過背來，看見暗自傷神的她便慢了下來，在距兩姐妹一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
清風拂過，浮塵微翻。
她忽而憐香惜玉般說道:“喜歡的話就買下吧，不過我還得再買一個嬤嬤。”
不知什麽時候，黑雲登時湧了上來，幾道閃電劃過，卻不見雷雨，驟風也是有一陣沒一陣的。
“姐姐……我怕！”
小姑娘往姐姐懷裏蹭了蹭，她也使勁兒的摟著小姑娘，右手還不停的輕輕順著小姑娘的後背。
她仰頭望空，見得黑雲壓城，恐怕會有大雨，於是緩緩半抱著小姑娘朝著西南方向走去。
許是兩人步伐有點誤急，撞到了一個中年男人，邋遢的樣貌忽而嗔怒起來。
大姑娘看到嗔怒的中年男人，雖是有些害怕，但第一時間把她攙扶了起來。
小姑娘好像聽到了些什麽異樣，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切，不知在對誰說，隻忙道:“叔叔對不起，剛才我們可能走得有些急了。”
中年男人白眼掃過小姑娘，見大姑娘有幾分的姿色，眼中的亮色一閃而過，許是動了些歪腦筋，眯著眼笑了笑，手不安分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掙紮幾番，依舊逃不過他的魔掌。
“姐姐？姐姐？”
兩人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趕緊提快腳步，趕至兩人身旁。
“你放開！”
妤錦一邊力喝道，一邊將中年男人布滿青筋的黝黑色的手翻開，男人連退了幾步。
男人不服氣，斜眼一眯，嗔怒上前，張開的雙臂似乎要將妤錦粉碎。
妤錦一個閃躲，後背一彎，前腳一踢，穩穩的踢凹了男人的背，抵擋不住的重力將他壓倒在地。
被擊敗的男人，忽略疼痛的彎著腰身落荒而逃。
大姑娘目不轉睛的看著妤錦心生敬畏，同時也很向往，對未知的她忽而感到好奇。
舜華溫暖的對著兩位姑娘說道:“沒事兒了。”
沒多久竟又雲開見日了。
日頭迫不及待似的現出明彤的今色，天光漫散而來，奴市漸漸侵染上一層層濃寡遲重的金鬱。
在大姑娘的心中，妤錦就是個英雄！
“好了，我們走吧。”
妤錦忽而一聲，驚醒了呆怔持久的大姑娘。
她笑了，第一次笑得那麽絢爛。
妤錦莞爾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緩緩說道:“你的姐姐很勇敢，以後妹妹也會更勇敢的。不知道兩位小姑娘都叫些什麽名字呢？”
“我叫清平，姐姐叫清安。”
清平曼璿的聲音洋洋盈耳，幾經觀察，當是耳聰音妙。
清安如紗幔般垂覆，旖旎在一旁。
妤錦還未發話，舜華便開心道:“清平，清安，你們是否願意隨我們回去呢？”
兩人半會兒沒個動靜，登時間，像是約好了似的，伏地對著舜華行了大禮。
“快快起來，不必這番見外。”
舜華一邊說著，一邊忙扶起兩人。
妤錦怔忪的眸中這才閃出一絲歡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