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門將女

春夢關情

51:亂臣賊子

書名:榮門將女 作者:春夢關情 字數:4320

趙珩先得了快馬奏報,知道他們是今日就能回來,而趙倧在城外吩咐趙琰的時,也特意安排了人進宮回信,所以趙珩此時就正裝等在清風殿中。

衛津迎著他們進去時,原本在內服侍的殿內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趙珩從座上起身挪步下來,一手托住要行禮的趙倧,像兩人真是親密的叔侄般:“皇叔此去受苦了。”

榮薑在旁邊聽的嘴角抽了抽,心道這皇帝的寶座還真不是誰都能坐的,沒有趙珩這樣厚的臉皮,大約還真坐不了,可趙珩卻話鋒一轉轉到了她的身上來,親自扶著她起身,上下打量一番說道:“固寧侯的傷可大好了?過後朕讓人送些補藥到榮府去。”

趙倧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笑,榮薑一時覺得頭皮發麻,她受傷的事情在她看來不值一提,根本就沒打算讓家裏人知道,趙珩這些補藥一送,府裏又少不了一番折騰,她便笑著推辭了一番。

趙珩卻像沒聽到似的,丟開她又跟趙倧寒暄客套了幾句,複提步回座,才稍稍正色:“皇叔回來的這樣快,想必是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正是,若沒查清楚,就是身首異處,也不敢回京複命。”趙倧的笑一直掛在臉上,明明帶著疏離,卻讓人覺得他是個無害可親的,說出來的話像是別有深意,卻品不出什麽異常來。

榮薑看到趙珩的笑在臉上僵了僵,心下嗤笑,就聽到趙倧溫潤的聲音重新響起,“我這裏有幾樣東西,請陛xià過目。”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份奏表跟一摞紙張,那些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其實榮薑早就看過,無非是蔣融正與京城往來行賄的證據,還有秦知等人參與其中的記錄,以及蔣融正行賄的銀票出入記錄。

衛津下來取走了東西,榮薑的心隨著他的動作沉下去,她知道,蔣融正是清白的,他做的一qiē都是為江北的百姓和朝廷的安穩,可是這些證據呈奏上去,他的下場就隻有一個死字了。

果然趙珩看完了之後麵色肅然,那些紙在他手裏幾乎被他揉成了團,榮薑都甚至都已經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再保一次蔣融正,可趙珩的話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秦知敢勾結國子監,買放考題壞恩科,太子!你有什麽話說!”

榮薑一聽這口氣分明不對,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趙倧。但見趙倧麵上也是一派凝重,估計趙珩會突然像太子發難,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的奏表是在城外時才寫下的,秦知的事情也是按榮薑的提yì記的,照理說這樣把曹賓摘出去,是給了趙珩一個台階下,趙珩這樣精明的帝王,不可能一上來不問旁事先責難太子。

他正想著,趙琰已經跪在了殿下,恭恭敬敬的對上叩首,卻隻字不言。

趙倧暗道不好,趙琰年輕,對趙珩的認知大約還不如他,此刻隻怕趙琰一味隻記得他在城外吩咐的那些話,不替自己辯解開脫,隻會更激怒趙琰。

“不說話?”果然趙珩臉色更沉下去,眸子也更黑了幾分,“秦知是誰的人,你當朕不知道嗎?他勾結吳桂祥,敗壞朝廷聲名,你跟曹賓——敢說一點也不知情!”大掌拍案發出的聲音很大,更直接的表明了天子的怒火。

榮薑身形一動想替趙琰開口,趙倧卻不動聲色的按了她手臂一把,極輕的搖頭。

殿下的趙琰有些無措,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是為了什麽會發這樣大的脾氣,雖然還惦記著趙倧的囑咐,可這會兒再不開口,不是擎等著更嚴厲的訓斥嗎?於是便又磕了個頭,顫聲道:“父皇息怒,兒臣一向養在京城,您知道兒臣是個本分的,怎麽敢常與外臣往來呢?秦知犯的糊塗案,兒臣確實一點也不知道。”

趙倧把眉頭擰了起來,再也聽不下去趙琰這樣沒腦子的話——本分?身為太子,最大的本分就是該替君父分憂,可趙琰在說什麽?說他不敢私下結交外臣,所以秦知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這是情急之下開脫不假,不能私交外臣也不錯,可如果要換一個意思考慮,趙琰分明是在推卸責任。

他一動起身拱手一禮,榮薑張了張嘴,卻礙於身處何地,沒好阻止,便隻聽他說道:“太子到底年輕缺曆練,況且秦知這回犯的案不算小,我想來他是不敢告sù太子跟曹賓的,若太子一早就有消息,哪裏有放縱他的道理?”

“皇叔不必替他開脫!”可誰知道趙珩毫不領情,一揮手就打斷了趙倧的話,“朕看他是養在鄴城安逸的太久了,久到無知無能!朝廷出了這樣的事,他手下的人帶頭犯案,”趙珩說著冷哼了一聲,繼而把話頭對上趙琰,“你不害臊,朕都替你這個太子臉紅!”

這話有些重了,榮薑隱隱的察覺出不對來,趙倧自然也察覺到了——秦知怎麽能算是趙琰的人呢?趙珩不是個識人不清的皇帝,他這樣把矛頭往趙琰的身上引隻怕是鐵了心想整治太子的。況且無知無能這四個字,太厲害了,太子若無能,就該——廢黜另立。榮薑猛然覺得心頭一震,有些震驚的去看趙倧,但見他擰眉深思,像是在思考趙珩話中深意一般。

她一向都是個耿直的姑娘,尤其是對上趙珩的時候,或許是因她知道趙珩一直把她當作眼中釘,就更不願妥協隱忍,所以長期以來,趙珩麵前她總敢直言。

此刻她應該要做些什麽,於是一抬腳站到了趙倧身旁,趙倧悄悄的扯她衣袖,她卻不為所動,對上開口道:“陛xià這話言重了,若邊陲重鎮的知府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那太子成什麽了?大鄴自開國來就有訓,儲君者察天下事,然不得私交外臣重將,陛xià這樣說,太子豈非是罔顧祖訓,結黨營私意圖犯上作亂了嗎?”

“榮薑!”趙倧到底還是出聲嗬斥了她,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朝臣常說的‘固寧侯耿直’究竟是怎麽樣的。這樣的話,怎麽能在這個情況下說呢?她太不懂趙珩了。他知榮薑的用意,可就像在城外他問及程邑一事時那樣,榮薑又欠考慮了!

趙珩果真如趙倧所想,沒有生榮薑的氣,反倒笑著去問跪在地上的趙琰:“太子,你是要做個亂臣賊子嗎?”

榮薑立時驚在了原地,她能感受到,趙琰毒狠的目光在投向她,還有身邊趙倧那無奈的歎息聲——趙珩,怎麽能這樣?殿下跪著的,是他的親生兒子,她本意是要將趙珩一軍,讓他收回那句‘秦知是你的人’,可他怎麽能順著她的話,把‘亂臣賊子’這四個字,扣在當朝的太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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