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門將女

春夢關情

40:這就是內情

書名:榮門將女 作者:春夢關情 字數:4520

聽得榮薑的話,趙倧便要動,一旁的魏鳴卻攔了一把,又很快的把手收回來,隻是很鎮靜的同他說:“殿下忘了一路而來的襲擊了嗎?此刻蔣融正究竟如何尚且不得知,若他真是個奸佞,怕的就是殿下入江北詳查案情,殿下一旦踏入蔣府,會有什麽後果,殿下要三思啊。”

連榮薑站在旁邊都忍不住暗道魏鳴果然是個至忠之人,世人常說宦臣最是無定性,今日換了主子,今日就能對忘了舊主對新主掏心掏肺,可至少她所見的魏鳴與衛津,都不是這樣的人,一時又不由的佩服趙倧與趙珩這叔侄二人,的確是馭下有術啊。

其實魏鳴的考量是很有必要的,蔣融正能使喚得了一方縣令,連普安的知州都替他兜事兒,可見他雖已不在朝,卻仍有可震攝一方的本領。

趙倧也明白,像蔣融正這樣曾官拜員外郎的人,早就已經進入了大鄴的政zhì中心,他在京城經營幾年,即便是被罷官貶出來,都還有榮淮這樣的人力保替他求情,自然是沒有人敢小覷他。

今次如果蔣融正真的學了奸邪那一套,為了防止趙倧他查出事情的始末緣由,隻怕趙倧一入蔣府,就很難再脫身。

榮薑見他腳步不動,便往門框上一靠,雙手環在胸前:“站在江北的地界上,殿下也以為榮薑護不了您周全嗎?”

趙倧像是還在思考,並沒有理她。還是魏鳴往前跨了一步,對著她一禮,底氣有些不足,聲音便也跟著低了下去:“侯爺您有通天的本領,可是今日咱們一個護衛都沒帶,隻侯爺一人,”他說著抬眼盯了一回榮薑的左肩,很快又垂下眼皮,“況且您的傷還沒好全,若真出了什麽事,可如何是好呢?”

“魏鳴啊,”榮薑歎著聲叫魏鳴,她明明是帶著笑,魏鳴卻覺得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不敢去看榮薑。隻聽榮薑繼續道,“你以為程邑就真放心我一個人跟著殿下四處查訪?你以為我沒了軍中職務,再回江北就不過是你們殿下身邊一個護衛而已?”她說著,自懷中掏出個骨哨一樣的東西,踱幾步至窗邊,一伸手推開窗,朝著外頭吹了三聲,便沒了動作。

連一刻鍾的工夫都不到,屋外頭站了四個人。魏鳴去看他們,周身無佩劍,但他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劍氣。他隻看見四個人踏入屋內來,卻像沒看見趙倧似的,隻衝著榮薑跪下去。

榮薑挺挺胸,再去看趙倧時嘴角上揚的越發厲害:“殿下應該聽說過,我們榮家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護衛吧?”她一伸手,手指掃過四個人所跪著的方向,“真正的榮家軍,其實隻有他們。這十二個人四個人分作一班,隻屬於榮家新一任的將領,從前,是我外祖父,後來,是我的母親,如今——”趙倧聽見榮薑語氣堅定了很多,她身上的那股傲氣,似乎又外泄開來,“他們隻屬於榮薑一人。”

這四個人縱然不能抵千軍萬馬,可區區蔣府,想困住他們大概還沒那個本事。魏鳴因見榮薑攤出底牌來,一顆心放進肚子裏,便也不在阻攔。

趙倧與她出門時,腳步隻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看榮薑,卻發問:“你連他們都敢亮給我看,是信任我,還是根本就不怕我會告sù趙珩,你擁有這樣一支力量。”

沒有疑問,更沒有質問,隻是簡單的陳述,說完也不做停留就提步而出。榮薑跟在他的身後,斂起唇角的笑,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沒說話就跟了出去,隻是在心裏留了個答案給自己——我隻信至親所言,若無英王,國將不國。

他們三人進蔣府倒進的很順lì,蔣融正像是早就在等著這位朝廷欽派的督撫王爺上門一樣,門房小廝報進去的時候,趙倧幾個人並沒有等多久,蔣融正就已經親自迎了出來。

趙倧見他時,便覺此人一身正氣,四十多歲的年紀絲毫不見大腹便便,反倒身形挺拔,說話時也是中氣十足。

因不欲張揚,趙倧便止住了他要行禮的動作,蔣融正也不堅持,便站正了身子引著他們往院內去。

甫一入了屋內,蔣融正就打發了服侍的人,又交代給總管,說是府中有貴客,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才將屋門也關了起來。

一關起門來,他就對著趙倧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行了個大禮,趙倧便也坐著生受了。

待禮完叫他起了身,他才又對上榮薑禮了一回,榮薑反倒嚇了一跳,眯眼看他:“你認得出我?”

蔣融正隻笑著去看榮薑,大約是因為榮淮的關係,他連對榮薑都帶著些敬重的意味:“侯爺在江北這麽多年,我自然是見過的。”

榮薑心說也不知道你關注了我多久,隻是這話卻絕不會拿出來說,便隻點點頭未做多言。

趙倧見他既對自己行大禮,就連榮薑都很敬重,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然心中疑慮就更重,擺手示意他坐,才開口問:“你既親自外出相迎,大概也知道我與榮侯是為何而來的吧?”

蔣融正倒也真的不推脫,一頷首都應下:“的確是我逼著縣令強征賦稅,又借著以往的一些名頭壓著知州罔顧律法,不察我在隨縣的這些事。”

榮薑幾乎要站起來指著他鼻子罵,還是趙倧給了她個眼神,叫她別衝動,她心中因覺趙倧處理這樣的事情更得心應手,這才生生壓了下去。

“你當年行事何等剛直,我並不信你去朝兩年就變的這樣,”趙倧一邊輕叩桌案,一邊盯著蔣融正問,“有什麽內情,你直說。”

蔣融正一聽這話便知趙倧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雙膝一並就又跪了下去:“江北貪汙早已成風,我在這裏兩年,所見無不是百姓貧苦,多是食不果腹,雖也有富庶者,可貧富不過對半而已,這絕非是能臣所治,”他一頓,伏地叩首,“殿下想必一定知道,江北勢力割據十分嚴zhòng,況且他們背後所站的,都是當今朝中無人能動的人。”

趙倧自然明白,皇帝、韓家和曹家,分割了江北的勢力,太後母家和皇後母家,又有誰能撼動得了?所以江北這些年來治下雖不至於民不聊生,可百姓大多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卻始終無人上報朝廷知曉。

“所以你就想出了這個辦法,先在隨縣乃至普安一州攪的人心不穩,若事情鬧的大了,你一個壞了事被罷官的員外郎敢在江北與知州等人沆瀣一氣,朝廷就絕不會坐視不理,是嗎?”趙倧打量著蔣融正,心中大概也已經明白他的用意,隻是對這樣的做法卻實在無法苟同,其後見蔣融正點頭,他神色一凜,“那貪汙舞弊,又是怎麽回事?”

若隻是做做老百姓的文章,事情過後無非是家財散盡銀兩盡還,還可了事,可如果蔣融正連科考都利用,這個人,就不能再留,即便他所做仍是為了江北百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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