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惹

隅子

第65章 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

書名:妃你不惹 作者:隅子 字數:6090

事實本來就是殘酷的,絕不容人逃避。

小巷又窄又深,一眼望去,堆滿了死屍,除此之外,四下已經了無人影。有幾棵高大、蒼勁的俠橫木和鐵桐樹肆意橫出,繡滿綠葉的圓葉片順著枝丫從兩邊的高牆內伸了出來,把原本灰暗的天空遮掩得更加陰暗。

驟然間,隻見男子拖著殘廢的身體猛然翻上馬背,抽出腰間的小匕首,咬著疼痛,絲毫不摻雜猶豫地將左手上的利刃瞬間狠插入馬臀上。黑馬哀嚎一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忽然疾奔,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早已消失在了爛尾街頭。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卻被一堆軟體重物壓住,用緊剩下的左手異常艱難的緩緩推開壓身的重物,起身,樂天目瞪口呆,一雙圓瞪的眼睛好像快要從眼眶中掉落般。

許久,他慌倉又漫無目的拖著手慌張的斜走在一條陌生至極的路上,腳下踩著日久以及無人清掃的落葉和血肉。平時嘈雜的大街在越來越暗的天幕下,顯得越來越空洞、平靜。充滿血跡和屍堆的道路上使空氣中更多了一份異味的溽熱、黏稠、潮濕,仿佛伸手摸得著,身體能夠被糊住。一陣陰風而過,一大股腐爛惡臭的屍腐味瞬間讓他覺得難以相信,在這條幽暗、狹長、安靜、肮髒的巷子深處,竟有一間屋子,是他的避難所。

一陣春風暖過,樹葉發出沙沙沙的奇妙聲響,幾片落葉迎著一行人緩緩飄落。雷聲從高遠的晴空中夯泄傳來,沉悶、乏力,更像是遠處的戰鬥前的強鼓聲。

遠處滿臉紅疹的衛城主,在城門下的陽光中逐漸淡去。唯獨那滿臉的紅疹。

眼看邊疆實地戰績,讓人能想到一個詞:潰不成軍。“哪有這樣打仗的?人死得比腳底下的螞蟻還要多,打一仗丟一個地方,這樣下去恐怕大京疆土不保!”

那一天,生和死對樂天來說隻隔著一張薄薄的紙,最後能夠死裏逃生似乎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不可思議。他撿了一條命,卻失了一條胳膊,如今卻沒有絲毫慶幸的感覺。呆沉的表情令他寒顫,他覺得這場戰爭勝負已定,沒有懸念,邊疆必將失守,大京帝國的江山和命運因為自己的窩囊將會不可避免地墜入一場可恥又可怕的黑暗之中……

他含著血絲,雙眸緊閉,咬著牙苦苦笑道:“太子鎮疆,帝國天和~”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國破家亡,在劫難逃,僥幸不死隻能是加倍地痛飲苦水而已。

崇武橫跨下馬,對著眼神奇迷的樂天說道:“別出聲,跟我們走。”他接受過的專業訓練,使他在這樣的緊急時刻,還能夠保持足夠的冷靜。

崇武敏銳的作戰感,馬上帶著一大隊人馬急急調轉馬頭,向著邊疆小鎮的方向前去,寒冷的鋒芒時常從眼角內流散開,眉目冷銳,怒哼道:“太子有難!快,再快!!”

暴躁的聲音如雷貫耳他,響徹耳畔。一隊人馬就從一片小竹林間疾奔閃過,樓蘭卿勒住戰馬,隻見一踉蹌的人影從眼角緩緩而過,停下一看,赫然正是大京帝國的太子樂天,領著一隊人馬,抄近道趕上前去。

“樂天!”樓蘭卿確定了那人身份,一把勒住韁繩,趕馬上前,沉聲說道:“很抱歉,事實不如人意,來晚了。你沒事吧?”

樂天背對著眾人,似乎很累,搖了搖頭,一癲一癲的進了破舊的木屋。崇武一愣,發覺不對,翻身下馬,走上前去再詢問。

崇武恭敬的說道:“太子。”

他嗚嗚地叫,似乎在說:“不要,不要,不要……”瞟過妤錦,低下頭,快速的扶進木屋,躲到一個布滿蛛絲的亂角,臉頰痛苦的扭向一方,拚命的蜷縮住身體,摻雜著幾點濁淚使勁的晃了晃頭,他不肯走,他在後退中掙紮。但越掙紮,控製他的崇武就越發用力,幾乎令他動彈不得。他感覺到無論是崇武的麵相還是崇武的作為都十分孔武且粗暴,雙手像螃蟹的鉗子一樣的厲害、無情。

妤錦翻身下馬,快速的跑過來,將崇武推到一旁,俯身下去,安慰著崇武。他緩緩的抬起頭來,伴著哽咽的泣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將所有的一切都咽下去,努力平息這突如其來的這一切,不再去思考。

淩冽的狂風中,男孩徒然回過頭,雙眸漆黑,眼神淩睿的劃過這一望無際成堆的屍群,隨後麵色平靜的轉過身去,妤錦心底一寒,一句罵人的話竟然在嗓門口深深的咽了下去。

“我們兩個和騎這一匹黃駿吧。”

樂天的嘴角輕輕一挑,還沒說話,就已經被妤錦推上馬背上了,一匹通體褐黃的戰馬在兩人身下靜靜的呆著,仿佛兩人的體重並不在話下,妤錦輕輕拍了拍碼頭,然後望向一大隊人馬,示意前行。

風很大,也很涼,颼颼的卷著地上的殘血靡粒,死亡的氣息如同噩夢般無情的打在臉上,徒然間異常疼痛。

妤錦脫下身間的大裘,披在樂天的身上,許久許久,樂天呆滯的麵色中緩緩溢出一抹暖暖的微笑,像是天際邊豔麗的晚霞。

“師父。”樂天回過頭去,看向妤錦溫暖的小臉,問道:“冷嗎?”

“不冷。”妤錦笑意的看著樂天,“好久沒這麽在一起了。你看,落山間的晚霞真好瞧。”樂天笑笑,正要說話,樓蘭卿趕馬上前,對他說道:“樂天,大致的情報已經知悉,放心吧。”

樂天轉過頭去,雙目微微一眯,視線移到了陌生的花十一身上,上下打量了花十一一眼,隨即對其點頭牽出淡淡笑意。

“好,叔父趕來我就放心了。”崇武笑容不變的說道。

崇武轉過馬頭,合著上來,經過妤錦的身邊的時候,停下馬來,看了樂天的斷臂一眼,麵向著花十一背上的蘭若說道:“背上的東西,不就是等待著這一刻嗎?”說罷,隨即驅馬轉身。

就在這時,隱林深處的腳步聲突然間急促的響起,九分長,六分短,忽快忽慢,遠遠的綿延了數裏,四下兵隊一時驚慌,整齊的隊列變得四分五裂,樂天也開始驚恐了起來,嘈雜的場麵即將失控,崇武狠勒韁繩,瞪著圓眼,緩緩抬起單手,示意安靜。一聲令下,全場肅然,軍隊恢複了原有的秩序。

遙遙望去,隻見赤水彼岸的人群似海,人影疊疊,妤錦趕馬上前,從水畔叢林處打望去,望著對岸的暉暉軍陣,已經高山處布防的稀疏營帳,眼神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

王戩軍威,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徒然經過,也能夠遇見加以擺布出如此精密的陣隊和營地。可想而知,若是此刻與之正麵交鋒,又會有何等的雄渾吞勢?

再細一看,眾多稀疏的營帳中無疑王帳,稀稀疏疏的都是清一色的小鼓包。秘人在崎嶇不平的河岸旁擺出了平原最具有真實殺傷力以及防禦性及其強大的疏營,但大致都有一個特點,以前後左右,東西南北,組成四個方向的縱橫排列,首尾相銜。

守衛軍蛇形排列,護在營帳外圍,中內圍。沒個二十五步設有三三兩兩的情報員,百步之內安防數十人堅守。營地四角外側百裏處,各有若幹的野區的戰將,各司其職,防守可謂做到了滴水不漏,密不透風的嚴謹,不留半點空隙可入。

不經意處還設有“地雷”柵欄,攻易防禦,不遠處便可以看到喬裝抹近一色的守衛士兵,到了這裏,也算是王戩臨時占據的地盤了,可竟然沒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靜的讓人心驚。

靜靜的趕馬前行,樓蘭卿轉過頭來,看著妤錦的麵孔,心裏頓時有些了然,衝她點了點頭,又轉馬離去。樂天以為是在和自己相視,不免也對其點了點頭,惹得妤錦在心底樂了幾圈。

蹄聲漸遠,漸無,踏入鬱鬱蔥蔥的灌木叢林深處,瑟瑟寒風隨之襲來,楓葉子也不時地瀟瀟落下,偶爾會有那麽幾片靈銳的片葉在臉頰上倉皇劃過,被迎麵的寒風掠過的臉頰,怎會受得住如此勢不可擋的巧合之葉的熱情。

樂天轉過頭來,淡淡一笑,“師父能來,真好。”

他在地圖上最後揮毫一筆,抬起頭來,沉聲說道;“切記無論行大中小事,都要小心謹慎,不可露出任何馬腳。” 他的聲音極平靜,可是每句話,每個字,都帶著種令人冷入骨髓的寒意,就像是來自地獄惡鬼徹心徹骨的下令。

眾人應和道:“將軍請放心!”

年輕有勁兒的崇武轉過身來,墨青的發帶在後背飄揚,身姿挺拔,麵容俊朗,眼神邃黑得令人摸不透底,舉目一看,便抬手掀簾離去。

在他掀開簾子的那一刹那間,他緩緩的停住了腳步,深沉的聲音頓時響起,“煩請花先生隨我出來。”

營帳裏燃著火盆,暖意融融,可是不知為何,樂天眼角透露出一絲絲寒冷的映水,寒光閃動,一顆心緩緩低沉了下來,隨之眼神也暗淡了起來,與這熊烈的火焰中有分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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