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妃傳

小愛的尾巴

第一六一章 心疑賢妃

書名:窈妃傳 作者:小愛的尾巴 字數:8959

蘇蝶歿了,這一事對於秦疏酒而言便是那轟頂的天雷,將她整個人都震蒙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那樣蠻性十足終日豪性萬丈的蘇蝶。

竟然歿了。

便是成了那躺於床榻之上的屍體,冰冷得再也不能佯怒訓於她,幾乎是覺了整個人都轟愣於那處,秦疏酒甚至都不知後頭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周遭吵得緊。有哭聲,有吵鬧聲,來來往往的人急穿於周側,這些卻已入不得秦疏酒的眼耳。她毫無目的的前行,已是傷得淚都落不下,隻是迷茫前行連著腳下的路也無心留意。因是心神交悴,幾次險些摔了,皆是身旁的南枝扶著。

秦疏酒無淚,隻是無神前行,南枝卻明白她心裏頭壓製的絕苦。蘇蝶死了,是因了她的手死的,這樣深絕的痛對於一個置身於算計之中隻有這一抹舒心陽光的秦疏酒而言,無非是深絕的沉痛。

無聲,卻勝有聲,無情,卻亦有情。

秦疏酒的痛,南枝看在眼裏,因是覺了不忍南枝忍不住開口喚道:“姐姐。”這一聲不重,有些輕,卻叫秦疏酒止了步,愣站於那處眸中失去了焦,迷離不知瞧了何處後秦疏酒這才幽然輕道。

“南枝,蘇姐姐走了。”

蘇蝶歿了,回宮後的璃清聞了此事亦是震怒,當是重罰了一幹人等,如意宮上下皆以照顧不周之罪重處,至於負責蘇蝶身子的榮太醫,自當是難逃其咎,罷官入牢已是必然,死罪也是逃不得了。

蘇蝶走後,秦疏酒的魂也是失了大半,璃清回宮之後宮內發生的一qiē她皆無神去留心,隻是回了自己的鍾碎宮,坐於蘇蝶素來最喜的那一處榻上,迷茫遊惘,深思沉傷。痛到深處並非傷痛垂淚。而是已無了淚。秦疏酒未落下淚,明明心中痛得難受,她卻是一滴淚都淌不出來,便是這般無淚的坐於榻上叫南枝與簾兒看得都揪心。心中已是萬分擔憂。出了聲輕命令了簾兒領了宮婢退下,南枝這才上前輕道。

“姐姐。”

聲不敢大,恐了自己的聲量大了會將這失了魂的秦疏酒那一半的魂也驚失,因是未曾見過秦疏酒這般,南枝心中也是不安得緊。語中也是透了深深的不安。喚,不敢過重的喚,因為恐著會驚了秦疏酒,南枝的這一聲輕喚本不指望著能將秦疏酒的魂拉回,誰知秦疏酒竟是聽入了。

微是一頓而後回了眸,眼中的焦距由了開始的迷惘到了逐漸清明,最後定落於南枝身上。那般看著南枝,直瞧了半晌後秦疏酒才幹了嗓音說道:“南枝,蘇姐姐走了,是我害的。”

一句話。透著無盡的悔意,她親手將蘇蝶送入黃泉路,不隻是蘇蝶腹中的胎兒,連著這宮內唯一交心的姐妹,也一並送入地府。心感後悔,真是覺了後悔,隻是再如何的悔又有什麽用,人死是不可能複生的。

秦疏酒悔恨不已,南枝豈是看不出,叫秦疏酒那幹得發了裂的嗓音揪得心都覺了疼。不知如何安撫的南枝隻能扯了嗓音再道。

“姐姐。”

想要說著什麽,卻叫秦疏酒斷了,蘇蝶的死對於她來說是沉痛的打擊,多年在痛與恨中掙紮。生長,她所學的一qiē便是如何魅惑聖心,如何窺視人性,如何利用周遭的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宮中誰都不能輕信,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若何人接近你皆是帶有自己的目的。這是從小便掛在耳邊的話。可是蘇蝶不同,她真的同這後宮裏的任何如此不同,她活得由性,也活得瀟灑,從未謀算什麽心思,甚至於連防人都不懂。

同她一起談天解悶,秦疏酒很自在,也體會到久違的不用算著心思與人相談的舒感。蘇蝶是秦疏酒宮內唯一可以交心信任的姐妹,可現在?這唯一的姐妹走了,還是她親手埋送的。

秦疏酒如何能不怨了自己,南枝想開口,想出聲言勸著什麽,秦疏酒卻未給她開口的機會,幽幽長歎一口氣,像是將那肺中的氣全數擠出,秦疏酒失力般輕道:“是我的過,蘇姐姐會死,一qiē皆是我的過,我怎就拿了蘇姐姐的命去賭?明明還有其他的法子,隻要肯想必然有其他的法子,可我卻用了姐姐的命去賭,想著用她腹中孩兒去扳倒候賢妃。我真是,真是毒爛了心腸。”

從未覺得自己已是毒得連心腸都爛了,這一次,這是頭一次秦疏酒這樣怨著自己。世間從沒什麽唯一的法子,隻要費心去想必然有其他可行之法,可是她沒有,一貫自視心思敏巧的她沒有,全然沒有遲疑過,在知了蘇蝶懷上龍裔後她便已動了用那腹中胎兒扳倒候賢妃的念想。

怨,如何能不怨?秦疏酒怨了自己的歹毒,看著她這般自我埋怨,南枝那兒也是瞧得心都覺了痛。忍不住又上了前,南枝說道:“姐姐,蘇充媛這一事與姐姐無關?”

“怎會無關?”直接厲了聲斷了南枝的話,秦疏酒厲言說道:“那棗泥糕中的摻物是我命了摻的,若不是長時食了那些棗泥糕,蘇姐姐怎會胎象不穩動了胎氣,以至於滑胎血流不止失了性命。”

本就是她毒了心腸才害得蘇蝶落了這般下場,現下南枝卻說這事與秦疏酒無幹,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覺了南枝的話對了。情xù已有些失控,道這話時秦疏酒幾乎失聲怒喊,她的失控叫南枝明了心中究竟有多後悔。瞧不得這不論遇上何事皆能泰然笑對的小姐失控成了這般,南枝當是說道。

“蘇充媛的事真與姐姐無關,姐姐命南枝摻入棗泥糕的活血之物,南枝未曾摻過。”便是這話落後叫秦疏酒直接愣坐於那處,有些不甚清明的看著南枝,半晌之後秦疏酒才問道:“你這話?何意?”因是聽了,才覺詫愣,才要這般細詢,見著秦疏酒微了愣一幕惘迷之色,南枝應道。

“姐姐是命了南枝往棗泥糕摻了活血之物,這樣才能保得蘇姐姐胎象不能固鞏,隻是南枝曉得。若是這般姐姐日後必會後悔,故而從未往蘇充媛的吃食中摻過旁的。”

這訴解的話道完,秦疏酒已是徹底無了聲,直接癱坐在妃榻上。恍失片刻後秦疏酒才輕喃說道:“是啊,你當是未往蘇姐姐的吃食內摻過什麽,若是真的摻了那活血之物,榮太醫在整日給蘇姐姐診脈,怎會****都報胎象平穩。明明是這樣清明之事。我怎就沒有留心。”

或是心中早有悔恨之意,故而也下意識的未去著思這一點,一味的信著蘇蝶的胎象還是穩的。竟是未想自己犯了這樣大的過錯,心平之下的秦疏酒當即沉了心,開始思尋起一qiē,越是尋著越是覺了這事不對。

為了能適時的扳倒候賢妃,棗泥糕的活血之物她都是命了南枝按量加的,斷是不可一次加得太多以至胎兒過早滑落,也怕量過大會傷了蘇蝶根本。事事她都計算得極好,可是蘇蝶的身子卻一貫瞧著都是不錯。過了那頭一兩個月的不適後,平日去看望她甚少瞧見有何不適,康健得很,甚至都叫秦疏酒偶起疑,覺得那活物之物是不是量加過少。也是近來的這幾日才覺得蘇蝶的麵色瞧著有些不適,可因她在設圈引了候賢妃上套,根本沒有心思去思這些,便是全都錯漏了。

早就設布好了局,蘇蝶滑胎歿了秦疏酒當是覺了一qiē皆是自己的過,可現在卻忽聽南枝說。她的命她並未照辦,便是蘇蝶之事與她無幹,既是無幹的話,那麽……

“究竟何人。竟是害了蘇姐姐。”

當是心中那自恨的怨痛散去,所有的悔恨重新匯聚成了對於那謀害之人的痛絕。

她根本就沒有留心到,是何人趁了她的未留意,在那背後害了蘇蝶性命,憤恨,便是滿心都騰起了憤怒之意。怒火上了心頭連著麵色都變了,眼內已是微著發紅,怒思之下秦疏酒道出一人名諱。

“候賢妃。”

候賢妃,眼下最有可能對蘇蝶下手的便隻有候賢妃,雖說先前麗德妃是重罰了蘇蝶,不過麗德妃那樣傲性之人總覺得她不會使了這樣的手腕,至於候賢妃,倒是極像這般心腸之人。鎮國將軍屢立戰功,功績之上已是直逼輔國將軍,朝堂之上說話自當更加不予以留了情麵,便是叫輔國將軍心中悶了一窩道不出的火。朝堂之上已是失了勢,如今後宮之中蘇蝶又是懷了龍裔,若是待這蘇蝶為離清平安誕下龍子,輔國將軍一族怕是要叫鎮國將軍徹底壓於身下。

這樣的事對於一貫高高在上的候賢妃,如何忍受得了,便是借了機會連著胎兒與蘇蝶一塊除去,才是她心裏尋思得出的心思。

候賢妃麵生柔美,心卻如了蛇蠍,與她那道貌岸然的父親如出一轍,皆是叫人惡心。蘇蝶的死,秦疏酒頭一個便疑了候賢妃,隻是她也隻是有著猜疑,卻無半分證據。

聞了秦疏酒壓了聲說道,南枝當是回道:“南枝也覺這事便是那候賢妃做的,隻是沒有確切證據。蘇充媛有了身子她連這如意宮的門都沒踏過一次,便是蘇充媛滑胎病危時她也是稱病呆在溫室殿,就差人過來詢了一二。便是我們猜覺事是候賢妃做的,可是明麵上她卻將一qiē撇得幹幹淨淨,縱是清明也無據可告。”

萬事講究證據,更何況是後宮這種隨處都可能構陷旁人的地方,有著證據都可能是誣告,更何況連個證據都沒有。

如何將蘇蝶這一事與候賢妃聯扯一起。

如何也尋不明候賢妃是怎麽辦到的,秦疏酒已是露了幾分狂躁,便煩躁之時卻聞了宮人稟報,夢修媛已至殿門口。

這忽然駕到的夢修媛可叫秦疏酒微驚一愣,不過再尋了陳書儀素來的為人,到也就明了。恐是因了蘇蝶的心憂心她過分傷心,故而上鍾碎宮探視。陳書儀是宮內數一數二的好人,蘇蝶生時也是甚喜她,便是聞了宮人傳稟秦疏酒忙是調了神色,而後命了宮人迎了修媛入宮。

入了宮,看著便是那神傷欲絕的秦疏酒,也不知那心該是何等難受,才能哭得這般痛傷。當是瞧見陳書儀入了殿,秦疏酒便是要起身行禮,人才剛起便見陳書儀迎了前而後忙道:“我知你這心裏頭難受,便是坐著莫行這些虛禮。”當是話落秦疏酒便是謝了陳書儀,而後取了娟帕拭了淚珠。

見了秦疏酒坐後陳書儀這才上前坐於她的對側,正眸便是瞧了秦疏酒那微紅的眼,陳書儀安道:“蘇妹妹已逝,妹妹可要注意著自己的身子,節哀。”

秦疏酒與蘇蝶的感情最是好的,如今蘇蝶走了,她當也是最心傷,縱是有著諸多寬慰的話,可是當入了鍾碎宮看了麵傷的秦疏酒,陳書儀也是一字都道不出,再多言語最後也隻化為那一句節哀順變。她是勸的,秦疏酒也知當節哀順變,隻是這樣的事如何說節哀便可節哀,仍是擦這眼角的淚,秦疏酒哽了聲回道。

“夢姐姐的意,妹妹心明,隻是可憐了蘇姐姐,怎就這般……”說完又是傷得泫了淚,叫陳書儀看得心裏都是發酸的,取了娟帕遞於秦疏酒,陳書儀勸道:“我知你心裏難受,你與蘇妹妹感情那般的好,現在她走了那心中的傷悲又怎是幾言幾語便可勸住。隻是蘇妹妹素來待你都是真心的,便是她泉下有知,知你為了她這般傷痛斷絕,隻怕她心裏頭也是不好受的。”

便是為了蘇蝶,秦疏酒也當顧好自己的身子,陳書儀便是這個意思,她的好意秦疏酒也是心領,便是平著心中痛傷,秦疏酒頷點著頭哽著聲說道:“姐姐所言甚是,蘇姐姐素來最厭瞧著淚,若是叫她見著我這般,必然是要不痛快的。”

便是話後陳書儀也是應道:“蘇妹妹女中真豪傑,她那脾性怎是我等凡俗女子可以相比,不過你們姐妹情深,這樣傷心也屬常然。蘇妹妹走時如意宮內我見你滴淚未落神如渙失,心中便是不安得緊,這一二日也是擔憂得很,便是忍不得入你這兒看看。現下看著你哭了出來,說真的我這心裏頭倒也安了不少。”

最哀時便是無淚之事,若是一個人已是痛傷得連淚都淌不下,那才真要叫人憂了。陳書儀的好心秦疏酒也是心領了,便是看著陳書儀,秦疏酒說道:“蒙了夢姐姐掛心,便是為了蘇姐姐我也會快些平下來,便是勞了姐姐特意來這一趟。”

話語落後見著陳書儀笑著搖了頭,而後說道:“姐妹之間說什麽勞不勞的,相互扶持也是該的,我今日也是去了溫室殿給賢妃娘娘叩安,出宮時實在記掛不下故而才順道過來。”

“溫室殿?”聽聞了候賢妃,秦疏酒當忙起了神,便是心中一震而後細問,陳書儀倒也未覺有異照實說了,隻是那話說著倒也覺了今日溫室殿有一處叫她覺得奇了,便是為此蹙眉,陳書儀說道。

“賢妃娘娘身子倒也無礙,無妨,隻是今日我入溫室殿時叩拜欲離宮,卻是看到賢妃娘娘身側的雋語瞧著有些奇怪,便是在那溫室殿外的林裏見著什麽人,看那身形總覺得幾分像了太醫院的楊太醫。”

這太醫院的楊太醫乃是蘇蝶滑胎病重當日的當值太醫,本該候於太醫院,誰知當值頭一日卻是請了事假,以至於出事當時初濛命人入太醫院召請卻尋不來當用的太醫。那般巧了的事本就叫人覺得有怪,更何況他現在竟還同候賢妃的宮婢私下鬼祟交匯,便是由不得秦疏酒疑了。

陳書儀這無心的一惑便是叫秦疏酒入了心,當下也是思了。

與秦疏酒也是說了好些話,眼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陳書儀這才起身告了別而後離了鍾碎宮,便是候等著陳書儀離了,秦疏酒那藏於袖中緊握的拳才漸著鬆開,便是鬆後,秦疏酒凜了聲說道。

“候賢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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