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妃傳

小愛的尾巴

第六十八章 怨恨緣由

書名:窈妃傳 作者:小愛的尾巴 字數:9124

這關押不服教罪人的屋子,說是屋子實則還不如說是破敗的柴房,裏頭什麽也沒有,就連那一張供人安眠的木床也沒有,除了那隨意堆放在地上的稻草堆,這屋裏頭甚至瞧不見其他。而許落心便是被關在這樣一處地方,由當日恩寵一身的受寵妃嬪淪落到現在這般由著宮人隨意作踐的犯人。

許婕妤跟窈美人是來看她的,不過她這嘶喊咒罵的模樣又叫人擔心會驚擾到兩位妃嬪,為了叫她莫要驚嚇到前來探視的妃子,剛才進屋的兩名小內侍又是對她一番的拳打腳踢。那踢踹之後擔心她這嘴裏頭還是不幹不淨,隨後便是從地上抓起一把沾著土泥的稻草梗塞堵住她的嘴。所以秦疏酒跟蘇蝶進來看到的便是那許落心叫人作羞辱辱的壓在地上,嘴裏塞滿了肮髒的稻草梗,整個人瞧上去淒慘極了。

蘇蝶本是不喜許落心,因她的傲慢以及目中無人而不喜,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許落心竟然會落到這樣一個遭人作踐的境地。當瞧見許落心這般淒涼時,蘇蝶都瞧不下去了,當下便斥責了那兩名內侍命他們放開許落心。

人是放開了,不過許落心也是叫他們打得快沒了氣力,她本就是那嬌慣的人,哪能受得了這一些。放開之後也是沒能忙著直起身子,直到秦疏酒示意人都出去後,多少恢複了一些的許落心這才艱難的從地上撐了起來。當看到她兩出現在這屋裏時,許落心一麵將嘴裏的稻草吐出一麵冷笑道。

“你們這是專程來羞辱我的?”

縱然平日裏見到許落心如何不悅厭煩,此時看了她這幅模樣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蘇蝶瞧得都覺得心裏頭難受得緊,處在那兒半晌之後蘇蝶才說道:“他們怎能這樣對你,不管怎麽說你也曾是陛下的妃嬪,那些內侍怎能。”

她怎麽說曾也是璃清寵過的妃子,那些內侍怎麽能如此肆意羞辱,蘇蝶實在有些無法接受,隻是她這難得的一次嘴上不與她爭吵落到許落心的耳中卻比那羞辱的話還要刺耳。撐了身子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許落心笑道。

“他們怎麽能?我說蘇蝶,你什麽時候也成了那菩薩心腸了。嗬,他們怎麽能?進了這掖庭獄他們有什麽是不能的?這種事你們不也一早便知?現在過來裝什麽苦悲菩薩,怎麽,難不成你們不是特地上這兒來看羞辱我的。”

她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在許落心的眼中與自己無幹,一切都是秦疏酒的錯。在惡狠狠的瞪回了蘇蝶後,許落心的視線便直接落到了秦疏酒身上,往前顛走了幾步,許落心說道:“怎麽,你也跟她一塊來羞辱我的?來這兒瞧瞧我落了個怎樣的境地,被你害成什麽模樣?”

每一個字都是從嗓子裏擠出的,那因為哭喊了許久而沙啞的聲音,那字字擠出的話遠比嘶吼出來還叫人身子發麻。因她朝靠著秦疏酒那兒走去,生怕她傷了秦疏酒的蘇蝶急忙將秦疏酒護到了身後。許落心落到了這樣一個境地,而對於她來說她如今的一切都是拜秦疏酒所賜,這人滿心的怨恨著秦疏酒,就連那眼中都是帶著深深的恨意。

就算蘇蝶將她護到了身後,可是許落心還是透過了蘇蝶惡狠狠的咒罵著秦疏酒,這人的咒罵以及那惡怨的神情都落到了秦疏酒眼中,卻隻能換來秦疏酒的一番話。

“你今日的這一切怨不得別人,要怨便隻能怨你自己。”

“怨我自己,嗬,你說怨恨我自己?”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似的,許落心不住的笑著,因為笑的緣故那身子不住的打著顫,站在那兒左右顛晃,笑著笑著許落心突然收了笑聲隨後惡怨的看著秦疏酒說道:“你說怨我自己?明明就是你害得我落到了這一般田地,你竟說怨我自己。我,我們許氏一族,皆是拜你們秦家所賜,秦疏酒,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以後也落得同我一般的境地。”

本來瞧了她這幅模樣心裏頭還有了幾分的憐憫,可聽了她這些話後蘇蝶那唯一升起的憐憫之心也是叫她的話衝沒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個能識錯的人,她也完全沒有認識到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種下的因果罪惡。聽著她在那兒不停的用惡毒的言語咒罵著秦疏酒,蘇蝶已是聽不下去,當下便說道。

“你夠了,事到如今你竟是沒有認到一切皆是你罪有應得。若不是你欲下毒害了疏酒,陛下怎會將你打入這掖庭獄。還有你的父親,若不是許太尉仗著朝中的權勢貪贓枉法,庇佑他的門生叫他的門生個個在地方為非作歹,陛下怎會下令削了他的官職交給大理寺審理。許落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與你的族人自己種下的,與疏酒何幹。”

秦疏酒險些叫她害了,到頭來還要這般遭了她的辱罵,許落心這個人已是無可救藥。可即便蘇蝶將一切都說得這樣的清,在許落心的心裏頭一切也還是秦疏酒的罪過,她甚至沒有為此明了一切反倒看著秦疏酒的眼中更加的惡毒。

幾乎是眼眼含著針穿,許落心看著秦疏酒說道:“這些事哪怨得到我,如果她死了便不會有這些事,我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秦天浩也會因為痛失了女兒而無心徹查我父親的事。隻要她死了,這後頭的事也就沒了,都是她,我們許氏一族會落到這樣的境地都是她。”

下毒毒害秦疏酒,這樣的事他們一早都是是算計得妥妥當當的,就算這一次秦疏酒沒有中毒,可隻要許落心還活著她便隨時會對秦疏酒下手。不僅僅隻是因為璃清的恩寵,同時還關乎了前朝,刑部尚書私查許太尉貪贓枉法之事。

倒是沒想到這裏頭還藏了這樣一層關聯,她們也是叫許落心的話驚了。一切又一切,隻要秦疏酒沒死許落心便不無收手的可能,現下這樣看來許落心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這樣的一個女人,對她起了憐憫之心也是在白白浪費自己的心思,已是不願再多言,蘇蝶隻能看著她搖了頭,算是對這入宮以來便相看兩厭的許婕妤送了別。

許落心要她的命,如此看來倒是板上釘釘沒必要在多問的事,隻是有一件事秦疏酒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人都來了,到也是想趁這個機會問個明白。蘇蝶護在她跟前,許落心斷然是傷不到她的,不過這一件事她又要看著許落心的麵問個明白,從那蘇蝶的行走了出來,秦疏酒問道。

“你為了你的父親你的一族,想要用我的命牽製我的父親,這事我可以理解,不過有一件事我是怎麽都想不明白。”

秦疏酒的話,許落心沒有問,卻是站在那兒直直的瞪看著她,那樣的眼神總叫人瞧看著有些毛骨悚然卻不足以撼動秦疏酒,她還是站在那兒迎了許落心的視線,隨後問道:“我父親查許太尉應當是今年之事,可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打從入了宮你便處處刁難為於我。那個時候我父親明明還未著手於許太尉貪汙一事,你為何就那般怨我?”

從那個時候起許落心就厭惡她,她知道,便是知道所以才一直尋思不明,而這個問題顯然叫許落心思了什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著秦疏酒,那般看了片刻之後許落心才咬著聲說道:“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一連重複了數遍,數遍之後許落心忽然失聲笑了,連著冷笑了數聲之後又突然收了聲,看著秦疏酒,許落心怨道。

“憑什麽?憑什麽?你秦疏酒是個什麽東西,你憑什麽?我父親是堂堂從一品太尉,而你父親不過是區區的三品尚書,你也不過是個次女自小便被棄了甚至都沒人願意養。憑什麽,憑什麽才剛入宮陛下賜封。你秦疏酒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能有這樣的殊榮而我卻什麽都沒有。我哪一點比不上你了,論樣貌論家世我樣樣都在你之上,憑什麽你得了賜號我卻什麽都沒有,憑什麽,憑什麽。”

後麵的話可謂是嘶吼著喊了出來,因為這是許落心嫉怨秦疏酒的根由,在這樣的境遇之下看著秦疏酒將這些話全數道出,心裏頭那積著的積怨頃刻間便溢了出來。在那最後的連番詢問“為何”之後許落心瘋一般的竟朝了秦疏酒撲衝上來。若不是秦疏酒離她還有數步再加之邊上還有個蘇蝶,這秦疏酒怕是得叫許落心傷了。

屋裏頭突然傳出了聲響,一直侯在外頭的內侍們自當衝了進來,一下子便將許落心壓到了地上死死壓製不讓她再有驚嚇妃嬪的舉動。人是叫內侍們壓住了,秦疏酒心裏頭番的驚怕,由著蘇蝶攙扶著半靠在蘇蝶身上,手捂著胸口處看著許落心。

那許落心已是叫內侍們再次壓在地上,沒了恩寵落到了掖庭獄便是什麽都不如,整個人壓在了地上麵也是死死貼壓在地麵,許落心的眼中還是消不下去的怨恨。

如此之過於的驚人,嚴公公也是不敢再讓她們呆於屋內,當下便上了前笑道:“兩位主子,這瞧也是瞧過了,看也是看過了,現在您也是瞧見的這掖庭獄實在不是個幹淨的地方,兩位主子身份尊貴還是莫要呆久了才好。”

剛才的那一聲驚的可不止是秦疏酒,那侯在外頭的嚴公公心也是差點驚得從喉嚨裏頭蹦出,如今他可是說什麽也不敢讓秦疏酒跟蘇蝶呆在這屋內。都是宮裏頭當差的,也是各有各的難處,既然許落心也是見過了,秦疏酒便也不再為難嚴公公。嚴公公的意思她也是明的,當下便強撐了歡笑說道。

“這一事也是勞煩嚴公公了,我們這便離開。”

說完便是在看了一眼叫人壓得死死的許落心,隨後才同蘇蝶一塊出了屋子。

從屋裏頭走了出來,心情才算是鬆開了一些,看了許落心那樣的境地,這心裏頭或多或少總是有些難受。也不知是因為那許落心,還是為了其他的什麽,出了屋子也是沒開口,等著走遠之後這心情略微鬆了一些蘇蝶才開口說道。

“我算是明白倪寶林為何進了這兒不到兩日便尋了短見,這兒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宮內凡是沉重的活皆落到了這掖庭獄的罪人身上,她們一日也睡不到兩個時辰,有的時候才剛剛安歇下沒多久便要叫那些內侍們趕著起來忙著新一天的活計。那宮內大大小小粗粗重重的活全都得她們做,有的時候手腳慢了,罵到還是輕的,有的時候一番責打也是避不了的。

這樣一個地方,又有誰能真正的熬下去,怕是死對於她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歎著氣說著,來了這一遭後倒是叫蘇蝶傷感了不少,卻也無可奈何,最終也隻能將一切都化成那一聲輕歎。兩人正行時,期間也是無話,走在路上的秦疏酒卻叫一個衝行過來的宮人碰到。那個宮人手裏拎著一桶衣物,許是因為那衣物剛剛清洗幹淨堆放在木桶裏頭有些沉,那宮人兩隻手拎著桶的時候也沒多瞧前頭,隻是一味急行前進,這一急行倒是不慎撞到了秦疏酒。

那一碰撞桶跟衣裳都落了地,那人也是摔了,而秦疏酒因為有簾兒的攙扶倒也無事。雖然摔了的是那罪人,不過後宮妃嬪豈是這些罪人可以衝撞的,當下那嚴公公便是命了內侍上來一番打責,還是秦疏酒瞧不下去出了聲才救了那人一命。

回頭衝著簾兒笑了下謝過她扶穩了自己,秦疏酒便往那罪人走去,走到她跟前離了約莫還有兩三步,秦疏酒說道:“抬起頭來。”

嬪妃可不是這些罪人可以窺視的,再誤撞了秦疏酒後這罪人是顫巍的站在那兒低著頭恐慌著,如今見秦疏酒讓她抬了頭,雖然不知秦疏酒為了何不過她還是聽了命抬起了自己的頭。雙目對視之後,秦疏酒看到的是一張蒼老有著刀傷的臉,臉上從左側一路橫劈跨過整張麵部,那刀傷就好像橫在這人臉上的凸溝一樣,叫人這一抬頭生生驚了秦疏酒。

也是沒有想到此人容貌毀成這幅模樣,秦疏酒雖是受了驚倒也沒失態,不過那人卻是奇怪了,在看到秦疏酒後不知怎麽的臉卻是驚得扭曲了起來。刀疤在她的驚恐之下越發的扭曲,最後這人竟是驚嚇得連連尖叫,活脫脫的便像是見了鬼似的。

也是顧不得旁的,那人驚叫著拔了腿便橫衝衝的跑了,倒是叫那嚴公公也是嚇著,忙命人上去追她。這人著實奇怪,當即秦疏酒便是平複了心境隨即問道:“那人是誰。”

那人究竟是誰,為何那般的恐慌著自己,而秦疏酒的詢問嚴公公卻是答不上來,為難的看著,嚴公公回道:“那人,回美人的話,那人雜家還真不知她是誰,便隻知她是個瘋婆子。整天瘋瘋癲癲的還會傷人。”

“瘋婆子?”這一說倒是連邊上的蘇蝶也在意了,當下便問道:“總是這般嗎?”嚴公公回道:“倒也不會,隻是今兒不知怎麽的竟然衝撞了美人,一會兒雜家必定叫人好好的教訓教訓。”

“教訓到不用了,倒也沒大礙,你便不要讓下麵的人為難她了。”

進了這兒的都是苦命的人,能不為難人家便不為難人家,秦疏酒到也是好心,隻不過那嚴公公卻是歎著氣說道:“倒是美人您心眼好,待那樣的瘋婆子能有這樣好的心境。”

“怎麽?難道有人刻意為難她不成?”

嚴公公的這一番話總叫秦疏酒覺得裏頭有什麽,當即便問了,而嚴公公閃爍不語的模樣更是叫她認定有隱情,當即便是追。也是在秦疏酒的追問之下,嚴公公最終還是說道。

“這樣的事雜家也是不好說的,隻是那瘋婆子也不知是不是開罪過賴昭儀,賴昭儀可是吩咐過我等要好好關照。為了不叫她死了,我等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就是擔心賴昭儀來的時候沒能瞧見她。”

“賴昭儀?”這般一聽倒是都詫異了,尋思相視之後秦疏酒這才問道:“那賴昭儀時常來掖庭獄?”

“也不常,偶爾來上那一兩次的,為的便是確認那瘋婆子還活著。”

這掖庭獄可不是什麽好去處,賴昭儀竟然也貴步臨賤地,如此的事可是叫人感到惑了。小小的一個犯了罪的罪人,被收押在掖庭獄,這樣一個人究竟是誰,為何能叫賴昭儀那般為其費心思?

著實叫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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