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才抬起腳,心口處便又是一陣劇痛,使得他不得不叫出聲來。
殿中魔族眾人紛紛大驚失色,上前查看,都被湛燊粗魯地揮出去了。
他赤目一瞪,衝狐之亦吼道:“你他娘的到底對老子做了什麽?!”
如果這會兒還想不到是這個人動了手腳,那他這魔族之王也白當了。
狐之亦沒掩飾自個兒動的手腳,甚至那捏拳的手又當著湛燊跟魔族人的麵鬆開,再收緊。
“娘的!”湛燊怒吼一聲,捂著心口凶神惡煞地朝狐之亦這邊衝來,隻是他才走兩步就被痛得險些現出原形來。
“我不介意遂了他們的願。”相較於湛燊,他就顯得十分淡然了,嘴角甚至還勾著若有若無的笑。
湛燊繃著下顎,牙齒被他咬得“咯咯”想,方才上過藥的地方又開始往外大量的滲血了,但他卻是連管都沒有管,咬牙瞪著男人,一字一頓地問男人:“你到底想怎麽樣?!”
殿內魔族的人都會自家主子現在的情況給震驚到了,想他們魔族之王什麽時候向人示弱過,便是麵對戰場上的廝殺也是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
沒有人能在真正意義上傷得了這個男人這頭凶獸,他那一身的銅皮鐵骨不知讓多少神靈族的人望而生畏。
可今日,便是那個看上去美得不可方物的狐王,就已經讓這男人不止一次發生轉變了。
這樣的男人,也不怪乎天上的那群人會想將其除掉了。
狐之亦無心管旁人如何想,隻聽湛燊問出這話,唇角的弧度擴大了不少,“簡單,履行你我的約定,聯手。”
這,便是他來此的另一個目的。
此話一出,魔族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麽。
神靈族的人來找他們魔族聯手??這……有沒有搞錯啊?他們是敵人,是敵人啊!
湛燊顯然也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條件,獸目一眯,重新坐回那寬大的椅子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跟他聯手?嗬,與墮入魔道有何區別?
“你以為?”狐之亦不答反問,神情泰然自若。
湛燊這會兒穩重了,粗黑的眉緊緊鎖著,一雙獸目毫不掩飾地盯著狐之亦,野性粗獷的臉上有審視也有威懾。
好一會兒後,他那粗糲的視線猛地往那一身黑裙的小姑娘身上一掃,開口:“就為了她?”
狐之亦不是很喜歡他的語氣,手從小姑娘脖子後穿過,捏了捏她的耳朵,迎上蠻子毫不掩飾的目光,道:“她是我妻子。”
這句話,是在小姑娘來此地後他說的第二次,還是那幾個字,但語調與說話的神情與方才在外頭時卻是全然不同,就連對他不甚了解的湛燊也被他這般認真的反應給驚到了。
兩人便就這樣對視,火花四濺,伺機而動,仿佛對方隻要誰再動一下就能再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似的。
“好!”好一會兒後,湛燊狠狠砸向桌子,一錘定音。
玉翟蹙眉,轉身看他,“大王,這……怕是不妥吧?”
他們魔族向來不跟神靈族有牽扯,防的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兒從背後給捅一刀,何況這些年他們可沒少吃神靈族人,他實在不信這狐王會是真心想跟他們聯手。
湛燊抬手,製止了玉翟還想說話的動作,咧著嘴似笑非笑地看著狐之亦跟他邊上的姑娘,“難得一見神靈族中有這樣的人,老子倒是想看看,他究竟還有什麽本事!”
這大概就是強者之交吧,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跟那些偽君子不是一路貨色,他跟他一樣,渴望殺戮跟血,他不覺得,他會看走眼。
換做平時,誰若對狐王大人產生懷疑,或者以這種眼神語氣說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不過眼下,狐之亦對湛燊這赤條條的目光雖感到一絲不悅,卻沒有反感,或者可以說,他因湛燊的這句話沸騰了。
同類間都有會無聲地傳遞著他們是同類的信息,他知道,湛燊跟他是同一類人。
“口說無憑,”狐之亦冷冷開口。
湛燊即刻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魔印再現,狐之亦也不落後,大手一伸,身後的姬葉青立馬就把東西遞交到他手上。
“嗬!”湛燊哼笑,“你就沒想過,今日你有可能死在我手裏?”
竟然把東西準備的怎麽齊全,奶奶個腿兒的,就這麽確定他堂堂魔族之王會敗在他手上?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狐之亦回答得模棱兩可,引來湛燊又一聲不屑。
雙方顯印,當著魔族其他人的麵定下契約,自此魔族與狐族聯合。
狐族需幫魔族對付天上天眾人,魔族之人則幫狐族之王對付死冥陰界,直到將已死之人祝繁複活,雙方各取所需,直到對方滿意,否則違背契約,隻有族滅一個結果等著他們。
相較於雙方主子的豪氣鎮定,玉翟跟姬葉青就不是那麽輕鬆了。
神靈族與魔族勾結,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就看這與魔族聯手的是神靈族的哪一族了。
隻可惜的是,此時與魔族定下契約的恰好就是那說大可大的角色。
狐族之王本就是神,與其他天上天管轄範圍之中的靈獸族不同,他的神籍不是靈獸一族的神籍,而是天上天的神籍,天上天眾人掌管天下靈獸一族。
換句話說,他本該是屬天上天的神族之人,跟那些人是一類的。
此番聯手,就相當於是跟一個能管其他靈獸的神聯手,此人眼下雖強大,但到底是沒了半生修為,無法保證此事就會順暢,若真有個什麽變故他們魔族勢必討不了好。
姬葉青想得跟玉翟相似,盡管從眼下的情況來看的確是他們家主子占上風。
但他也算是看出來了,打鬥中的最後一招,乃他們主子最後不得為之而為的。
放棄半生修為果然還是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影響,否則他家主子不會想著跟魔族人來聯手。
死冥陰界是個什麽地方他們先前雖未涉足卻也清楚,放在從前,主子隻身獨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如今卻是不得不借助魔族的力量。
怕就是死冥陰界放棄一貫原則跟天上天合作,如此一來,不管是魔族還是狐族,要有個什麽閃失,他們就都逃不了。
何況與魔族勾結,這可是為招致滅族之災的,就是不違反約定,天上天的那群人知道後也會采取強硬措施。
以後,看來是太平不了了。
方才還各看各不順眼的玉翟跟姬葉青,抬起頭對視一眼,頭一次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對了,”湛燊收起魔印,像是才想起什麽事似的,“要去死冥陰界,你還得找一個人。”
狐之亦挑眉,“誰?”
湛燊答:“聖雪族太子,郎弘璃。”
“郎弘璃?”狐之亦蹙了蹙眉,對此人實在沒什麽印象。
狐族跟聖雪族一向不對盤,他們隨心所欲,聖雪則過於死板規矩。
且跟他們不一樣,聖雪是最跟天上天那群人相似的靈獸,給人的感覺就像他們本族所在的雪山之巔上的那一株破雪蓮一樣,清高自大又臭屁。
湛燊對這兩族之間的事就不了解了,隻道:“通往死冥陰界的門需要人打開才行,你應該也不想就這麽硬闖進去什麽準備都沒有就開戰吧?”
狐之亦聽出了門道,“你的意思是,那聖雪太子能打開通往死冥的門?”
這就奇怪了,聖雪不是最幹淨清高的靈獸族麽?為何會有人有這能力?
“嗯,他能,”湛燊點頭,說:“那崽子從小就開了眼,平時把死冥的人耍著玩兒,對他來說,不聲不響地打開死冥的門很簡單,就看你能不能請得動他了。”
這話狐之亦就不愛聽了,什麽叫能否請得動他,不過是隻小崽子罷了,還用得著他請?
不過,“你是如何得知那聖雪太子有此本事?”
湛燊哈哈大笑,道:“天下就沒有老子不知道的事!哈哈哈哈哈!”
狐之亦嘴角抽抽,覺得自己是白問了這個問題,不過心裏還是有了計較。
之後,除了玉翟跟姬葉青,其他人都被湛燊給趕出去了,除卻呆呆地坐在狐之亦身邊的祝繁外,四人就這事有了商量。
臨近收尾,狐之亦抬著眼皮淡淡地看著蠻子,說:“是時候算算慕容鳳的賬了。”
湛燊咧開的嘴僵在那,後沒好氣地說:“你的人擅闖我魔宮你還有理了不是?!”
狐之亦沒點頭也沒搖頭,隻說:“公平。”
湛燊一聽,嘴角開始抽抽,還沒說話,那紅衣男人就把視線轉向了玉翟。
玉翟後背一涼,僵硬地扭頭看他,“狐王大人,沒……沒我的事兒啊……”
“就他吧,”湛燊隨手這麽一指,很是瀟灑又很是不耐地說,“我下的令,他幹的,你找他。”
啊啊啊??
玉翟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主子,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可以,”狐之亦頷首,兩人這一來二去的,就跟在商量今兒晚上吃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