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祝繁下意識就要喊,聽得隔壁屋子開門聲,硬生生止住了聲音,對上男人那雙好看的眼使了個眼色,然後就縮進屋子裏換衣裳去了。
荷香覺得尷尬,沒看從隔壁屋子裏出來的人,扭頭對麵前的人說:“讓三少爺見笑了,她就這樣兒,冒冒失失的。”
還好先生沒在家,曹春花那大賤人也不在,否則如果被他們曉得了二姑娘不僅睡到快午飯了才起來不說,還在外男的麵前這般衣衫不整,鐵定又得鬧得不愉快。
不過這祝家三少爺今兒個是怎麽了,平日裏沒見他跟先生有什麽交集,今日竟是說來找先生有點事,先生去鎮上了難道他不知道麽?
“這位是祝三少爺吧?”
荷香方才這麽想著,邊兒上就響起了嬌滴滴的聲音,扭頭一看,可不就是休息了一個晚上加一上午恢複了元氣的祝家三姑娘麽。
荷香想說,這是不是祝家三少關你什麽事?
但她心裏的那個白眼還沒翻過來就見祝華看了過來,一張小臉兒上分明還有淡淡的五指印,但她卻像是一點也不在意似的,對荷香笑得嬌柔。
“荷香姐,不介紹一下麽?”
荷香一聽,嘖嘖,還荷香姐呢,平時叫荷香可是叫得順口的很,咋的,這是要在人祝家三少麵前表現表現?
如此一想,荷香忍不住在心裏癟嘴,笑著看了看兩人,先對男人說:“三少,這是我們家三姑娘。”
說完再看祝華的時候,荷香臉上的笑就顯得敷衍了,“嗯,這位是祝家三少祝弧少爺。”
別的就再沒多說了。
祝華心裏恨得牙咬咬,麵上卻不得不保持微笑,剛想張嘴說什麽,祝繁屋子就傳來了很大聲的開門關門的聲音,驚得祝華一個激靈,看過去時祝繁已經跑過來了。
小姑娘許是很匆忙,一頭及臀部的青絲隻隨便編了一個麻花辮放在胸前,發尾處紮了一朵小小的桃花簪,額前幾縷碎發隨著她跑的動作跳動,臉上還帶著水珠,明顯是洗臉沒擦幹淨。
狐之亦一看到她,嘴角就止不住勾起,語氣不自覺地就放柔了,“看你,這麽急做什麽。”
說話時,他抬手拂開了沾在小姑娘臉上的幾根頭發,語氣寵溺得絲毫不自知。
邊上的祝華跟荷香都被他這般親昵和寵溺的語氣給驚得心底目瞪口呆的。
祝繁現在有事跟他說,哪裏管得了什麽急不急的,跑到他麵前問:“三叔你怎麽來了?”
狐之亦放下手,輕笑著看了看荷香,然後說:“前些日子老爺子從外頭帶了幾幅畫回來,聽聞先生有此喜好,便想請他去宅子裏看看,隻是我日日在家,不知先生去了鎮上,來得不是時候。”
才怪!
旺生在自家少爺身後站著,心裏腹誹道:自個兒想來見人家就直說,用得著利用老爺麽?
在心底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旺生繼續保持沉默。
“畫啊,我……”
“他不在家,我替他去吧。”祝華嬌柔一番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祝繁給搶先了,當即臉上劃過一抹尷尬。
“二姑娘!”荷香扯了扯某人的袖子,心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麽這麽不矜持,哪有姑娘家家的主動說要去外男家的,被人曉得了又得說閑話了。
祝繁心裏有事兒,實在不想等下去,所以也就不想顧那麽多了,側身看了一眼荷香,笑彎了眼又看了看男人,說:“哎呀,這有什麽嘛,以前我們不也常跟有些人一起看書畫畫麽,三叔是本家,又不是什麽外人,這麽客氣做什麽,三叔也不希望我們這麽客氣的對吧?”
說到“有些人”的時候,她還特意看了祝華一眼,祝華的臉色實在談不上好看,荷香的臉上也有些窘然。
狐之亦曉得她是在說別的男人,盡管跟她通了心意,也曉得她不喜歡那個男人,但聽她親口說出曾經跟那男人之間的相處,他這心裏就跟貓抓了似的,難受到了極點。
於是笑了笑說:“那是自然,早就聽聞繁兒是這裏的小才女,一直未曾有機會得見,既然先生不在,便由繁兒代為轉交自然是好的。”
“三少,這……”荷香還是不太讚同。
“好了荷香姐,”祝繁拽了拽她的袖子,往男人臉上看了看,笑著說:“三叔是長輩,長輩前來,我們總不能讓人家就這麽回去了吧?不然爹回來又要說我們對客人招待不周了,爹向來最注重的就是待客之道了,你也不想讓爹生氣對麽?”
荷香抿著唇,“這……”了一聲後根本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姑娘就放開了她,抬頭對男人說:“三叔,走吧,我們去看看你說的那幾幅畫兒。”
狐之亦今兒個來的目的也是為了看看她,他怎會不知祝諫去了鎮上,正因為去了,他才來的,他可是巴不得小丫頭去他那兒呢。
“好,”他看著她,寵溺地頷了頷首,隨即對荷香微微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期間沒有看邊上的祝華一眼。
待反應過來後那兩人已經快走到大路上去了,荷香這才想起一件事來,跑出去幾步喊道:“你不吃飯了啊?!”
早就過了早飯的點兒了,她去她門口喊了好幾遍都沒聽到回答,曉得那丫頭又要睡懶覺,所以她還特意留了飯。
“不吃了!”祝繁在不遠處衝她揮手,而後扭頭看了一眼狐之亦,又笑著對荷香喊:“去三叔家蹭飯!”
“你!”荷香哭笑不得,心道哪有人把去別人家蹭飯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無奈搖了搖頭,荷香轉身往院子裏走,祝華捏緊了袖子,咬牙問:“她什麽時候跟祝三少那麽熟了?”
因為祝繁的關係祝華對荷香也沒什麽好臉色,尤其在經過前天晚上的事後,知道荷香跟祝繁是一道的,所以祝華這會兒對她也沒什麽好臉色,又因為祝諫不在,她也就沒有像往常那樣做戲了。
荷香皺眉,不是很能理解她那一臉的怒意是為了什麽,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笑了一聲說:“三姑娘,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啊,那祝三少可不是我們這種人能肖想得了的,你也別又把什麽齷齪肮髒的想法安到姑娘跟他身上,當心到時候吃苦的是你自個兒。”
說完這話,荷香就頭也不回地進屋了。
“你!”祝華氣得七竅生煙,但見祝芙剛好從外頭回來,也得生生將要罵荷香的話給咽進肚子裏。
出了自己家,祝繁一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問他話,本以為他點頭答應了讓她出來應該也不會真把她帶到宅子裏去。
卻沒想到看男人的樣子一直朝自家方向走,就跟像真的要帶她去看畫兒似的。
祝繁走著走著忍不住停下來問:“三叔,真要去你家啊?”
狐之亦聞言也跟著停下來,回過頭看她,“有問題?”
“當然了!”祝繁狠狠點頭說,“我對你那畫兒不感興趣,就是有事想跟你說,你不會沒看出來吧?”
她表現得難道不明顯?
“看出來了,”狐之亦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祝繁想說既然你看出來了為什麽還要帶我去你家,多不方便啊。
但她的話還沒說出來,男人就搶先一步說:“當著別人的麵說是來拿畫兒的,總不能空手而歸吧,再者說,去我院子說事兒可比在外麵說來得安全得多,你也不想說著說著被人看了去吧?”
而且,他也不想抱她的時候被人看了去。
“說的也是哈……”祝繁細想了一下,覺得他說得也在理,之前在外麵的那次就被曹天嬌給看了去,最後還好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想了想,她點頭道:“好吧,那就去三叔你家。”
狐之亦被她這看似豪爽的模樣給逗笑了,想摸摸她的頭,卻又見有人從不遠處過,隻得作罷,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距離往祝宅去。
說起來這還是祝繁頭一次像這樣跟在他後頭大搖大擺地進這個大宅子,之前倒是進過一次,但那會兒她受傷了,根本就沒想其他的。
這會兒跟他進來,不知道怎麽的,她心裏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緊張感,總覺得要是碰上了祝家老爺子跟老太太會難為情。
都說想什麽來什麽,這話可一點兒不假,宅子的大門才關上,祝繁跟在男人身後剛抬頭往前看,就見二老好像散步散到了這兒來,正好看到了她跟他進門。
因著家裏才過了喪事,府裏的那些黑白玩意兒雖然已經撤了,但祝家的人都穿得一片素色,尤其是秦氏,一身的黑色衣裙上頭僅繡著幾朵白花兒。
這會兒一看自家兒子回來了,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但見得他邊上的人後又不禁疑惑,“弧兒,這位……”
她怎的看著有些麵熟?
“老婆子你忘了,這丫頭就是弧兒上回帶回來治傷的小姑娘啊。”祝舒跟兒子對視了一眼,爺倆眼裏都帶著隻有兩人才明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