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看到我回來很意外?”那人也跟著在院子門口停下,用那雙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輕嘲,眼裏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清澈和純真。
嗯……不過也好,這個樣子倒是比以前那矯揉造作的模樣看著舒服多了。
祝繁輕笑,挑眉聳了聳肩,“沒什麽意外的啊,這本來就是你的家不是麽?你要不回來才覺得奇怪呢。”
撇了撇嘴,祝繁抱著小狐狸轉身準備進去。
回來的人正是祝華,不過一日沒見,她好似就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臉看上去比之前還要來得小了,若非那雙核桃似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駭人,這個模樣的她該是最能引起人們的保護欲。
“祝繁,你現在很得意麽?”沒像以前那樣叫“二姐”,見對麵的人一臉無事的樣子,祝華心裏恨到了極致,連帶眼神也變了。
聞言,祝繁頓足,笑出了聲,扭過頭來看她,“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否解釋解釋?”
祝華的整張臉白了一個度,那神情就像要將祝繁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她強忍著怒意和恨意勾起一抹冷笑,說:“別裝了,我已經看透你了,再這樣下去多沒意思,不過你放心,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要在人前揭穿你的真麵目的,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祝華確定,自己當初在這個人的屋子外頭聽到的她跟荷香說的那些話就是千真萬確的,並不是她聽錯了,而且娘說了,她當初去胡天順那兒拿著的那張包藥的紙就是祝繁扔下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賤人設下的局,是她將她跟娘還是祝鈺害得有家不能回的,是她害得娘回去被大舅打的,是她害得娘被人說三道四的。
她祝華發誓!這一次,一定不會再讓這個賤人牽著鼻子走了,她若不把這次的仇給報了,她就不信祝!
祝華眼裏的恨意過於濃烈,祝繁覺著也或許是她根本沒有掩飾。
從鼻子裏嗤笑了一聲,祝繁看著她,很不屑,“我著實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的真麵目?我有什麽真麵目?是你娘自己勾了那胡天順來作假證的,也是她拿東西害我的,人證物證俱在,難不成你們還想抵賴不成?”
說著,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恍然地“哦”地一聲後說:“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娘讓你回來看著我的對麽?她覺得也是我害了她,所以要你回來幫她報複我的,對麽?”
“你胡說!”到底是年紀小,祝繁不過才用言語這麽一激,祝華就忍不住了,臉上故意裝出來的鎮定破裂。
她對祝繁吼道:“我告訴你祝繁,別以為你這樣就會有人相信這件事跟你無關,你自己做了什麽手腳你自己心知肚明,大夥兒現在不過是被你的謊言蒙蔽了雙眼,我會為我娘證明清白的,我會讓你也嚐嚐‘千夫所指’的滋味!”
吼完,祝華已經氣得胸前起起伏伏了,大口喘著氣,額角的青筋也隨著她的怒意隱隱跳動,看上去……實在是痛快極了!
祝繁皺起了眉,一臉不解和不可思議,“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雞同鴨講的。”
“你!”祝華氣得差點眼前一黑,然不經意一扭頭,才突然發現路邊不知何時竟然站著那麽幾個看熱鬧的人。
祝華當場心裏一緊,剛要開口解釋什麽,便聽那幾人說話了。
“這看不出來,以前還覺得她是個聽話的好姑娘,沒想到變成這種人了。”
“是啊,多好的一姑娘啊,可惜了……”
“你們可真是,什麽好姑娘啊,別忘了人家可是早就跟男人在晚上私會過了,你們有麽?有跟男人私會的經驗麽?”
“呃……說得也是,祝先生也是夠嗆的,當年著了那曹春花的道娶了人,現在小的也變成這樣了,嘖嘖,這騷勁兒莫非也能傳下來?”
“可不麽,聽說啊,她那娘就是跟胡天順勾搭上了才說動胡天順來胡說的,先生這回啊,可是把頭上的那頂帽子給戴穩了。”
“也是,今兒個一早在田裏碰見了胡嫂子,眼睛都腫了,估計在家也沒少折騰。”
“唉,真是一個賤人害了咱整個村啊,嘖嘖,不值當不值當……”
那些人像是故意說給祝華聽的,他們家院子分明離大路邊還有一段距離,但她討論的聲音卻很清楚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傳到祝華耳朵裏。
祝華感覺心裏的那團火越燒越大,最後火光升到了她的眼睛麵前,將她來之前做來的所有隱忍都燃燒得一幹二淨,剩下的就剩滿腔的怒火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她朝那些人嘶吼,“有空在別人家說閑話,還不如多管管你們自己家的事,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們插嘴,你們這些八婆!”
祝華一向自視清高優雅,覺得自己是村裏唯一的幾個能識字看書的,平時都不帶跟村裏的小夥伴玩的,每次看到祝繁跟那些小孩走到一起的時候,她雖嘴上不說,但眼裏都心裏滿滿的都是嫌棄和厭惡。
眼下也是氣得急了,換做以前,她就是憋死自己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啊,要知道這麽一來,她多年來塑造的聽話懂事的形象可就得破壞了。
果不其然,那些人一聽到祝華的最後兩個字後,“蹭蹭”怒火就上來了,“嘿——你這小妮子!”
有兩個氣不過,當場就朝這邊走來了。
瞧著那兩個身寬體胖的婦人走來,還麵帶怒色的,祝華當場也怕了,但她扭頭就見祝繁整站在那兒瞧著,她心一狠,愣是沒有讓自己轉身逃進屋。
“我說得不對麽?!”她強裝鎮定地衝那走過來的兩人說,“我們家的事本來就不需要你們管,也不需要你們七嘴八舌,沒教養沒素質,活該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也是祝諫沒有在家她才敢說出這些話,而這顯然是她在心裏一直藏著的話。
祝繁覺著實在新鮮,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祝華呢,前世的時候這小狐狸精裝得好,她也不屑於這她計較什麽,左右一個不樂意不回來就是了。
所以一直都沒有機會看到她這副模樣,包括臨死前她把那些人帶到山上來的時候,也還是那副惺惺作態。
現在想想,當時的她啊,可真蠢。
別人既然看她不順眼,她也看不順眼別人,做什麽她一不高興了就出去呢,這裏是她的家啊,她本來就該待的地方,就算出去也該是那不要臉的狐狸精出去才對。
祝繁覺得,自己真是失策啊……
“好你了小浪蹄子!”那人上來就對著祝華推了一掌,罵罵咧咧道:“竟然連我們都給罵上了,今兒個我要不替先生好好教教你怎麽做人,還真對不起先生這麽些年對我家狗蛋兒的栽培!”
說這話的人是村裏木匠的媳婦兒,人長得又高又壯的,平時跟祝繁沒什麽交集,關係一般般,因為身形的關係,村裏好些女人都沒敢惹她。
這會兒她往麵前一站,祝華在她麵前就跟隻小雞仔似的,又小又矮,根本不夠她呼一巴掌的。
“你……你你你想幹什麽?”祝華後退了幾步,“我告訴你,這可是我家,你敢亂來我就……”
“就怎麽樣?”木匠媳婦兒才不管那麽多呢,長胳膊一伸就把人給拎到了麵前,也不管祝繁是不是在跟前,當著祝繁的麵就狠狠朝祝華的腰上揪了一把。
“啊!”祝華痛得大喊。
木匠媳婦兒說:“小小年紀不學好,你對不起你爹辛辛苦苦掙錢養你們麽?你看看人家祝繁。”
說著,抬眼朝祝繁這邊看了一眼,好在祝繁早就用了布把懷裏的小狐狸遮住,這才沒讓人瞧了去。
木匠媳婦兒就說:“人隻比你大了兩歲就曉得去鎮裏給她爹買補藥,做了這事兒還不待跟大人顯擺的,你呢?你跟你那不要臉的娘居然還想著害她,你們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老娘家的男人老娘要怎麽管,管不管,還輪不到你這個小雜種在這操心,不呸!不要臉!”
邊說,木匠媳婦兒邊往祝華身上一下一下狠勁兒地揪,另外一個上來後到底是顧及這是在別人家門口不好發作,隻跟著罵了幾句,其他幾個也在路邊罵。
祝華疼得眼淚直掉,兩隻眼睛更腫了。
祝繁看得想笑,但也沒真的笑出來,不過她就算沒動,其他人也沒覺著什麽,畢竟她們已經習慣了祝繁做事的習慣了。
祝繁雖沒有明確地對曹春花和祝華做過什麽,但卻是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不喜歡在人前表現得很清楚,不像曹春花她們母女倆來陰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現在事情一發生,大夥兒才覺得最不好對付的是像祝華這種背地裏動作的。
祝繁沒動,但外頭的動作卻還是把祝芙跟荷香引出來了,兩人見祝華被人打,那自然是要出來護著的,隻是從木匠媳婦兒等人的口中大致曉得了事情的緣由後,心裏也都不怎麽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