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愛下去

四夕良人

第七十七章: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書名:閉上眼,愛下去 作者:四夕良人 字數:7183

嘉薏回到公寓的時候,喻然還沒有回來,她便打電話讓喻然早點關店,自己則在家裏開始煮飯燒菜迎接這位這段時間的大功臣以及未來很長段時間的頂梁柱。

――因為她準備回家一趟。

喻然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驚訝,但嘉薏吞吞吐吐告sù她大偉提的建yì後,她也支持著說:“那自然該回去看看,總還是個機會。好在最近招了一個姑娘,說明天來上班,我還尋思著你要不要抽空去把把關呢?”

“我明天可以去看看,不過其實也沒必要,你在這方麵比我有經驗。”

“也是,之前我找琳達……”她剛一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提起琳達必然會讓嘉薏想起之前的何娜娜,其實要不是那天琳達受之前老板的委托當麵傳話,也許那天何娜娜的事情事情完全可以避免,雖然嘉薏在事後沒有半點指責,但是她心裏還是很過意不去。

她及時收住,轉身嚐著嘉薏剛燒的菜,趁機尋思著換個話題,她笑著說:“你不知道我最近在店裏有多無聊。”

嘉薏自然留心到了喻然說了琳達之後多麽生硬地把話題往另一個方向扯,喻然畢竟不是一個擅長圓滑的人,她不敢拂了喻然心意,隻好接話:“怎麽會?要我說,那個盛孚陽沒少找你吧?”

喻然淺淺地笑著,說:“他最近倒很少來,聽說他好像要升職了呢。”

“是嗎?他不是還有高瞿這個對手嗎?”

“我怕高瞿……不再是他對手了……”喻然猶豫地說道。

“怎麽了?”嘉薏仍裝作繼續燒著菜,但心思已然不在上麵了。

“高瞿本來在你出事的第二天是要開會的,可是他因為得知你的事情來找你,便推遲出席了,後來又因為小茵出事,壓根沒有參加那次會議。據說,那次會議事關高層考核。盛孚陽這人近來也不斷打聽你和高瞿的事情,從他嘴裏零零星星聽到高瞿最近應該有很大的壓力,至少晉升這一塊,盛孚陽是比他更有優勢了……”喻然喝了口水卻聞著一股焦了的味道,立刻意識到嘉薏手中的菜已經燒糊了,立刻喊道:“呀,糊了!快關火!”見她沒有反應過來,喻然趕緊推開她關了煤氣灶。

嘉薏愣在旁邊仍沒有緩過勁來,眼巴巴地望著那些險些燒焦的菜,突然想到什麽,她把手裏的鏟子扔回鍋裏,徑直跑進房間找到手機,翻到高瞿的電話,她一直盯著那串數字,她想要打給他,聽他說,可是心裏卻有一個清晰的聲音在說著:“我是因為今天下午拒絕了他而感到內疚嗎?要因為可惡又可憐的內疚感去打電話嗎?”

嘉薏搖著頭,很快屏幕黑了下去,她把手機放回桌子上,離開房間。

她這一次終究沒有打。

她不想內疚感作祟讓自己去充當一個並不值得冒險的角色。

但是,當晚她是徹底吃不下飯,並且睡不著覺了。

因為腦海裏一直回想起下午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嬉皮笑臉、淡若無事的。

一直嬉皮笑臉地說:我想你陪陪我。

一直淡若無事地說:我想見你。

不知不覺,在他頭上若隱若現的低氣壓,盤旋著的烏雲,居然尾隨著她,一路壓境在她心間下了場大雨。

嘉薏終於從床上騰地翻轉起身,迅速穿好衣服,拿上手機便噔噔地下樓了,她叫了輛的士,直接趕往高瞿的那個小樓裏,那個他們第一次喝醉酒的地方。

嘉薏其實根本不確定高瞿會不會在那裏,她是在打賭,她和上天打賭,究竟自己該不該做那個自己都無法忍受的聖母,還是乖乖做回本來就有點自私的嘉薏,她在賭上天會更讚許她在高瞿的世界應該是扮演哪種角色。

她趕到石牆小樓的時候,一樓的牙醫診所已經關門了,廣告牌燈亮晃晃地閃著,逼近高樓大廈的二樓卻被掩映在一片昏暗中,分不清是否亮了燈。

嘉薏隻好鼓著勁,邁著步子走上二樓,樓梯很窄但也很短,幾步就到了房門口,聲控燈終於感應到人的氣息亮了起來。

嘉薏敲門,無人回應,但是門卻被不知不覺推開了。

――它根本沒鎖。

嘉薏探著身子往屋內瞧,裏麵一片漆黑,厚重的酒味卻尋著光線爬了出來,警示她屋裏有人,不,有一個醉鬼。

她突然恐懼起來,這酒精,這漆黑,是如此似曾相識,揮之不去,那噩夢一晚的畫麵閃現在眼前,曆曆在目。

她不得不立刻轉身退出屋外,背貼著牆根蹲了身下去,她瑟縮在牆角,黑夜突然起了涼風,她全身微微顫抖。

她無計可施,隻好打電話,可是打給誰?

方權?喻然?郭睿?

她一個個搜著號碼,卻發現已經深夜11點了,她隻好握住手機,一遍一遍地滑動屏幕保持亮光。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聽到裏麵有輕微的動靜,像是人挪動,又像是酒瓶倒地的聲音,她側耳聽著,隔著牆壁喊了句:“高瞿?”

沒人回應,但此時嘉薏已經站了起來,她知道他在裏麵,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扶著牆壁踏進了屋內,手裏觸到門旁邊的開關,一下子擰開燈,屋裏突然亮堂得刺眼,更淩亂得刺眼。

嘉薏小心翼翼跨過一堆堆擺在地上的書籍、胡亂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和幾隻立著沒倒的空酒瓶,踩在一灘清澈的液體裏――那是傾倒的酒瓶裏流出的殘液,她定定地看著高瞿就這麽躺在沙發上,滿臉通紅,鼻息深重。

嘉薏俯下身可以保持了一段距離去搖晃著他,他終於迷蒙地睜開了眼,咧嘴笑著說:“嘉薏,是你啊。”試圖站起卻再次跌倒,隻不過這次身下的不是沙發而是立著的酒瓶。

“啊……”他被瓶身戳得疼痛,悶聲喊了出來,晃悠悠再次站起,眼睛卻不知不覺閉了起來,嘉薏隻好縮短距離,湊了近去扶著他,他便全身軟無力地靠在她肩膀上了,又是一陣濃鬱的酒精味迎麵撲來,這味道讓她頭皮發麻,神經緊張,甚至比肢體接觸更讓她身體難受,她隻好咬牙將靠在身上的他用力一推,軟塌塌的身子立刻側向另外一邊,頭撞沙發栽回原地,嘉薏這才大喘著氣。

但這麽一撞倒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摸著撞疼的腦袋,說:“怎麽了?你為什麽會來?你不是不想要見我嗎……”但他雙眼似睜非睜,隻顧著揉著弄疼的頭,呢喃著地像說夢話,他居然像個孩子,紅撲撲的臉,滿腹委屈地躺在沙發上。

嘉薏知道她母性又要泛濫了,但她還是努力收斂,她實在不敢再去碰一個醉酒的人。

她轉過目光看向屋內另一側的落地窗,她知道那裏有一個偌大的露台,她在那裏和高瞿曾把酒暢談過,那個夜晚高瞿曾拍著肩膀對她說,別怕,閉上眼,倒下去,他會抱緊自己……

她想起了自己來這裏和上天打的賭,他果真在這裏,那麽她的角色就不該像之前那樣自私,她拚命用道德說服自己,看著毫無意識的高瞿,她下定決心,閉著眼――靠近他,不畏那惡心的酒味靠近他,不畏親密接觸恐懼症靠近他,不計悲慘的後果地靠近他。

她將他拖至床上,便立刻癱坐在床沿喘氣,全身散了架般,她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環顧四周,他的房間還真是亂得不成樣子――看來上次來他家之前確實是早有準備才敢邀請她進來!

她將背對著他,沒有留意身後躺在床上的他眉頭皺得厲害,隻突然聽見他翻動身子,待扭頭時,他已經“哇……”地一聲吐了起來。

“高瞿!”她趕到他身邊,又起身跑去洗手間,端來水和毛巾,翻過他身子給他擦拭著,或許是吐完又沾水的緣故,他再一次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著她,重複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擔心你,擔心你因為鬥不過盛孚陽挺不過來氣……”她已經在拖著地麵了。

高瞿試圖坐起,身子卻怎麽也支撐不起來,他隻好閉上沉重的眼皮,嘴裏喘著粗氣,說:“誰告sù你的?盛孚陽還是姨母?”

“我可不敢再見你姨母,也沒空見盛總。”她想要幫他脫下鞋子,好讓他徹底上床睡個好覺,剛在床的一頭蹲下,另一頭就飄來他的醉腔:“駱庭……”

嘉薏抬起頭看他,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回應自己還是在呼喊另一個人的名字。她琢磨不清,卻也不想放過,便問道:“你在叫我嗎?”

“對啊,不是駱庭嗎?”他牙齒和舌頭互相摩擦著,每說一個字就吐出惡臭的酒味,連不知不覺站起身的嘉薏也被熏得恍惚了,她站在床尾看著床頭的他,呆怔著……

他略微抬起眼皮,望著她,笑了笑,說:“是駱庭……是吧?”

嘉薏脊骨一寒,直直地站在那頭,看他紅著臉,在笑,在朝她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她無比懊悔自己剛剛所追問的。

她當然應該後悔,她居然把自己的幸福交由一個幻想出來的神明,居然下了一個破天荒的賭注讓自己深夜趕來這裏,不顧喬樂那晚給自己留下的後遺症,努力靠近醉酒的他,而他望著她卻喊出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居然差點被無私聖母的自己感動!!

她不敢再看他,每一根神經都在為那個名字而顫栗,哪怕他已經沉沉昏睡過去了,她也不想望著他的臉,那張嘴和那早已閉上的雙眼。

她的目光悵然地晃悠著,無神、輕飄,飄起的窗簾瞬間擄走這遊絲一般的目光,她瞧向窗簾掀開的縫隙處,隱晦的,那是露台,還有個盛滿灰燼的爐子,當爐火正旺時,他曾親口告sù過她:“其實你很像駱庭……”

回憶根本不打算就此放過她――不止這一次,在去年某一個深夜,他也曾在微信中說,她挺像他之前認識的一個女人……

那是挑逗?不,那不是挑逗……

嘉薏麵無表情地拿起自己的東西,兩三步痛快邁出屋子,途中她踩到了一些書,絆倒了一些酒瓶,又有一些嗆鼻反胃的液體淌到地麵,她狠狠地關上門。

她落荒而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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