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宸忽然想到，花弄衣曾經和她說過，秦川體內的雷火毒一事，便問道：“你體內的雷火毒，是因為服用辟魔丹，才會發作的麽？”
秦川點頭道：“我體內本來隱有雷靈根，在幼年之時，那個時候，我還是孩子，被人在沙漠之中暴曬了七日，差一點便死掉了。因此才將體內靈根激發，但也由此而積下了雷火之毒，師尊曾經為我配過藥方，讓我慢慢調養，隻要將體內的火毒壓住，到結嬰的時候，水到渠成，便可自然化去。隻可惜，他老人家走得太早，我最終辜負了他的心意。”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下來，莫紫宸感受到他的心情，輕輕握住他的手，讓他體會著自己掌中的熱意。
好在秦川並沒有太過低沉，隨即他便說道：“我服用辟魔丹之後，修為果然提升極快，我在遇到你之時，不過隻是金丹中期，但卻能夠在短短時間衝至後期，又在數十年中到達金丹期的巔峰。全仗此丹之力，為我易筋鍛骨。而雷火毒，雖也隨之壯大，難以抑製，但被我壓製在丹田之內。而且，我還有秘法可以壓製火毒。這些年來，並無太大的影響。隻是這具金甲，卻是隻有元嬰期修士才能駕馭的，因此，我一直不敢強行運用，我隻是按照金甲上麵所寫的心法口訣，暗自修煉，在數年之前，終於凝成身外化身。那個時候，我便覺得，窮極之行的時機，已經到了。”
莫紫宸若有所悟，她輕聲問道：“你為何沒有馬上行動，是在等我麽？”
秦川低聲道：“我和師姐說，五十年之期尚未滿，為了保險起見，再多準備數年更好。其實，我是想等你回來之後，再見你一麵。隻可惜，我滿天下尋覓你的消息，卻沒有得到一次回信……”
莫紫宸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蕭索之意，輕輕向他依偎過去，以示安慰。
秦川道：“其實我這些年，已經著意壓製體內火毒，如果不是那次，在古墓之中，強行收去雷母元胎的話，也不會這麽快發作。我會在回山之後，慢慢滋養經脈，於結嬰之前，將火毒化去。但我收了先天雷母元胎，其中所蘊含的雷靈氣，強烈無比，被它激發，頓時火毒大作。難以壓製，如果不是你及時來了的話，說不定我會被五內俱焚而死。”
莫紫宸道：“那麽現在，你徹底沒事了？”
秦川的臉色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當然沒事了，因為有你的幫忙，我才能夠修成先天兩儀之氣，凝成元嬰。那是真元之中的先天母氣，化合雷靈之氣而凝嬰，無論是先前的火毒，還是後來所吸的雷母元胎之氣，都已化為我本身靈力，再無一絲擔憂。這一切，都要多多感謝我的紫宸。”
莫紫宸看出他臉上的促狹之意，臉色不禁一紅。沒想到他這樣的老實人，居然也會開這樣的玩笑。雙修這種事，他也能夠堂而皇之的掛在嘴上。
莫紫宸白了他一眼，想到他這些年所受的困苦，又不忍心苛責，轉過話題道：“當年你的雷火毒，一次也沒有發作過麽？”
秦川點頭道：“我有一位至交好友，他醫術高明，每隔數年，便會為我施針一次。針術神妙無比，有他的針法壓製，便能讓我的雷火毒不致發作。”
莫紫宸道：“是花弄衣麽？”
秦川點頭：“正是他。我並不知他的出身與來曆，隻是在百年前，偶爾在昆吾中遇到，那個時候，我於深山之中采藥，為妖獸所困，瀕陷絕境，得他之助，才能脫身。我們兩人一見莫逆，便結為好友。”
莫紫宸臉上浮起一絲淡然笑意：“你真的不知道他的來曆？”
秦川聽出她的語氣有些不善，心中頓時忐忑起來，不知道因何而惹得她不快。謹慎起見，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莫紫宸微笑道：“你不知道，你的這位好朋友，他其實就在流沙之中，離我們不過數裏之遙！他所出身的忘情宮，原本就在這流沙之內！”
秦川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在與花弄衣作別之前，可是明明白白的說過，自己要前往窮極，花弄衣也確實一點口氣都沒有露。自己居然一直不知道，他就在窮極！
這是一件讓人頗不相信之事，但他絲毫也沒有懷疑莫紫宸會扯謊，奇道：“你怎麽知道？”
莫紫宸道：“我當然知道。因為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向我發出邀請，請我前往忘情宮，體悟太上忘情之道，成為他們新一代的忘情天女！”
她從懷中取出了忘憂古琴，置於膝上，便輕輕開始彈奏起那一部忘情之曲。
曲音縹緲，空靈若煙，就算是秦川，也不自禁的沉浸於這股曲意之中。等莫紫宸一曲彈罷，他驚訝的道：“我從來沒聽你彈奏過這首曲子，內中曲意，居然如此玄妙。”
莫紫宸輕聲道：“我也是在不久之前，才悟出其中之意，按花弄衣所講，此乃忘情天書之第八部之曲，其名便為——忘情！”
她低聲道：“我在離開你之後，體會到心中之痛，離別之悲，最終才能看破一切，悟出無悲無喜的忘情之道。本來我要應他之約，去忘情宮中，去看一看，到底什麽才是太上忘情。”
她的眉間露出淺笑：“隻可惜你這個傻子，又將我拉了回來。否則的話，說不定我們兩人，都能夠悟得大道，太上忘情。”
聽到她這樣說放在，秦川的心中不知為何便提了起來，他將莫紫宸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感受著其中溫潤的熱意，雖然莫紫宸就站在他麵前，卻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感到放心一樣。
莫紫宸感受到了他緊張的心情，微微搖頭道：“你放心吧，我現在當然不會去做什麽忘情天女，但是，我還是要前往忘情宮一行，以踐此約。”
她將花弄衣告訴自己的話，原原本本都和秦川說了一遍，“這是我答應過他的事，我一定會去當麵踐約，也當麵告訴他，雖然我悟出了忘情之道，也知道如何尋到那條太上之路，通往大道之門。但我卻不願意擇那條路。”
她用手指按在秦川的唇上，與他輕輕相擁，“我願意和你試一試，除了太上忘情之外，到底有沒有一種有情之道，同樣能夠領悟太上之門。你是個傻子，其實，我也是。”
她凝視著秦川的眼睛，輕聲道：“此生，唯願不忘！”
兩人輕輕的相擁，體會著這種安然而又靜溢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