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愛下去

四夕良人

第四十五章:誰是周亞男

書名:閉上眼,愛下去 作者:四夕良人 字數:8050

高瞿送嘉薏回到南濱,離開前漫不經心地勸說道:“你手受傷了就關店回去吧,反正也沒什麽生意。”

嘉薏卻在這其中聽出了嘲諷的意味,她解下安全帶,語氣略帶不滿地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後溜下了車,用力關上車門。

高瞿看著她頭也不回地朝店裏走去,那個身影在午後有些迷離的冬陽下顯得更加瘦削,令人心疼。

但他也沒多看,重新啟動車子,不到一分鍾便駛離街道。

嘉薏確實在店裏做不了什麽,連用倒水、插花都顯得費力,更別提擦杯、洗碗這樣的活了,她正在為高瞿的話猶豫之時,無意看到吧台那本慘不忍睹的賬本,回家的念頭立刻被壓了下去。

她坐在角落裏的一張椅子上,冬日裏薄薄的太陽篩進來,映照纏著紗布的左手,慘淡的光線讓午後的時光變得安靜而漫長,而對於正為生意發愁的她來說,這漫長和安靜都無疑是在挑戰她當初開店的那股熱情。

她始終不相信當初一腔熱血換來是如此冷清的現狀。

於是便站起身子,從吧台拿過賬本,再拿來一支筆和一個空白本子,她需要好好反思和總結一下這段時間來開店的計劃和思路。

她沿著高瞿那天的建yì,先從每筆交易記錄進行細項對比、分析,確實發現某些問題,但又覺得目前的問題絕不隻限於在這些細項類上,而更應該是一個經營戰略上的問題。

畢竟有幾年在公司打拚的經驗,在這家小店的運營上,她很快想到要從宏觀層麵著手,匆匆在紙上列了些什麽之後,她站起身,在店裏四處踱步,不經意間看到落在地上未被拾起的相框。

她蹲下身,將其撿起,留意到散落在地上的鐵釘還帶著些許血跡,風幹成了鐵鏽的一部分,她的掌心突然鑽入一陣疼痛,連忙站起身,卻沒有休息,而是跑進去後院拿了錘子和幾枚圖釘出來。

她將它重新釘回牆麵,忍著痛,很執著,她一度懷疑自己這樣做的意義,也許是為了照片裏的山茶花,也許是為了照片深處模糊成背景的兩個人影,也許……

直到餘輝給了釘好的照片一個精美的側影,陳舊感一下子爬上了那些舊景,她才意識到,其實是為了留住馬克所定格的美好南濱。

這一次想到馬克,她卻沒有刻意壓製了。

一開始籌建開店的時候,馬克就曾啟發過她,要在這裏開店,首先要找好一家店的定位,可以和南濱這個地方建立聯係的定位。

所以,他才會送她這些珍藏的相片,而也確實得益於馬克的老南濱攝影記錄,讓不少到店裏的顧客看到這些照片後,先是駐足驚訝,繼而欣喜,最後滿是讚賞地在店裏消費點什麽以示支持。

但這段時間運營下來,店裏的主要商品卻確實沒有和這些照片、沒有和馬克所說的南濱建立更為深層次的聯係――飲品繼續打著新潮而煽情的名頭,幹花繼續走著優雅低調風,花房區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以愛情玫瑰為主題。

她做了那麽多,終究還讓馬克的那些照片在店裏成為擺設,搖搖欲墜。

這一次,記憶才終於露出猙獰麵目,關於這個名字的一qiē,她再也躲不掉了,內心翻滾著痛楚。

――不是因為他們默契的斷裂,不是因為她再也無法揣摩他的心思,而是就在這一刻,她深切感受到,馬克真的離開了,他和她已經是兩個時區的人了,她再也不能找他,和他聊聊開店的事情了。

一個人的離開有很多種方式,空間算一種,時間算一種,然而最真切地被感知卻是在你拿起手機時想了很多理由卻還是沒能撥下那個默記了許久的號碼時的悵然。

不知何時,夜幕開始逐漸覆上南濱的上空,嘉薏去開燈,從桌上抄起手機看時間,但是一滑開屏幕,不知不覺就已經點開微信,並且在對話框裏搜尋馬克了,他給她留言的最後一句話是:“嘉薏,我明天早上六點的飛機,希望你一qiē都好,珍重!”

她還沒有回複他,她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沒有這種偶然――在黑色框上頭,看見對方正在輸入……

也許她可以現在回複他,然後順便開啟新一個聊天的契機,哪怕隻是噓寒問暖,客套話一堆,她也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他有沒有想念自己,甚至可以問問他,為什麽她不能是他的結局……

嘉薏沉思著的時候,手機真的震動了,不過來電顯示的是高瞿。

嘉薏有些被擾興,語氣中又有些不悅。

“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你把藥水和紗布落在我車上了。”

嘉薏回頭看了看吧台,果然沒有看到自己從醫院出來時拎著的袋子,她自知理虧,聲音也弱了些。

“哦,那你給我送來吧。”

“梁嘉薏,你不會是故意的吧?故意落在我車上,然後讓我送去你家,然後你再……”

嘉薏也笑開了,還是沒忍住,她打斷了高瞿,笑著說:“對啊!然後我就直接揍你一頓,把藥水和繃帶都給你,這樣就算還你上午的醫藥費了。”

他也被她的無理取鬧逗笑了。

“你家在哪?我給你送過去吧!”

“送我家幹嘛,我人在店裏呢。”

“什麽?!受傷了還在店裏幹嘛,不是你……”

嘉薏沒聽他往下說,直接回了句:“好啦,我沒事,你趕緊下班給我送來,掛了哈!”

她確實爽快地掛了電話,而另一頭的高瞿則明顯還有話要說,但他也隻好放下手機,瞅著車裏那個裝著藥的袋子,直皺起眉頭,他重新拿起手機,和助理打了電話。

“小王,今晚資料直接發我郵箱吧,我不回公司了,你弄好也早點下班吧,嗯,就這樣!”

他掛了電話,便啟動車子朝嘉薏店裏去了。

嘉薏並非厭惡高瞿什麽,隻是剛剛的通話讓她產生一種錯覺,這種錯覺雖源自語言,作用於聽力,卻不知為何產生了如同觸覺一樣讓她覺得急於疏遠的感覺。

親密感,對,就是親密的感覺。

盡管她敏感,但她卻是第一次對高瞿有這種錯亂的感覺,她絲毫不訝異他的突然來到,甚至對他任何話語的撩撥打趣也無所顧忌,但就在剛才,在他對自己認真地說一個普通的句子時,心底竟會掀起巨浪。

就在她這麽沉思的時候,門口突然黑壓壓的出現一團影子。

五六個男人,一股子濃烈的古龍香水,正當前的三個人――

左邊一個年輕的少年,穿著牛仔上衣,染著棕色頭發,中間挑了一綹紫灰色的,手上刺青、金屬鏈條,腳下一雙鉚釘靴子,十足的派頭,眼神黯淡,但是看著嘉薏的時候,還是露出了凶氣;

而右邊那位,身材更加高大,臉也更加寬厚,沒有染發,但是留長的頭發紮起了一條幾厘米長的辮子,而這張年輕的臉上居然留了胡子,他首先開口朝嘉薏問話:“你是這家店的老板?”

嘉薏還不及看清到底多少人,手裏還一直捏著手機,但被問到的時候,還是警覺著點了點頭。

前麵中間站著的男人首先進了店裏,旁邊的人也跟了進來,嘉薏這才數清是六個人,年紀都不大,社會混混的模樣。

左邊的少年立馬給剛給正走在前麵的男人搬開了椅子,供其坐下。

這個的男人剃著光頭,穿著寬鬆的黑色大衣,手上還繞著幾串佛珠做的手鏈,但看著模樣,卻也沒有比嘉薏大多少,他沒有說話,隻在坐下的瞬間抬眼看了看她。

這架勢讓嘉薏明顯察覺到來者不善,自己又正受著傷,她嚐試挪動著步伐,想要離店門口近一點,目光也緊張地往外瞟。

紮著辮子的男人立馬看出她的心思了,大聲喊了句:“喂!”

凶神惡煞,好不粗狂!

嘉薏自然知道是叫她,她稍稍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道:“不知各位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呢……”

“你認識周亞男吧?”

嘉薏吸了口涼氣,試圖讓人家看出她在思考,她也確實在思考,我的媽呀,誰是周亞男啊?

“周亞男?周……沒有吧……”

其中一個男人立馬敲了敲桌子,大聲喊道:“騙人就沒意思了,趕緊告sù我們她在哪?”

嘉薏咬著左邊的嘴唇,急得心慌,可腦海怎麽也檢索不出這個名字。

紮著辮子的男人又發話了:“你最好趕緊把她人交出來,我們不為難你。”

那他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她堅持說不認識就會被為難了?

想到這,嘉薏立刻咽了咽口水,雖然之前她自認為自己在外闖蕩多年,但總歸是規規矩矩的上班做人,這場麵她還真是第一次見,甚至這群人的打扮她也隻在電影裏看過而已。

――慢著,並非第一次見,之前見小丫的裝扮和這群人就有些相似。

對了,小丫不就是叫什麽亞男來著嗎?

“你們說的周亞男是小丫嗎?”

“對!她人呢?”說話的是那位少年。

嘉薏才知道這群人是衝小丫來的,心裏也稍稍鬆了口氣,她挺直身子,對著中間的男人說:“我不知道她在哪,我也找她來著。”

光頭男人沒有看她,一隻手已經在桌上翻動著菜單了。

“你不知道?剛剛說不認識,現在又說不知道?”紮辮子的男人質疑道。

嘉薏弄清楚他們的目標後,心裏也稍稍有了底氣,語氣堅定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聽說你和她住在一起,她還幫你一起開了店,你說你不知道?”

嘉薏覺得自己說什麽這群人也難以相信,可也不想讓他們在店裏待太久,便直接上前一步說著:“是的,我說不知道。剛剛我沒聽出她的名字,但是現在我很誠懇地告sù你,我不知道這段時間小丫去哪了,她沒和我聯係,也沒有和房東聯係,我也很想找她,如果你們隻是來問我關於她的事情,我……”

光頭男人把桌上的菜單舉起來看了看,然後直接在嘉薏麵前一揮,將其甩至地上,嘉薏一下子不敢吱聲了。

隻聽他說:“別tm沒意思,我們就隻要人。”

他確實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能夠讓身邊人為其搬椅子,能夠作為唯一坐下的人。

嘉薏還是硬著頭皮說:“我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們還想怎樣?”

她開始拿起手機,正準備解鎖。

光頭男人看見了,笑著說:“你現在最好是打電話給姓周的那個丫頭,要是其他電話,我勸你就別打了。”

這句話此時對她確實管用,她手一顫,剛剛摁下的110還是沒能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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