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許芳華

刹時紅瘦

第七百五十六章 錢江伯府,緊接“出局”

書名:重生之再許芳華 作者:刹時紅瘦 字數:8842

錢江伯鎮守地方,為杭城衛指使,其實也屬“遠水”。

但其兄弟三人,蔣二爺眼下任職大理寺,於“政變”而言不算要緊,但蔣三爺卻在京衛,任分衛指揮使,領數千部眾。

而秦氏四娘即為蔣三爺的長媳。

蔣家,重義之族,決非趨利避禍之家,秦四娘雖是皇後堂妹,秦懷愚行三庶子的嫡長女,性情也有些孤傲,但卻說不上跋扈不賢,膝下子女雙全,也算守禮,無大過,蔣家曆來重信,無端端不會逼迫子侄棄婦。

這就犯難了,旖景有些拿不準蔣家會否與秦府“同舟共濟”。

要說起目前這位蔣太夫人,也算經曆坎坷。

她是妾室扶正,二爺、三爺是她所出。

東明頗重禮法,妾室扶正鮮之又鮮,到了大隆,雖然民風俗情大有寬限,但妻妾、嫡庶卻仍分明,妾室扶正之事也不多見。

蔣老伯爺原是高祖舊部,高祖起兵前,他就是親兵侍衛。

後高祖反了東明,消息傳開,蔣老伯爺的元配王氏在祖籍聽聞變故,生怕被哀帝清算,攜家帶口欲投楚州。

那時老伯爺自然不曾封爵,家族就是寒門,沒有眾多家丁仆婦相護,王氏上下周全大不容易。

眼下這位太夫人是王氏一母同胞的幼妹,因當時父母亡故,兄嫂不容,唯有姐姐可以倚靠,王氏自帶妹妹一同前往楚州。

途中遇流寇,多得小王氏機靈,孤身引開,自己卻被奸汙,若不是被好義之士所救,隻怕早沒了性命。

後來與王氏團聚,得知妹妹失身,王氏大感愧疚。

好容易來了楚州,王氏情知妹妹這情況,別嫁怕會受嫌,作主納她為妾,共侍一夫。

後來大隆建國,老伯爺得了爵位,王氏卻病重,臨終之前留有遺言,希望蔣老伯爺能把小王氏扶正。

伯夫人的誥命,是當年高祖皇後親許,也是看著小王氏知恩重義,王氏又有遺言的份上。

眼下這位蔣太夫人,也確實重義賢惠,當年隻覺自己受惡人所汙,怕是不得善好,後來姐姐許她為妾,老伯爺又甚是善待,小王氏感激涕零,哪預料還有扶正的一日,享誥命之尊?

對姐姐所遺的嫡長子極盡慈愛,後來因為繼子險些被政敵陷害,許多彈劾不足襲爵,小王氏非但沒有以為是親生兒子襲爵的機會,落井下石,反而去高祖皇後跟前跪求,一口咬定世子無辜,懇請朝廷聖斷。

是以眼下這位錢江伯才能順利襲爵。

那時高祖皇後甚喜小王氏品性,愛烏及屋,對她所出二爺、三爺也多有提攜,都是先帝幼年時候的伴讀。

後來小王氏親生兒子留京任官,她也便沒再煩勞長子,跟著二爺、三爺一直住在京都。

旖景早有打算,要去佛國寺見的這位,正是小王氏——眼下蔣太夫人,秦四娘的夫家祖母。

倒不是為了逼迫把秦四娘掃地出門,而是要行拭探,蔣家究竟是忠於“先帝”,抑或忠於當今聖上。

畢竟蔣三爺這時任著一衛指揮使,雖說明麵上對衛國公這長官甚是信服,可一旦麵臨紛爭,聖上與太皇太後都有正統之名,人心偏向於誰,還是要有所掌握。

女眷雖大多不能幹涉朝政,但小王氏作為一家之主,別說蔣三爺這個親兒子,便是錢江伯對她都甚是尊重,即使小王氏不會幹涉兒子們的政治擇向,不過影響到家族興衰存亡,做為老太君,她當然“心領神會”。

小王氏是佛國寺的信徒,準確說來,平濟大師是小王氏的“人生明燈”。

旖景早打聽得小王氏月月十九這日,風雨無阻,都會前往佛國寺求簽聽講。

又聽自家祖母大長公主說起,元月十九正是王氏去世之日。

小王氏對姐姐的追悼,甚至不限於祭日了。

旖景自認為自己不是佛前信徒,盡管經曆天庇,得幸重生。

她來佛國寺依然是懷有“功利”,這也當真沒法虔誠起來——太了解了,平濟大師此人,雖皈依佛門,其實就是為了複仇,不過這一世,因為虞渢插手,平濟和尚沒有親自出手刺殺金逆,鬧得身首異處罷了,旖景如何還能聽得進平濟那套“佛法”教誨。

但她久不來佛國寺,這回隨同老王妃還願,大興法事,施恩信徒,還是要裝出虔誠的姿態。

但平濟大師一見旖景,兩眼就放光了。

王妃腹誹——大師你能收斂點麽?

大師果然就收斂了,親自主持法事,剛完事,老王妃還在靜坐聽幾個高僧講禪,平濟這住持就忍不住“眉來眼去”,弄得旖景哭笑不得。

一到茶舍,果然就見早設下的棋局。

“佛祖庇佑,殿下平安,為謝神佛,王妃切莫客套。”平濟大師簡直“恬不知恥”!

旖景正要“大怒”……

平濟又一合什,顯得無比正經:“貧僧為求殿下平安,這回當真皈依佛門了,若非殿下,金逆一黨不能鏟除,貧僧心懷怨恨,實不能戒除怨嗔……可唯這‘癡’之一字,尚不能超脫。”

旖景:……

平濟這“棋癡”是沒得救了,好在也不觸及清規戒律。

兩人才禮數往來一番,入座,就有小沙彌入內:“蔣老施主來了,求見大師。”

一般貴族來興法事,多數都會戒嚴,不讓旁人接近,就是拋卻“功利”之因,旖景也覺這般排場莫名其妙,信佛,講究眾生平等,你連其餘信徒都不讓靠近了,這不是顯擺富貴麽?算個什麽佛教信徒,因此,即使今日是王府來此興起法事,旖景並未實行限製。

依她看來,聽講燒香隻是過場,關鍵是要布施,你都不讓旁人靠近了,但有煩難者完全不能得到助益,布施又有什麽意義?

是以,雖然今日佛國寺是楚王府“包場”,蔣太夫人還是暢通無阻地進來了。

“王妃,一個時辰。”平濟卻“堅持不懈”。

旖景長歎一聲,這意思是,不能飛速分出勝負了,這一局棋,還得下到一個時辰以上。

旖景要在一個時辰之內獲勝雖無把握,但落敗當然不成問題,平濟這麽一說,顯然是提出條件,不讓旖景故意落敗。

太夫人隻好稍候了。

又說蔣太夫人小王氏,風裏雨裏過來的,經曆了皇朝變更,就算不是出身世家名門,見識卻不下這些名門貴婦,今日十九,循例一來,老遠就見佛國寺不遠設置的醫署車水馬籠,一問,就知是楚王府今日來施法事,佛國寺收容不少病弱無醫、孤苦伶仃者,都靠信徒香火廣施布救,小王氏眼見王府送來數十車藥材穀糧等物,合什念佛。

問得並未實行禁路,小王氏還覺驚訝。

“寺前設有粥棚,楚太妃為了讓貧苦大眾享得佛惠,未行路障。”小沙彌解釋。

小王氏便又連連念佛,話沒說出口,心下卻度量,都說楚太妃糊塗不能禮儀,就此一點看來,至少心懷慈悲。

當然,她沒聽說平濟大師是為了與楚王妃對弈才拖延一個時辰不接見她。

一個時辰剛過不久,旖景好容易尋得紕漏,連施殺著,把平濟逼得熱汗淋漓,終於認輸,不無憂鬱——楚王妃年齡漸長,棋藝越發精進,他竟然贏不了了?!

想他平濟從不在縱橫黑白間棄戈,偏就在這對夫婦手中落敗!

眼看平濟黑了臉,旖景連忙說道:“大師,下回我再引鑒一位高超者……”

那位可不得了,連旖景都甘拜下風,正是當年的西梁貴女,比棋招親那位奇女子,伊陽君的親妹妹安瑾的小姑子。

再讓這位來能挫敗一下平濟,大約可讓大師心服口服。

旖景深深以為,大師需要的是對手,源源不斷的對手。

平濟果然轉愁為喜,喝了口茶,笑容可掬地說道:“蔣老施主既知王府今日施行法事,卻未避走,候了個把時辰還不焦不躁,看來,並不抵觸王府。”

旖景起身一禮:“僅憑於此,仍不能斷定蔣家意向,煩勞大師施助。”

平濟一笑:“王妃今日若是存心求敗,貧僧即便看在王爺大恩的顏麵,少不得遵令,卻不怎麽樂意,王妃今日這一且,貧僧倒心服口服,王妃放心。”

旖景輕笑,試探目的確定達到了,其實她和不和蔣太夫人碰麵,並非重要,她等的,是蔣太夫人主動求見。

平濟做為一佛寺住持,當然不會直接和蔣太夫人言及國事,不過這回解簽時卻有“妙言”,叮囑蔣太夫人——危機當前,福禍難斷,不過今日施主出行有紫光為護,應是吉兆,能助脫厄貴助才,就在方寸之間。

有緣人是誰,當然就是“方寸之間”的楚王府。

蔣太夫人也早知秦府和楚王府鬧得不可開交,秦府是自家姻親,可自家曆來隻忠皇室,可讓人犯難的是,眼下皇室也勢分兩脈,天子與慈安宮……免不得一場爭奪。

小王氏並不知平濟大師與楚王府的“交情”,她是信佛之人,當然尊循“天意”。

於是這日,蔣太夫人還專程求見了老王妃與旖景,沒說什麽表決心的話,隻是拉交情而已。

但旖景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蔣家大約還是能爭取下的。

至少蔣太夫人這態度,表示還沒有站隊。

原本旖景當真沒打算刁難秦四娘,橫豎各家權衡,姻親隻是其中一層,並不一定都占決定因素,哪知這事不過三日,竟有了非同一般的結果。

秦四娘居然自請和離。

旖景不難察探內幕——原是蔣太夫人當日返家,請了三爺說話,具體詳細當然不知,但次日,蔣家就限製了秦四娘與娘家來往。

秦家出了許多變故,秦四娘雖說出嫁,但也少不得奔波,好歹離得近,不需長住娘家,卻也隔三岔五就回去,尤其是這兩天,秦家住了幾十年的“敕造”收回,忙著搬遷。

做為秦懷愚的孫女兒,秦四娘當然要關切。

夫家這限令,無疑是要她與娘家劃清界限。

秦四娘頓覺悲憤,她自認言行無虧,恪守禮法處處小心,卻仍不免落得這般地步,埋怨夫家這是“忘恩負義”!

蔣太夫人也覺氣惱——秦家成為眾矢之的,自家並無棄婦之意,可因為政治因素,不過是要求孫媳婦並與娘家來往頻繁,實在是因衡量諸多,秦家確實不堪,原本有不齒之處,孫媳婦雖是秦氏女,但已為蔣家婦,擇重應是夫家,蔣家最多隻能不落井下石。

哪想到,秦四娘竟這般“剛烈”,居然怒斥蔣家“背信棄義”!

這從何說起,蔣家即使要領恩,也是天家恩典,和秦家沒有幹係!

其實秦四娘倒也不是跋扈,隻因自幼受教,家庭榮譽感太強,眼下情勢如此,倘若夫家不能成秦府助益,實不能容忍,完全沒有自己是蔣家婦的自覺。

可蔣太夫人即使重義,也不會為了一個孫媳婦就強令子孫“站位”,既然詔開家庭會議,無論錢江伯,還是二爺、三爺都認為秦家無論公私,毫無勝算,那麽蔣家也不可能隻因為娶了個秦氏女就搭上存亡,不棄秦氏也就罷了,秦氏竟還自請和離!

那就離!

這是三爺的長子當時拍案而起說的話。

秦四娘頓覺天昏地暗,痛哭回府。

秦懷愚一聽這事,真險些沒摁捺住一腳踹殺孫女!遇這種事,不該讓人通知娘家麽?還有所轉寰,鬧到這個層麵,秦家都不好意思上門求和。

所以就離了。

旖景聽聞這事啼笑皆非——秦氏,隻有稍微正常的,沒有特別正常的,實為,一門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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