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與你相遇

橘紅糕

第五十六章:賢者之愛

書名:我曾與你相遇 作者:橘紅糕 字數:9040

成閆平時對自己的要求極為嚴格,昨晚,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宿醉。

手機頁麵提醒有一條短信:

“謝謝你。”

來自於江舟。

屏幕的光一直亮著,畫麵就如靜止了一般,握著手機的手一動不動,直到亮光自動熄滅。

上學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會誇成閆認真、優秀、能幹。

他對於一些無法解答的難題,嚐嚐廢寢忘食,整夜整夜地思考。

但很多時候,朋友們會嘲笑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特別是和他那愛玩愛鬧、永遠把自己打扮得帥氣英俊的弟弟相比之後。

家裏人也更疼愛弟弟,出了事,總有大哥成閆給他收拾爛攤子。

他笑他,年紀輕輕,頭上已經熬出了白發,哪個女孩會看上他?

做事認真刻板、執著於求得結果,不就是認死理嗎?

是啊,他認死理。

已經守了江舟十年,還怕再多幾個十年嗎?

人生不過就那麽幾個十年。

何況他也不再年輕了。

他認了。

“我會一直在上海等著你。”

發送至江舟。

來自於成閆。

……

兩個人坐上了回夷山的飛機。

在起飛之前,江舟又打開了一次手機頁麵。

“我會一直在上海等你。”

還真是像他孜孜不倦讀書時的樣子。

江舟想笑他兩句,扯著嘴角,卻發現怎麽也笑不出來。

她攥了攥手機,然後關了機,不知是什麽表情。

季岸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的愧疚、掙紮和……決絕。

其實他們三個非常像,都是倔驢,倔得很。

“他很好。”季岸對於成閆由衷地誇讚。

明明那麽愛,卻還是願意放著江舟去夷山完成夢想。

這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愛得深刻、理智,所以才願意去成全。

因為愛是克製。

碰到這樣的情敵,才是最可怕的。

“他確實很好,”江舟轉過頭,對上他的眼,“可是你知道我愛你。”

如同白色的大鳥,飛機穿破雲層,飛上高空。

在距離地麵7000米的高空中,你對我說:“可是你知道我愛你。”

這是江舟第一次對他說出這三個字,他沒有想過會是在這個情境下。

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說。

“我也愛你。”他聽見自己說。

如果四下無人,不管在一間悶熱的小屋裏,還是在清涼的山水間,或者在蕭瑟的荒草地裏都好,他都會緊緊抱住她、親吻她。

……

季岸和江舟下了飛機,是周映光來接的。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江舟一見到周映光,就感覺他的不對勁。

他們沒想到的是,離開了短短兩天,夷山就發生了那麽多事。

“徐閱受傷了。伊……丁一粲和徐閱的太太程珈文都失蹤了…”周映光發白的嘴唇如同一條蠕動的幼蟲。

“什麽?!”季岸和江舟同時驚呼出聲。

……

兩天前。

“都準備好了嗎?”徐閱問身邊掛完電話滿頭大汗的傅然。

“好了。安排了三輛車跟著,一共四輛車。可是,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傅然說出自己的想法。

夷山的車本來就不多,現在不是旅遊旺季,就更少了。

徐閱想了一下,說:“三輛車,12個人?你是不是把蹲守周映光家那批都召過來了?”

“對…對啊…是你說一定要保護好丁一粲的安全,千萬不能被他們給搶了我才…”傅然慌張地說道。

徐閱兩道眉毛快要皺成一個川字。

人手太少了,都調配不過來。

“我也覺得三輛車太引人注目了。不如撤掉兩輛,隊裏的人手本來就不多,三輛的目標太大,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異樣。”程珈文拿著徐閱的外套,走了出來。

“珈文?”

“嫂子?”

程珈文晃了晃手裏的外套:“今天天氣冷,不要忘記穿外套。都已經深秋了,你看你,還是套著短袖!”

微微責備的口吻,更多的卻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關心。

傅然一個母胎單身狗聽了,對著徐閱一陣擠眉弄眼。

“小傅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知道你們跑東跑西容易出汗,那就平時在車裏多備些毛巾、水和外套。你看看,跟著徐閱,盡學些壞習慣。”

程珈文雖然是對著傅然說的,卻句句話都離不開徐閱。

“是是是,嫂子說的是!小的一定謹記!還會好好監督老大。”傅然伸出手,表忠心。

反觀一旁的徐閱,卻依舊是這副樣子。

“你剛才說隻跟一輛車?”徐閱問程珈文,覺得妻子平日裏看起來柔弱,或許此時有什麽想法。

連傅然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歎:老大真是塊木頭!

你儂我儂、情深似海的氛圍都起來了,他居然還想著公事。

“雖然我不太了解這件事,但是,如果你們是要悄無聲息地把人送走的話,四輛車確實是太顯眼了。”程珈文看著徐閱說道。

“繼續說。”徐閱一臉嚴肅,好像把程珈文也當成了自己的下手。

程珈文似乎是受了鼓勵一般,說了下去:“徐閱,三姑媽病了,正好就住在那裏附近,你送我去吧,咱們一起去看望一下。”

“啊?”傅然聽得一頭霧水,不是說意見嗎,怎麽開始夫妻家常了?

徐閱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本來這件事是不應該讓程珈文參與進來的。

就沒有這個規矩。

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

人手不夠,因為沒有逮捕令又不撥人下來,情況很是艱難。

“你確定?”徐閱鄭重地問程珈文,如果她有任何的猶豫,他就不會讓她冒險。

“隻要能幫到你,叫我做什麽都可以。”程珈文認真地說。

就算是再柔弱的女人,到了愛情麵前,也會奮不顧身起來。

……

“老公,明天晚上想吃些什麽?給你燉玉米胡蘿卜排骨湯好嗎?”

程珈文把車窗開到最大,外麵的行人可以完全看清楚裏麵的狀況。

徐閱快速瞥了一眼程珈文,他知道她的意圖:“不用那麽大,吹進來都是冷風。半開就行。”

程珈文“噢”了一聲,乖乖開到一半,非常精確,這讓躲在後座的丁一粲懷疑這位徐太太是不是有強迫症。

“你還沒告訴我想吃什麽呢?”程珈文的聲音嬌嬌的。

“都行。”徐閱回了一句,“但是不要胡蘿卜。”

“不行,胡蘿卜對身體好,不許挑食!”程珈文說道。

【“吃什麽都行,胡蘿卜不行。”】

【“不行!胡蘿卜對身體好!拒絕無效。回頭我就給你燉胡蘿卜牛腩。”】

車子猛然一個急刹車。

坐在後座沒係安全帶的丁一粲身體直接砸向了副駕駛座。

程珈文也猝不及防地被安全帶勒了一下,她感覺到背後一震,連忙關心道:“丁小姐,你沒事吧?”

丁一粲心裏正罵著徐閱,但人家溫柔賢惠的徐太太已經來關心了,於是還是假裝說:“沒事沒事。”

說完趕緊把安全帶係上。

“不好意思啊丁小姐,有沒有磕著哪裏了?”程珈文轉過頭,一臉擔心地問。

這炙熱真誠的眼神看得丁一粲心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犯了錯一樣。

“沒有沒有,我很好,毫發無傷。”

“那就好。”程珈文這才放心地轉過身去,把目光投向身邊的男人。

丁一粲看著前座的兩個人,心裏真是替程珈文不值,這麽好一女人被這塊木頭給收了。

同時也感歎這位徐太太公關能力一級棒。

丈夫開了小差犯了錯,她也被勒了一下,但她沒有抱怨生氣,反而是先替丈夫安撫客戶……也就是丁一粲本人。

脾氣多好、素質都高、多能忍的女人啊。

徐閱,一看就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老公?快開車吧,停在這兒不好。”程珈文溫聲說。

“對不起。”徐閱說完,重新開車。

“怎麽啦?”程珈文小心翼翼地問,她剛才也一直在看前麵,他們正行駛在田野邊,沒有什麽車輛,也沒有什麽野貓野狗的躥出來。

徐閱這是怎麽了?

她應該也沒有說錯話啊。

“不想吃胡蘿卜就不吃,我給你加別的蔬菜。”她說。

“不是的,珈文。”徐閱否認。

他要怎麽說?

說剛才的對話讓他想起了亡妻?她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丁一粲總覺得這對夫妻有點奇怪,不是很恩愛,程珈文總是討好的樣子,而徐閱冷冷的。

果然是根木頭。

程珈文依舊巴巴地等待著徐閱給她解釋。

那模樣,丁一粲看了都憐惜。

“我正好想到了季岸和江舟。他之前打電話給我,說要送個孩子去上海治病,我是想到了那個孩子。”徐閱隻好隨便扯了一個理由。

丁一粲知道是紮瓦,凝神聽著,原來江舟帶他去上海了?

這個病,也隻有做心髒移植手術一個辦法了。

“孩子?是那個叫紮瓦的孩子嗎?”程珈文果然信了,開始焦急地詢問紮瓦的情況。

“對,就是紮瓦。”徐閱說。

“他得了什麽病?嚴重嗎?”程珈文很是擔心。

徐閱看了她一眼,他記得程珈文一向都很喜歡小孩子,也難怪這麽擔心了。

“先天性心髒病。挺嚴重的。聽季岸說,這次去,是想給他做心髒移植,如果有匹配的心髒的話。”徐閱知道妻子擔心,也說得很詳細。

“天呐,這孩子太遭罪了。”程珈文的語氣很是心疼。

真的去做心髒移植了,可是,雖然成功率高,但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心髒又豈非是簡單的事。

丁一粲在心裏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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