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與你相遇

橘紅糕

第五十三章:可愛的你

書名:我曾與你相遇 作者:橘紅糕 字數:8836

江舟是個行動派,昨天說了要帶紮瓦去上海後,她思考了一個晚上。

打了電話谘詢成閆還有一些心外科的朋友,大致了解了一個情況過後,找來村長,幾個人一起開了個會。

“江舟,能夠心髒移植當然是要去嚐試的,但是,這個費用……實在是……”

一次心髒移植手術,在那樣的大城市,大致需要四十多萬。還有住院期間的一切開銷,林林總總也要五十幾萬了。

這麽大的一筆數字,不是他們這種小山村的人能夠負擔得起的。

“我來出。”

“我來出。”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江舟和季岸對視一眼。

“反正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隻要你同意,我就很快把紮瓦送到上海,等待手術。”江舟對村長保證。

紮瓦就坐在一邊,聽著他們的討論。

江舟沒有避諱他,畢竟事關他的生死,他有權利了解、有權利做決定。

那麽小的年紀,就要直麵死亡。

她知道,這對紮瓦來說很殘忍,但如果過去了這個坎,就再也沒有什麽事可以打倒他。

他會飛速成長。

現在的紮瓦,已經有點明白。

在生活的幸與不幸之中,他是幸運的那一個。

無論生死,他都遇見了最美好的人。

……

他們訂好後天的飛機飛上海。

江舟從村長家裏拿了一部分紮瓦的衣服,坐在床頭幫他整理。

“你買了車,還剩那麽多錢嗎?”江舟問。

季岸自然是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我打算把車賣了。再把身邊的錢湊一湊。”

她把衣服疊好,正放在一起壓著:“賣了那輛車,然後呢,錢全部花光了,你之後的日子怎麽辦。那輛老破車也炸掉了,出行連個代步工具也沒有。還是你又想去哪兒搞輛二手小破車開開?”

季岸不說話。

“平時看你好像那麽聰明,事事周全。”江舟把紮瓦的衣服整理到箱子裏,“但其實就是個死腦筋。”

她站起來:“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可能別人也是這麽覺得。但是,我和你,相對於紮瓦,其實都是非親非故的。難道就因為你是個男人,你比我多認識他幾年,就有義務把所有的責任承擔下來嗎?”

“況且,為了湊這筆錢,你需要把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而我,不會因為這筆錢而損失太多。”

“這更不是什麽男人的麵子問題。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在我江舟這裏,既然你是我的男人,是我認定的人,我的一切也可以是你的。而我作為你的女人,我可以替你去分擔,去珍視你所珍視的東西,愛你所愛的人。”

“當然了,我們也不是毫無邊界。有時候你的是你的卻不是我的,有時候我的是我的卻不是你的。”

“有些女人不會這樣想這麽做,是因為有些男人不值得。”

“但我可以非常篤定一點。”

“你,季岸,是值得的。”

季岸看著她,被這一番話著實打到了。

“江舟……”

她的眼睛格外亮,裏麵曾經盛過水般的柔情、煙霧般的迷離、冰刀般的鋒利,而現在,滿滿的認真、誠懇之色。

就像你在沙漠中找到了一片綠洲,你以為它或許是海市蜃樓,可腳下淌過的水不會騙人。

“江舟…”

他隻重複著叫她的名字,其他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確實沒有什麽好說的。

江舟的話,有理有據,也情真意切。

他有什麽好反駁的呢?

特別是她那一句:

“你,季岸,是值得的。”

打得他頭暈腦脹,昏天黑地。

……

他們的每一個夜晚,都有月亮。

或許是青白一輪孤月,或許群星簇擁、星漢燦爛。

清冷的月光下,一隻小船正被浪卷著晃晃悠悠地靠在岸邊。

沒有任何的船錨、沒有水手,小船是隨著翻湧的波浪自己過去的。

萬頃江河一葉扁舟,不渡則渡。

在這樣的時刻,季岸身下的江舟在他的眼裏像什麽呢?

像一顆奶白色的太妃糖,舍不得用力嚼,隻想讓她綿綿軟軟地融化在自己的嘴裏。

那江舟眼裏的季岸呢?

像一匹狼,正在撕咬著獵物,還裹著滾燙的鮮血。

……

“宛町的事情,不著急嗎?”江舟問。

“去上海,把一切東西都安排好,耽擱不了太久。”季岸回答。

他看到她的眼底還是有擔憂的神色,又補充道:“土壤、植物就在那兒,他們總不可能把宛町搬空了。到時候,我們走另外一條路,日夜兼程地趕。”

早一點拿到證據,對於季岸來說,他既是多了一份安全,也是多了一份危險。

這一點江舟知道,季岸更是明白。

“那周映光那邊……”江舟說。

“有徐閱和段驍。”季岸說。

“段驍?”江舟問。

“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是段驍,而是鷹。”季岸說。

代號為鷹。

隻是他們組織的老大,季岸到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

……

這是紮瓦第一次坐飛機,他靠在窗前,來回撥動遮陽板,又把額頭緊緊貼著玻璃,大眼睛專注地看著下麵的景色,近乎癡迷。

那些建築、青山、河流都變得越來越小,由麵成線,再成點,最後消失不見。

“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有的話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江舟問空姐拿了毯子,給小家夥蓋上,空中比地上要冷,到了上海,比夷山還要冷得多,那種南方特有的濕冷。

“沒有。”紮瓦把頭收回來,斜斜地靠在江舟的身上。

靠邊坐的季岸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一大一小的互動。

倒是有點像……

“我覺得我們好像爸爸媽媽和小孩子!”紮瓦突然說道,語氣很是開心。

真的,就像普通出行的一家三口。

有父母,有孩子。

大概是真的興奮,明明已經到了晚上,紮瓦都一點困意都沒有。

江舟叫他睡覺,他偏偏要跟他們猜腦筋急轉彎。

“什麽狗不會叫?”紮瓦問。

“熱狗。”江舟說,“太簡單了。”

“小貓、小狗、小雞誰最先被叫起來背書?”紮瓦問。

“……”這算什麽問題啊。江舟一臉迷惑。

“答案是小狗。”紮瓦說,“小江姐姐,你吃過旺旺仙貝嗎?”

“……”江舟說,“再來!”

“失敗乃成功之母,那麽成功是失敗的什麽?”紮瓦的大眼睛滴溜著。

“孩子。”江舟不假思索地回答。

“錯!”紮瓦揮舞著小手,“是反義詞啊!”

江舟無語,感覺自己的智商掉線了。

“小江姐姐,你好笨噢!”紮瓦無情地吐槽。

“那我也來說一個。”江舟極力挽回自己的麵子,仔細想了想,“失意的小明跳入河中,可他不會遊泳,也沒有淹死,這是為什麽?”

“啊…不會遊泳當然會淹死了……”紮瓦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答案。

“猜不出來了吧!”江舟得意的說。

“因為他墜入的是愛河。”一直默默聽著的季岸說話了,“江舟,你這題對他來說超綱了。”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哪裏知道墜入愛河是什麽意思。

哪裏知道,世上還有一條河,就算你不會遊泳,知道自己可能會淹死,還是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江舟挑著眉:“其實我想說的是死海來著。”

看到季岸拿著報紙的手頓了頓,又補充道:“某些人越來越煽情了。”

紮瓦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聽見了自己感興趣、從沒接觸過的東西:“死海是什麽?人一進去就會死嗎?”

“死海是位於以色列、巴勒斯坦、約旦交界處的世界上最低的湖泊。湖水中含有大量的鹽分,裏麵沒有魚和其他生物,隻有細菌和綠藻;湖岸和周圍地區沒有花草生長,所以稱之為死海。”【摘自百度百科“死海”,略作修改】

“死海中大量的鹽分使得水的密度大於人體的密度,所以,人進去不會被淹死,還會在水麵上浮起來。”

季岸非常耐心地解釋。

“隻要躺進去就會浮起來嗎?”紮瓦追問。

“是啊。”江舟回答。

“那如果我病好了的話,一定要去一次。”紮瓦說。

……

飛機進入了下降階段。

穿梭過雲霧,慢慢地、紮瓦看到了地下密密麻麻的建築物和閃閃發亮的霓虹燈。

像是被係上了好多條彩帶。

這是紮瓦從未見過的場景。

他久居鄉村,還未見到過像上海那樣繁華的世界。

十裏洋場,燈影迷離,又極致繁華,又極致寥落。

“那個高高的、尖尖的、還亮著燈的是什麽?”紮瓦指著高樓中格外高聳的一座塔。

江舟順著望過去:“東方明珠電視塔。”

“東方明珠?”紮瓦重複了一遍,“好酷的名字。”

“明天帶你去看看,然後我們就去醫院好不好?”江舟看著專注望著東方明珠的紮瓦問道。

他眼底的渴望,太過明顯。

她又怎麽不願意去成全?

“好啊!到了醫院我會乖乖聽話的!”紮瓦興奮地保證。

“噓,不要太興奮。我們要沉穩。”江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嗯嗯!”紮瓦迅速安靜下來。

季岸看著兩個人的互動,也笑了。

真的很像一家三口。

如果可以的話……

他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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