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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洲聽到艾希的質問，眼帶笑意地問她：“我不怕，那你怕嗎？”
艾希睨他一眼，故意說：“怕啊，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其實還是很在乎名聲的。”
方一洲哼笑，“這真是我聽過的最不真誠的謊言了。得，你也別和我滿嘴火車了。走吧，請你吃飯，有正事聊，你絕對不虧。”
艾希故作沉思，旋即點頭，“帶路唄。”
她本以為這麽晚了，方一洲就隨便帶自己吃一點了，沒想到他開車足足又走了半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這家店的門口裝修得挺有格調，是幾年後流行的那種私房菜館格調，艾希挑眉，沒想到方一洲居然會帶自己來這樣的小清新餐廳。
“走走，我已經要餓昏厥了。”方一洲領著她往裏走，邊走邊介紹，“這間私房菜館雖然小眾，但是老板任性，每天隻做固定數量的菜。過來吃飯都要提前預約，你待會嚐嚐，看看這店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實。”
艾希淡定地跟著他往裏走，說：“我又不是美食家，這不是我能斷定的。而且每個人的味蕾和經曆不同，被打動的細節肯定也不同，沒法評判。”
方一洲打量女孩，他覺得這私房菜館還挺稀奇的，但艾希卻不為所動，看起來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哎，”他說，“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像正常的小女生那樣，歡歡喜喜的左顧右盼嗎？”
艾希白他，“你說的是應箏，不是我。”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到了包廂。
私房菜館裏麵是園林式結構，有些仿蘇州那邊的園林風格，艾希很喜歡這裏的風格。包廂也都是木質裝修，這一間是竹編矮桌，仿日式風俗。
“一洲，好久不見，我以為你忘了這兒呢。”老板這才姍姍來遲。
艾希打量老板，穿得清清爽爽的，眉目看起來很紳士。
他也看到了艾希，笑著對方一洲說：“我還以為你和你哥一起來，原來是位女士，你不介紹一下嗎？”
“我和他在一起能吃下嗎？這是我學生，艾希。”方一洲又向艾希介紹，“這是老板，席嘉潤。”
席嘉潤向她伸手，“你好，艾希，想吃些什麽菜？”
“你好，席先生，你做什麽菜方便就好，這麽晚還打擾你真不好意思。”艾希很自然的和他握手寒暄。
“沒關係，反正我也閑著，看你喜歡什麽。”席嘉潤說著調侃方一洲，“一洲，你的學生可比你有禮貌多了。”
方一洲覷他，“去去，我帶學生過來當然要吃招牌菜，先上個快的！”
席嘉潤笑笑，就告辭去做菜了。
艾希忽然想起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她眼睛一亮說：“哎，席嘉潤就是上次在寧港大市場叫你那個人吧！”
“記性不錯。”方一洲誇了一句之後，直接轉正題，“不過別聊他了，聊聊你打算怎麽做吧，關於網上的事。”
艾希喝了口茶，說：“你怎麽這麽八卦啊，連天涯論壇都看？”
方一洲：“你以為天涯上隻有八卦嗎？”
“哦。”艾希這才回答，“我找王記者寫通稿了，準備找水軍營銷一下自己，那些人不是都想人肉我嗎，我主動送上門，不讓她們費這個心了。”
“啪啪啪——”
方一洲鼓掌，又問：“那視頻那事兒你怎麽辦，對了，學生家長已經給我發不少郵件了，讓我處理有暴力傾向的學生。”
艾希恍然大悟，“所以你今天才來找我的？”
方一洲的桃花眼挑起，反問：“不然呢？”
艾希：“我以為你多管閑事唄。今天食堂那個男生可幫我大忙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食堂是有攝像頭的吧，等會我就去問管理要。”
方一洲：“怎麽要？”
艾希：“要不你哥能當總裁，你隻能當老師呢，有錢能使鬼推磨唄。”
“呔！”方一洲哂笑，“小丫頭怎麽說話這麽毒呢？！”
艾希：“所以你今天找我的正事真是說這個？”
本來方一洲想告訴她，教學樓那邊正好挨著實驗室，應該也有攝像頭。
但——女孩看起來很有主意，估計已經想到要怎麽做了。
他就沒有再多此一舉，說：“家長都投訴到輔導員這來了，還不算正事？你再不心動，教務處就得讓我請你家長出麵了。”
艾希眸色一黯，道：“不瞞你說，他們已經把照片啊視頻啊都發給我媽了，早上我已經被質問過了，真要請家長也沒什麽了。”
方一洲挑眉，總算明白了艾希為什麽突然就改變主意了，原來是觸及她底線了。
菜很快就陸陸續續上過來了，兩個人一共吃了六道菜：培根鮮蝦卷、紅酒醬汁三文魚、冬陰功醬烤魚片、意大利蔬菜餅、桃膠銀耳雪梨羹、蝦蓉豆腐釀香菇。雖然菜色豐富，但餐盤裏的量都控製得很少，擺盤很不錯，稱得上精致二字。
艾希正和方一洲安靜地用餐，她的電話忽然滴滴答答響起，連續兩次，第一次是蘇揚，而第二次是方瑾超……
方一洲一抬頭就看見了她手機上的備注：“方先生”。
他放下筷子，問：“怎麽，不接那位方先生的電話？”
艾希白他，“剛剛是蘇揚！”
然後她還是接起了電話，“喂，瑾、瑾超哥……有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當著方一洲的麵稱呼方瑾超為瑾超哥，有些別扭，仿佛被抓住把柄了似的。
方一洲果真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那端，方瑾超沒有賣關子，直接說：“艾希，我上網了解了動向，發了點東西到你和蘇揚的郵箱裏。我建議你們報警處理，法律對於網上的人身攻擊或許不一定有用，但卻是最強勢的武器。”
“恩？”艾希沒想到他居然會專門去查這件事，有些驚訝，“我知道了，謝謝你，瑾超哥！”
方瑾超：“沒關係，我本來也答應了要幫蘇揚，況且，你被罵也有我的一份原因。”
看來他也看到了自己和他的合照。
艾希又道謝：“恩，但還是謝謝你。我正在吃飯，改天見麵聊啊。”
“這麽晚才吃飯？這件事影響很大嗎？”方瑾超沒有立刻掛掉電話，話語之中似乎帶著點關切意味。
艾希沒有多想，答：“不是，我中午有事耽擱了，這事我心裏有數，很快就會解決了。”
“恩，那再見，艾希。”方瑾超這才告別收線。
“再見……”艾希剛放下電話，就發現方一洲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她忍不住說：“你別這樣看著我，否則我會以為頭發沒洗幹淨。”
方一洲沒有貧嘴，直截了當的說：“你答應方瑾超的要求了。”
說罷，他臉上還浮現出明顯的失望。
“吃你的飯吧！”艾希不以為意，反正方一洲也不是第一次說方瑾超的壞話了。
方一洲還真沒再多說，兩人吃完飯又和席嘉潤聊了幾句，才返回學校。
分別前，方一洲對艾希說：“有需要幫忙的，隨時聯係我。”
“謝謝，方老師。”艾希說完，不管他的反應，扭頭就回了宿舍大門。
方一洲搖頭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當晚七點，天涯論壇出現了一個新的“反轉帖”，標題是：【想知道sy、smc當年真相的進！！！】
同樣的，“sy”、“smc”、“真相”三個詞組加粗，以吸引網友的注意。
然而，當他們進去的時候，發現和他們最初想看的並不一樣。
這篇帖子並沒有放出更多的猛料，而是貼出了當初的一些新聞報道，全部是上傳的照片，老舊的報紙，看起來很具有可信度。
上麵並沒有洗白蘇揚爸爸前麵坐牢的報道，因為刀子上的指紋確實是他的，但是著重將他越獄出來之後殺了兩人的奇怪點指了出來。當時的報紙也分析過死者的社會背景，蘇揚爸爸後來招供時說的是仇殺，但具體是為什麽仇殺卻緘口不言。這在當時引起很多遐想，因為那兩個人也參與過那次鬥毆，也是混社會的，不是沒人往蘇揚所說的真相那方麵猜測。
但這篇帖子力求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並不做結論，也是讓人自己去下定論。
隨後關於蘇慕承養蘇揚的這一段，當時因為不斷有人去采訪蘇揚，於是也曾刊登過他會在福利院做家務的報道。隻不過，他當時的說辭是，自己的爸爸有罪，他希望通過勞動替爸爸贖罪。那時，他才五歲，看起來不像是會說謊樣子。
然後，關於蘇慕承餐廳投毒事件。
帖子直接貼出死者家裏當時突然多出一筆錢，並且中毒身亡前不久還買了意外身亡保險的單據，再加上警方並沒有證據定蘇揚或者蘇慕承的罪，這個案件也變得眾說紛紜。
最後，帖子還莫名其妙貼出了警方的一個通緝通告，而被通緝的人也參與過那次學校鬥毆事件，並且與蘇揚爸爸認識。
帖子到這兒，戛然而止，剩下的全由網友自己想象和分析。
一開始，還有很多人在下麵評論：
——“喲，sy來洗白啦？”
——“不得不說，這是我見過的最牛的洗白貼，科科。”
——“我的媽，殺人犯也有得洗？”
……
漸漸地，最新的評論清一色全部變成這種風向：
——“樓上的有腦子嗎，並沒有洗殺人犯，貼的全是當年報紙上的報道OK？”
——“細思極恐係列，sy爸爸為什麽殺都殺了人還不說原因，是因為還有一個人在外麵，而他兒子……o my god！”
——“樓主，我真的信了！！！”
——“竟有些心疼sy了，在福利院的時候還經常被采訪……”
——“如果不是smc，他這一生大概永遠隻能活在陰影裏了吧……”
——“其實，sy和同學打架不道歉那個，是因為那個同學罵了smc是殺人犯，誒。”
——“臥槽？真相原來是這樣？？？”
……
越到後麵，站在蘇揚這邊的網友越多。
帖子發送之後約莫一個半小時，艾希收到了蘇揚的電話。
“艾希！我找人按照你說的方式發帖，好像效果不錯誒！那些網友好像很輕易就相信了，我看後麵都是幫我說話的人了！”
“恩，你先什麽都不要說，直接等明天王記者的文章。”艾希食指滑動鼠標，唇角微揚，目光迅速劃過那些評論。
其實，這些已經擁有偏見的網友哪兒能這麽快就透過現象看本質，不過是人雲亦雲罷了。
他們現在對“水軍”的定義還不甚清楚，而從十年之後過來的艾希卻已經理解得十分透徹，顯然，她運用得也很好。
思想隨波逐流的網友們啊，等著吧，明天還有反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