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英雄譜

啊米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君子之風

書名:青雲英雄譜 作者:啊米叔 字數:10961

南北少林六位老僧齊齊中招之際,孔家七人與墨門七殺,也分出了勝負。

墨非與孔玉對了幾招之後,立即判斷出,對麵這位孔家的公子,雖然年紀尚輕,但其一身功力,不比自己弱出多少。若論招式之精妙,這位孔家的公子,能夠連連破去自己的各種殺招,還能時不時反攻,至少也能與自己旗鼓相當。

而且,這位孔家公子所使的劍法,乃是孔家的至高劍術,君子之劍。其手中所持,也是孔家獨一無二的寶劍,其名也喚為君子之劍。

墨非知道,無論是劍法,還是這把劍本身,都極為邪門。這一套劍法,包括這把劍,一旦施展開來,出招之間,皆有一股君子之風。若是以此劍驅動此劍法,君子之風,更為強烈。

與之對戰之人,戰得久了,便會受這股君子之風影響,漸漸為其所折,殺意消減,殺招難出。

眼前這名孔家的年輕公子,分明已經盡得君子之劍的精髓。而且,孔家既然放心將君子之劍交於他的手中,又讓此人帶領六藝君子,這名孔家公子身上,不知道是否還隱藏著其他驚人的手段。與之久戰,墨非實無信心。

再見到墨門七殺之中的其餘六人,無論是左衝,還是右突,盡皆突不過六藝君子的攔阻,其中幾人,還有落於下風之勢,墨非心中明白,這六藝君子,作為孔家最強的一支奇兵,非是能夠輕易抵擋的。

墨非一邊心驚於孔玉與六藝君子之強,心中一邊愈發不平。

千百年前,墨家與儒家、道家成鼎足之勢,同為諸子百家之首,並駕齊驅。若非墨家多代先祖食古不化,非要以什麽拯救天下萬民為己任,致使墨家日趨勢微,今日,墨門無論文治武功,絕對不會輸於他孔家。

這樣想著,墨非也更加確定,自己此行,乃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孔玉再度化解去墨非的攻擊,將墨非逼得撤回墨杖防守後,待六藝君子也分別將墨門七殺之中的其餘六人逼退,孔玉正色對墨非說道:“前輩,儒家與墨家,同為千年大家。晚輩等人,實在不欲與前輩為敵。今日之事,若是前輩等人就此罷手,晚輩等人,定不與前輩為難。日後,前輩若有需要晚輩出力之時,晚輩定當全力以赴。”

以孔玉的身份,在六藝君子盡出,孔家絲毫不落下風的情形下,能對墨非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在是天大的讓步。

孔玉之所以如此說,亦是因為,場中形勢,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孔玉清楚,無論是北少林四僧,還是柳雲風等人,若是自己與六藝君子不能盡快抽身,前去相助,他們戰不了多久,便會凶多吉少。

隻是,墨非既然將墨門七殺都帶了出來,又存心前來與柳雲風等人為難,今日之事,更與墨非欲要振興墨門的大計有關,豈能因為孔玉幾句話,墨門七殺便就此罷休?

更何況,墨非要重振墨門,早晚也要與孔家對上。今日之勢,雖然墨門七殺對上孔家七人,未必能贏,但總的戰局,對己方有利。墨門七殺隻要能將孔家七人纏住,讓其餘人將柳雲風等人盡皆鏟除,墨非此行的承諾,便算是完成了。

若是己方其他人將柳雲風等人斬殺之後,再出手相幫一二,說不定,墨門七殺今日就能將孔家的這一代六藝君子給廢了。能做到這一步的話,對振興墨門,更是有利。

主意既然早定,聞聽孔玉出言,墨非冷冷嗤道:“廢話!今日倒要看看,你儒家所謂的天下正統,究竟能如何與我為難!?”說罷,墨非一聲沉喝:“布陣!”

墨非話音一落,墨攻、墨即、墨伐、墨戰、墨為、墨先六人,身形齊齊一動,以墨非為首,擺下一個陣勢。

孔玉一看墨門七殺布下的陣勢,臉色微沉,喝道:“前輩等人布下七殺陣,是要與晚輩等人不死不休麽?”

墨非一聲大喝:“那又如何?”隨即,身形一動,手中墨杖,再度朝孔玉襲去。

墨非這一動,立即牽動整個陣勢。墨門七殺之中的其餘六人,也隨著陣勢,一起發動。陣勢一發動,氣勢森森,殺氣騰騰,雖隻是七人成陣,卻恍如百人齊進,朝著孔玉裹去。

這七殺陣,乃是墨門前輩精研而成。陣勢以北鬥七星之形為基礎,暗合天罡地煞之勢,再以七名高手成陣。與墨門其他的陣勢一樣,此陣主攻不主守,威力極大。

墨非與墨門七殺其他六人練得此陣之後,墨非再根據墨門七殺的特點,將此陣改良,增強其殺傷力的同時,也使其防禦能力,大為增加。

此際,見孔玉與六藝君子雖然極強,但他們出手之間,盡皆不願下殺手,墨非心中明白,這孔家之人,終是有些迂腐,將今日這生死之戰,隻是當成了雙方切磋。

既然孔家之人處處留手,墨非決定,使出七殺陣,趁其留手之際,先殺傷他一二人。殺傷一二人之後,己方以多打少,即使孔家之人發橫,又能把自己等人如何?

孔玉見墨非的墨杖再度襲來,一聲輕喝,長劍一出,在墨杖的杖間上一點,再一顫,正欲將墨杖的攻勢消去,墨即的梨花槍順著墨杖的方向,倏地刺了過來。

禦君子見墨即出槍,手中節杖一伸,正擊在梨花槍槍柄之上,將其擊歪。

同一時間,禮君子輕喝一聲:“君子陣!”

隨著禮君子的話音,樂君子、射君子、禦君子、書君子與數君子,各出一招,分別攻向離自己最近的一人。趁對手抵擋之際,樂君子、射君子、禦君子、書君子與數君子五人,身形一動,列成一個陣勢。

此陣,以禮君子為中心,禦君子、書君子和數君子分立兩側,樂君子與射君子略略落在後方。正是孔家的六藝君子陣。

此陣一成,禮君子、禦君子、書君子和數君子同時殺上,迎向墨門七殺陣。樂君子左手撫琴,右手五指在古琴之上一拂。這一拂,場中其他人,依然絲毫不聞琴聲,但墨門七殺耳中,同時響起嗡嗡之聲。

樂君子撫琴之時,射君子反手一搭,自箭壺之中取出一支長箭,不慌不忙,搭於弓上。射君子手一鬆,弓弦一響,長箭已然自弓上消失,但眾人卻看不到長箭的影子。

其他人看不到,墨攻卻已感覺到,一股極強的箭意,已經朝自己襲來。墨攻齊眉棍一出,朝著箭意襲來的方向一陣狂舞,一支長箭,被齊眉棍攪落在地。

射君子見自己被射出的一箭被擊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再度反手一搭,又一支箭,搭在弓上,手一鬆,長箭再出,再度消失不見。

六藝君子這一成陣,加上孔玉,才與墨門七殺所成的七殺陣戰上幾合,墨門七殺,已是不支。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墨門七殺的七殺陣雖然了得,但墨門凋零已久,曆代高手,又多有死節。傳至今日,無論是人力,還是其他各種資源,墨門與儒門相比,都十分有限。

而儒家,雖然也曾經曆過幾次大難,但這幾百年來,儒門一直長盛不衰。千年沉澱,再加上這幾百年的迅猛發展,儒門的各種實力,早已是深不可測。

至於六藝君子,孔家之中,光是退隱下來的,都不知道還有多少位。這些退隱下來的六藝君子,平日做得最多的,除了對現任的六藝君子傳道授藝,便是潛心鑽研各種學問、技法、武學和陣法。

有這些人的潛心鑽研,再加上數百年的傳承,六藝君子陣傳至今時,其威力,早已是墨門的七殺陣所望塵莫及的了。

而這六藝君子之中,最讓人防不勝防的,便是樂君子和射君子了。

樂君子右手拂過琴弦之際,墨門七殺偶有瞥見,凝神防備時,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待墨門七殺稍一鬆懈,琴聲便會傳於他們耳中。

即使墨門七殺已運功相抗,甚至閉住耳膜,但琴聲依然能夠將墨門七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甚至牽動墨門七殺的內息不穩。

射君子每一箭射出,墨門七殺皆看不到長箭。若非墨門七殺久經殺場,對殺意和殺氣極為敏感,七人之中,早被射君子射倒幾個了。

墨非見不是路,連忙喝道:“住手!”話音一落,墨非與墨門七殺的其他六人,齊齊收手。

孔玉與六藝君子見墨門七殺突然收手,齊齊一愣。不過,孔玉本就想要盡快去護住柳雲風等人,又不欲與墨門七殺拚個你死我活,見墨非發聲罷手,孔玉長劍一收,停手不攻。六藝君子也各自收手,卻依然保持陣勢不散。

孔玉收劍之後,對墨非問道:“前輩,可是要就此罷戰?”

墨非沉聲答道:“你儒家果然了得。我墨門,還有一陣。若是你儒家能破,今日,我墨家就此退出此事。”

孔玉見墨非還要糾纏,皺眉問道:“前輩所言,可是當真?”

墨非怒道:“若是爾等不信,再來與我墨門戰過便是!”

孔玉微一沉吟,說道:“前輩所言,晚輩自然信得過。請前輩布陣。”

六藝君子聞言,對視一眼之後,各自警惕。

墨非見孔玉答允下來,不再多言,低聲喝道:“七星一線!”

墨門七殺剩餘的六人聞言,齊齊一攏,列於墨非身後。墨攻收起齊眉棍,伸出雙掌,抵於墨非後背。墨即、墨伐、墨戰、墨為、墨先五人,也各自收起兵刃,伸出雙掌,抵於身前之人的後背。

六藝君子見墨門七殺擺出一副要比拚內力的陣勢,眉頭齊齊一皺。

墨非待其餘六人盡成一線,掌抵前一人的後背之後,對孔玉說道:“此乃我墨門七星一線之陣。我為陣首,隻出一掌。若是你儒家能擋住這一掌,我墨門七人,立即離去。”

孔玉一看墨門七殺擺出這等架勢,又聽墨非如此說,心中也微微猶豫。江湖爭鬥,最忌比拚內力。因為比拚內力,除了以力相拚,再無他法。而且,比拚內力,若非雙方差距甚大,無論勝負,耗損頗大。即使贏了,也需要調息一陣,方能完全恢複。若是輸了,一旦受傷,便是內傷,比起尋常刀劍之傷,更難複原。

眼下,大敵未退,若是與墨門七殺拚上一陣內力,孔玉擔心,會影響接下來的戰鬥。

墨非見孔玉躊躇,冷笑道:“你儒家不敢接陣麽?那就繼續戰吧!”

孔玉與六藝君子相顧一眼,孔玉一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晚輩等人接下便是。此戰過後,還望前輩能信守雙方的君子之約,莫誤了君子之風。”

說罷,孔玉收起長劍,走到墨非身前站定。孔玉之後,禮君子當先,六藝君子站成一列,依此立於孔玉身後。禮君子伸出雙掌,抵於孔玉後背。六藝君子之中的其餘五人,也如墨門七殺般,依此將雙掌抵住前一人的後背。

六藝君子站定之後,禮君子低聲道:“公子,全力以赴,一鼓而下。”

禮君子這句話,既是說給孔玉聽的,也是說給身後的其餘六藝君子聽的。

似這等以手掌與對方後背相連,依次傳遞內力,看似簡單,實則極為複雜。一個不小心,把握與配合稍有不好,內力傳遞不暢不說,還有可能傷到前麵一人。

好在六藝君子如出一體,對彼此的功法和功力極為熟悉,又常常練習陣法等合計之術,對孔玉所習的君子之劍心法和修為,也十分了解。否則,六藝君子寧可與墨門七殺鬥個兩敗俱傷,也不會同意接下這凶險的內力之鬥。

孔玉感受到體內已有禮君子傳來的內力,微一抱拳,對墨非說道:“前輩,請出招!”

墨非一言不發,深吸一口氣,雙臂緩緩抬起,前臂微微一曲,再一伸,一雙手掌,擊向孔玉。這一擊,雖然看似緩慢,但其雙掌過處,周圍的空氣都有扭曲之感。

孔玉早已蓄勢待發。見墨非雙掌擊來,孔玉雙掌齊出,正正地抵住墨非的左右手掌。這一抵住,墨非一聲大喝,墨門七殺的衣衫,盡皆鼓起。

孔玉感受到墨非的掌力來勢凶猛,一聲輕叱,孔玉與六藝君子,也盡皆發力,各自將全身內力,源源不斷輸出。

不過數息功夫之後,孔玉已經感到,墨非雙掌之上的力道,開始緩緩減弱。

墨非一聲長歎,麵有落寞之色,開口對孔玉說道:“儒家底蘊,深不可測。我墨家,認輸了。”說罷,掌力猛地一收。墨非身後,墨門七殺之中的其餘六人,先前鼓起的衣衫,也開始漸漸收攏。

孔玉聽得墨非認輸,又感覺到墨非收功極快,連忙說道:“請前輩莫要收功太急,以免被內力反噬所傷。”一邊說著,孔玉一邊急速收功,以免己方的掌力擊傷墨非。孔玉這一急速收功,其身手的六藝君子,也快速收功。

孔家七人一邊收功,一邊暗自慶幸,這一場內力比拚,幸好隻是有驚無險。六藝君子也將墨非的落寞之色瞧在眼裏,隻道墨非已是心灰意冷。孔玉和六藝君子,收功之時,內心之中,都對這曾經與儒家齊名的千年大家,唏噓不已。

孔玉等人一邊急速收功,七人一邊齊齊運轉內力,使其於體內緩緩遊動,欲令因收功過快而導致略微紊亂的內息平息下來。

孔玉感覺到自身功力已收得七七八八,一邊繼續收功,一邊開口對墨非說道:“前輩……”

孔玉“前輩”兩個字才叫出口,墨非雙掌一抬,突然再度朝孔玉前胸擊來。孔玉大驚之下,急忙出掌相迎。

啪啪兩聲,孔玉的雙掌與墨非的雙掌相擊,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沿著墨非的雙掌,直接傳至孔玉的掌上。再看墨非身後,墨門七殺之中的其餘六人,早已如先前一般,各自的衣衫,再度鼓起。而且,比此前鼓得更高。

孔玉著了這猝然一擊,身軀一震,口中鮮血狂噴,整個身軀也被擊得朝後一仰,立即撞中六藝君子之中最靠前的禮君子。

禮君子等人見到墨非突然出掌偷襲,雖然震怒,反應卻也不慢。六藝君子立即再度發力,紛紛將內力自雙掌輸出。但墨非偷襲之時,孔玉首當其衝,未及反應,已被墨非的掌力給重傷了。

孔玉這一傷,再被擊得朝後一靠,便無法接引自禮君子雙掌之上傳來的內力。若是禮君子再行運功,不僅不能將內力傳至孔玉雙掌,反而會變成直接擊向孔玉後背。

見孔玉撞了上來,禮君子掌力一收,大聲喝道:“收功!”禮君子雙臂一收,孔玉已倒撞入禮君子懷中。六藝君子之中,書君子一邊急速收功,一邊朝墨非怒喝道:“卑鄙小人,竟敢使詐?”

見孔玉撞入禮君子懷內,墨非再進一步,雙掌再出,朝孔玉前胸擊去。孔玉拚盡全力,抬起雙掌一擋,再被擊得狠狠朝後撞去。

這一撞,先是禮君子,接著是其身後的其餘五位六藝君子,如同倒落的骨牌一般,盡皆被撞中,齊齊朝後方倒下去。

孔玉和六藝君子,先前為避免傷到墨門七殺,在墨非快速收功時,他們也在更急速地收功。功力尚未完全收回,孔玉便遭到了墨非的偷襲。

六藝君子再度出手,孔玉卻已被重傷,無法接住自禮君子傳遞過去的內力。無奈之下,六藝君子隻得再度驟然收功。

墨非這一掌,其掌上力道,加上孔玉的倒撞之力,再加上六藝君子收功過快而導致的自身功力反噬之力,頓時就將六藝君子盡皆重傷。

墨非兩掌建功,見孔玉和六藝君子已被盡皆擊倒在地,雙掌一收,冷冷笑道:“兵不厭詐,這都不懂麽?!君子之風?!不知所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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