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英雄譜

啊米叔

第四十九章 賀家死士

書名:青雲英雄譜 作者:啊米叔 字數:8570

柳雲風進到廳來,對孫鼎鴻躬身一拜,說道:“前輩,我這些兄弟的傷勢,還要勞煩前輩。”

孫鼎鴻點了點頭,說道:“我老頭子既然碰上了,自當出手。”

李焱和蔡卓等人,聽得孫鼎鴻要出手救治這些受傷的青雲寨之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眼神之中,不僅沒有擔憂,反而隱隱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孫鼎鴻對孫仲楷和孫仲瑜道:“仲楷,仲瑜,發我孫家召集令,令附近孫家之人前來聽命。”

孫仲楷和孫仲瑜應了一聲,正要出門,賀重山從椅子上站起來,對孫鼎鴻拱手道:“孫家?晚輩眼拙,敢問前輩所言,可是藥王孫家?”

眾人聞言,心中齊齊冷笑,暗道,這賀重山,可真能裝蒜。

眾人見這賀重山攜賀家三人特意來此,哪裏還不明白,賀家定是早就將這一行人的來曆探得清清楚楚,又怎會不知道孫鼎鴻的來曆?

孫鼎鴻微微笑了笑,說道:“正是。”

賀重山連忙又是一揖,連聲說道:“晚輩不知藥王世家前輩到此,失禮,失禮!”

賀家另外幾人,包括那閉目養神的賀延壽,也站起身來,各自對孫鼎鴻施禮。

孫鼎鴻抬了抬手,說道:“老夫山野之人,將軍不必多禮。”

賀重山恭謹地說道:“前輩適才言道,要召集附近孫家之人前來聽令。敢問前輩,可是要將這些受傷之人,運至附近的孫家醫館救治?”

孫鼎鴻道:“不錯。”

賀重山答道:“晚輩的駐防大營就在附近。若是前輩不反對,晚輩可以調動車馬,協助轉運。”

孫鼎鴻看了一眼柳雲風,沉吟了一下,說道:“也好。那就有勞將軍了。”

眾人心中明白,賀重山此時來此,絕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前來查案。隨他前來的三名賀家之人,也斷然不是如他所說,一直隨在他身邊,做個什麽家將。

賀家多人在朝中或各處為官,隸屬秦木一黨,不是什麽秘密。

賀重山攜這三人前來,目的恐怕就是要牽製獨孤世家幾人,讓他們不能出手相助柳雲風等人。

既然如此,賀重山提出來要幫助轉運這百十個受傷的青雲寨之人,隻怕也沒有存著什麽好心。

孫鼎鴻之所以答應下來,一來是因為,倉促之間,以孫家在附近的力量,想要在短時間內調集那麽多車馬,將這百十人都運到附近的孫家醫館,不是一件易事。而自己這一方其他人,又不方便插手介入青雲寨的事。

二來,即使能調集到足夠的車馬,這百十號人受傷之人,加上前來接人的人,再加上車馬,浩浩蕩蕩,想要遮掩行跡,也不可能。誰來轉運,區別不大。

三者,這些人如今手筋、腳筋盡皆被挑斷,舌頭又都被割了,在世人眼中,幾近廢人。對於秦木一方來說,這些人的利用價值已完,又構不成什麽威脅。縱使被人知道,這些人被轉運至何處,估計也不會再有人繼續對這些人不利。

賀重山見孫鼎鴻答應下來,對孫鼎鴻又抱了一下拳,轉身走出去安排。

孫鼎鴻對孫仲楷點了點頭,孫仲楷走到廳外,手一抬,一支響箭飛入空中,砰地一聲爆開。

眾人皆在廳中,看不到爆開後的響箭是何模樣。正在吩咐手下的賀重山抬了一下頭,卻清清楚楚地看到,響箭爆開之後,形成一個白色藥鼎狀的雲朵。

待孫仲楷和賀重山返回廳中,孫鼎鴻開口對尤貫流道:“尤幫主,可否先借貴幫一處之地,讓老夫等先為傷者處理一下傷勢?”

尤貫流連忙答道:“前輩有命,自無不可。”

頓了一下,尤貫流說道:“前輩,此時已過正午,敝幫已備好薄酒,不若,前輩和各位貴客先用些便餐,如何?一邊用飯,晚輩一邊著人安排地方。”

孫鼎鴻搖了搖頭,說道:“酒水就不必了。這樣吧,尤幫主安排好地方,使人把飲食給老夫等人送去便可。”

尤貫流看了一眼李焱,見李焱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就依前輩的吩咐。”說罷,對穆青河道:“青河,你安排吧。”穆青河應了一聲,走出廳外,自去安排。

孫鼎鴻不再多言,站起身來,也朝廳外走去。柳雲風一方眾人紛紛跟著走出,去給院中的鐵柱等人幫手。

李焱等人心知,此時若是走出去,隻會自討沒趣,遂都留在了廳中。

不一會兒,穆青河走過來,對孫鼎鴻施禮道:“孫前輩,地方已安排好。請隨晚輩來。”說罷,對院子中的禦水幫眾喝道:“還不幫忙?!”

幾名禦水幫眾走上前,正要去攙扶地上的青雲寨人,鐵柱眼睛一瞪,喝道:“滾開!”

穆青河笑了笑,一揮手,幾名禦水幫眾訕訕退下。

穆青河將孫鼎鴻帶到不遠處的一處偏廳,對孫鼎鴻道:“請前輩暫且在此歇息。晚輩這就去安排飲食過來。”說罷,施禮告辭。

柳雲風一方眾人紛紛動手,來來回回幾番之後,將百十名青雲寨之人,盡皆移到偏廳之中。

孫思、孫仲楷、孫仲瑜三人為主,眾人為輔,開始為青雲寨之人處理傷口。孫鼎鴻則將獨孤昊然和柳雲風單獨叫到一邊坐下。

三人落座後,孫鼎鴻對柳雲風道:“雲風,待會兒一戰,怕是不易應付。”

獨孤昊然也道:“柳當家,我觀對方七人,盡皆不弱。你和寒兒等人,人數也寡。賀家既然已經來人,恐怕不會容老夫等人出手相幫。”

柳雲風尚未答話,孫鼎鴻又對獨孤昊然問道:“昊然,我看那賀家三人,賀延壽和賀重嶽都有些詭異。你對他們知道多少?”

獨孤昊然答道:“師叔,賀延壽此人,根據我獨孤家的消息,二十年前,就應該已經死了。賀重嶽乃是賀家旁支一脈的長子,在賀家之中,名聲一直不顯。”

孫鼎鴻麵色凝重,沉思了一下,說道:“難怪!老夫聽這二人說話,聲音之中,夾雜著的氣息十分躁動。”

獨孤昊然和柳雲風悚然一驚,同時問道:“前輩的意思是……?”

孫鼎鴻點了點頭,說道:“這二人,定是長期服用了一些特殊的增強體質的虎狼之藥。這種虎狼之藥,在增強人體質的同時,通常都會擾亂人的內息。”

獨孤昊然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低聲說道:“賀家死士!”

孫鼎鴻和柳雲風對視一眼,顯然都知道,這死士是個什麽存在。

獨孤昊然接著道:“難怪那賀延壽本該早就已經死了的人,又出現在此處。定是賀家暗中將他變成了死士。那賀重嶽之所以一直名聲不顯,應該也是賀家的死士之一。”

孫鼎鴻道:“昊然,若是如此,賀家這幾人今日前來,恐怕便是衝著你們幾人而來的。”

獨孤昊然點了點頭,冷哼一聲道:“賀家還真舍得下本錢!竟然連這等身份的死士都派來了!”

孫鼎鴻和柳雲風沉默了一會兒後,柳雲風開口道:“獨孤前輩,今日之戰,還請前輩等人萬勿出手,以免賀家之人借機發作。”

孫鼎鴻臉色鄭重地說道:“賀家的死士既然已經來了,恐怕不會隻是簡單地亮個相。昊然,若是賀家借機生事,對你獨孤家任何一人動手,你等當以周旋為主。隻要周旋片刻,老夫等人便會設法製止。”

獨孤昊然搖了搖頭,說道:“師叔,柳當家,賀家既然連這等身份的死士都出動了,他們遲早都會對我們幾個人動手。如果真地動起手來,事關我獨孤世家的聲名,以及我獨孤家和賀家的恩怨,我們避不得。師叔更不能出手相助。”

孫鼎鴻和柳雲風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無奈。二人心中明白,獨孤世家和賀家之間,明裏是世交,實則乃是世仇。事涉兩家恩怨和各自的聲名,獨孤昊然所言非虛。

世家子弟,打從一出生開始,便享有比普通人更豐厚的資源和更優厚的條件。所以,無論是習武,又或者是從文,甚至隻是過正常人的生活,世家子弟,都會比常人要少走許多彎路。這就是身為世家子弟的優越所在。

然而,另一方麵,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世家子弟,在享受這些常人所無法享受到的家族所提供的優厚的條件和資源的同時,一旦家族有事,身為家族之中的一員,他們隻有舍命護衛家族榮譽和利益一途。也許,這也是身為世家子弟的悲哀。

也正是因為如此,各大世家,都有特地培養的死士。

這些大世家之中的死士,並不是那種許下一些利益或者承諾,就可以讓之慷慨赴死的簡單的敢死之人。

這些大世家之中的死士,或是由家族指定,或是由本人自願,經各大家族千遴萬選之後,再行選定。一旦被選定為死士,家族便會下大力氣,對他們進行培養。

這些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成為家族之中的主要骨幹力量。但他們,又是家族之中的一種另類的精英,是一種非同尋常的財富。

他們活著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家族需要他們為家族而死的時候,義無反顧地赴死。

作為回報,家族除了會長期特別傾注大心血提升他們的戰力,而且,還會給他們一些額外的補償。比方說,特別照顧他們的家人。又比方說,大力提拔他們所在的分支家族。

孫鼎鴻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孫家同樣是世家。雖然身為醫家,樹敵極少,但也不是沒有仇敵。若是孫家碰到這樣的事,世仇明目張膽地打上門來,孫家也會拒絕讓他人出手。

這種規則聽起來有些迂腐,但這正是這些大世家的驕傲。一個大世家,若是連這種驕傲也沒有了,那這個世家,也就離衰敗不遠了。

柳雲風老於江湖,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也沉默下來。

獨孤昊然見孫鼎鴻和柳雲風二人都默然,微微笑了一下道:“師叔,柳當家,此事無須太過擔心。若是賀家真要交手的話,我和老六以及徹兒,不介意打掉他幾個死士。”話中也聽不出,究竟有沒有底氣。

孫鼎鴻沉思片刻,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盒,遞向獨孤昊然。

獨孤昊然先不接,卻問道:“師叔,是何物?”

孫鼎鴻低聲道:“昊然,這是我孫家秘製的護心丹。服下之後,此丹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護住心脈。若是賀家死士對你獨孤家四人邀戰,可讓你等之中一人,服下此丹。服下之後,十二個時辰內,隻要頭不被砍下來,此藥便能護住心脈不斷。隻要心脈不斷,有老夫在,總有救治的希望。可惜的是,此丹煉製極難,老夫也隻得一粒。”

獨孤昊然和柳雲風雖然從未曾聽說過這護心丹,但隻聽其藥效,又聽說連孫鼎鴻這等身份的孫家長者也隻得一粒,便知此丹極為珍貴。

獨孤昊然連忙拒絕道:“師叔,此丹晚輩萬萬不敢接受。我等為家族而戰,死則死矣。怎敢浪費前輩的神藥?”

孫鼎鴻臉一沉,怒道:“昊然,你怎地如此迂腐?想要報效家族,一定要戰死,才是盡力麽?活著難道不是能為家族盡更多的力?此藥再神奇,也不過是死物,又怎能比得上人命重要?”

獨孤昊然沉默了一下,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孫鼎鴻拜倒在地。

一旁正在救人的眾人見孫鼎鴻三人說著說著,獨孤昊然突然對孫鼎鴻跪拜,心中各有猜測。

起身之後,獨孤昊然接過孫鼎鴻手中的玉盒,又對孫鼎鴻拱手道:“師叔大恩,我獨孤家,銘記在心。”

這一諾,今日聽起來,雖然簡單,日後,卻不知有多少獨孤家的好兒郎,為此慷慨赴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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