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英雄譜

啊米叔

第二十章 自取其辱

書名:青雲英雄譜 作者:啊米叔 字數:10832

李焱腦中念頭正飛快地轉動時,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吳楫棟急了。

吳楫棟見這五人一來,眾人都停了手,心中大急。

今天如果不能把柳雲風等人殺了,萬一柳雲風恢複過來,他會不會去找其他人尋仇,吳楫棟不知道。但吳楫棟清楚,柳雲風是一定會找自己報仇的。

即使柳雲風恢複不了,今天如果走脫了鐵柱和獨孤寒中的任何一個,這二人,將來也是必殺自己而後快。

此時,見眾人偃旗息鼓,吳楫棟對著鐵柱和張銘身前的兩人大喝道:“你們是什麽人?我十三太保奉相爺之命……”

話音未落,張銘身前,那名赤手空拳的男子,對著吳楫棟,呼地就衝了過去。

那男子起先站在那裏的時候,穩如山嶽。這時一動起來,卻快如脫兔。吳楫棟一句話才喝出一半,男子已衝到吳楫棟麵前,雙手朝吳楫棟襲去。

吳楫棟大驚,雙手慌忙點出。

男子手腕一翻,雙手搭上吳楫棟的點出的手指。

瞬時之間,吳楫棟就覺得自己雙手的手指、手心、手腕、手肘、肩關節連續酸麻。

一旁的李焱見狀,連忙大喊:“二世子手下留情!那是我十三弟!”

持方天畫戟的男子也沉聲喝道:“二弟,莫傷人命!“

那男子的雙手,已拿住吳楫棟肩頸。

聽到自家兄長和李焱的喊聲,男子左手拿住吳楫棟的脖子,右手啪啪兩聲,在吳楫棟的臉上,正反扇了兩個耳光。

隨後,男子手一鬆,一腳將吳楫棟踹倒在地,喝道:“今次小懲大誡。再敢辱及太保,必取爾狗命!”

喝罷,男子啐了一口,轉身走回張銘身邊。蔡卓等人見他走回,紛紛走避。

吳楫棟莫名其妙吃了兩巴掌,又被人踹倒在地,遭了一陣罵,還被啐了一口,一時間,又驚、又怒、又氣、又怕,斜躺在地上,手指顫抖著,指著那男子道:“你?!”

蔡卓連忙回頭喝了一句:“十三弟住口!”

蔡卓之所以喝止吳楫棟,是因為,他也認得這兩名男子。

這兩名男子,乃是親兄弟。持方天畫戟的,名為朱建。另一名,是朱建的弟弟,名喚朱彥。

這兄弟二人,身份超然,身手驚人。即使是十二太保,非萬不得已,也不願招惹這兄弟二人。

朱建、朱彥兩兄弟的祖父,乃是當朝保國公,朱定邦朱老大人。

保國公乃四朝元老,曾經救過兩代皇帝的性命,對朝廷忠心耿耿。

保國公一門忠烈,為本朝開疆辟土,掃除凶頑,立下了無數赫赫戰功。如果不是保國公堅辭不受,早已被封為異性王爺。

然而,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保國公一家,為國征戰,難免折損頗多。至朱建、朱彥兩兄弟這一代,保國公嫡係一脈,便隻有這兩兄弟了。

自先帝當政起,龐太師一黨,漸漸勢大,撥弄朝政。當今天子即位之後,更是立即任用秦木為相。

秦木與龐太師互為朋黨,把持朝政,任人唯親,殘害忠良,弄得中原大地,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保國公數次進諫。天子雖未像對待其他忠臣那樣,對他的諫言加以申斥,更不曾削薄對朱家的恩寵,卻始終將他奏折留中不發。

漸漸地,保國公心灰意冷,便以年老體衰、舊傷發作為由,長期稱病在家,做了個閑散國公。平日裏,隻與三五老友一起下下棋,品品茶,聽聽曲。

同時,保國公也嚴令朱建、朱彥兩兄弟不得再上戰場,以保全嫡係一脈的最後兩顆苗兒。

保國公朱定邦,素來與太保呂公義和太傅曾璞這師兄弟二人交好。

保國公知道,太保和太傅都有一身驚人的藝業,又不希望朱建、朱彥兄弟二人再學習戰陣之術,便相請兩位老友對兄弟二人進行教導。

太保、太傅敬保國公一門忠烈,欣然應允,索性分別將朱彥、朱建兄弟二人收為關門弟子。

太傅將自己當年使用的方天畫戟授給了朱建,並傳以戟法。為此,還惹得保國公好一通埋怨,怪老友又傳給自己的孫子戰兵。

太保這裏,卻將師傳的擒拿手傳授給了朱彥,樂得保國公喜不自勝,將珍藏了多年,準備留給朱建、朱彥兩兄弟得嗣之日才用的好酒,送了三壇給太保。

這兄弟二人,朱建使的雖是霸氣無比的方天畫戟,但性子沉穩,行事大方周正。

朱彥練的是擒拿手,卻是性如烈火,最是嫉惡如仇。

兄弟二人將門虎子,又得太保、太傅悉心教導,各自的功夫,練得是爐火純青。

兄弟二人蒙祖蔭,還被天子各封了一個禦前帶刀郎將的閑職。

雖然沒有實權,但禦前帶刀,本就是莫大的恩寵。這禦前帶刀郎將一職,更是本朝第一份。

兄弟二人又在六扇門各掛了一個廷監的頭銜,平時一不點卯,二不應差,隻辦過幾次大的案子。

朱建、朱彥二人常在京師,李焱、蔡卓等人,曾多次與他們照麵。

雖然大家分屬不同陣營,心照不宣,但天子腳下,大家平日裏見了麵,哪怕心裏都想掏出刀子來,直接把對手捅死,但麵子上,還是得裝得一團和氣。

李焱、蔡卓等人知道這兄弟二人的背景,又知他們身手了得,從不敢去撩撥。

朱建、朱彥兄弟倆,雖然極其厭惡龐太師和秦木這一黨,但家教森嚴,兄弟二人又都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所以,京城裏,大家倒也相安無事。

但李焱、蔡卓等人都知道,這兄弟二人,尤其是朱彥,有一個癢處,斷然搔不得。

那就是,任何人不得在他麵前稱十二太保為太保。否則,定然發作,甚至會性命相拚。

這個癢處,眾人也理解。

在本朝,太保為三公之首,雖然實權不見得有多大,但地位之尊,甚至在宰相之上。如果十二太保敢在官麵的場合下自稱太保,那純粹是找死。

當朝太保以三公之尊,既為朱建、朱彥兄弟二人的祖輩長輩,又為朱彥之授業恩師。這一處的虎須,自然是摸不得的。

所以,方才李焱一聽吳楫棟自稱十三太保,就知道要糟。

果然,朱彥聞言,立即悍然出手。

如果不是朱建和自己這兩聲叫得快,吳楫棟還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一個虧。

蔡卓也嚇了一聲冷汗,知道吳楫棟這頓打算是白挨了。是以,聽到吳楫棟還要叫囂,蔡卓立即開聲喝止,以免招來更大的尷尬。

萬石老魔、毒童子、容姓青年和使追魂爪的中年漢子,雖然不認得朱建、朱彥二人,但聽到李焱喊“二世子”,又見吳楫棟被暴打之後,十二太保幾人都忍氣吞聲,心知有異,紛紛後退。

獨孤寒這裏,聽獨孤昊然、獨孤峰和獨孤徹三人問起自己的傷勢,強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接了萬石老魔幾掌。隻是氣血震蕩。沒有大礙。”

獨孤昊然臉色一沉,伸手一搭獨孤寒腕脈,過了片刻,鬆開手後,正要尋萬石老魔動手時,見到朱彥暴打吳楫棟,也停了下來。

李焱見眾人都已停下,走到朱建、朱彥兄弟二人麵前,一抱拳,說道:“二位世子,我等奉相爺之命,在此捉拿賊人。敢問,二位世子,為何阻攔?”

朱彥一怒,正欲搶白幾句時,朱建已開口答道:“李副使,我兄弟二人,奉旨辦差。你等莫要輕舉妄動。”這副使,正是李焱掛的官銜。

李焱聽得聖旨二字,愣了一下,問道:“什麽聖旨?敢問,聖旨何在?”朱建沉聲答道:“稍安勿躁。聖旨即刻就到。”

朱建和李焱在這邊問問答答,那邊獨孤昊然卻不耐煩了。

獨孤昊然雖然有二十幾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動,且早已年過花甲,但薑性愈老愈辣。

適才,獨孤昊然伸手探了獨孤寒的腕脈,已探得獨孤寒內息微亂。

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獨孤家的兒郎就這樣給人傷了,而且是傷在萬石老魔這個魔頭手上,不打回來,獨孤昊然心中怒氣難平。

此時,見李焱和朱建在那裏囉裏囉嗦,獨孤昊然雙掌一錯,縱身躍起,對著萬石老魔就衝了過去,口中喝道:“萬石老兒,傷我獨孤子弟,接老夫一掌!”

萬石老魔見獨孤昊然朝自己襲來,冷笑道:“怕你不成?!”雙掌同樣一錯,分別迎擊獨孤昊然的雙掌。

朱建、朱彥聽到獨孤昊然道出萬石老魔,臉色都是一沉。

兄弟二人雖然多數時候不會去六扇門點卯應差,但六扇門之中的大案,都有人報與兄弟二人得知。

這萬石老魔的惡名,朱建、朱彥兩兄弟早有耳聞。更聽說,這段時間,中原又有童男童女連續失蹤。

如今,萬石老魔在此地出現,兄弟二人心中明白,這些童男童女失蹤的案子,八成又是這萬石老魔犯下的。

見十二太保竟然連萬石老魔這樣的魔頭都邀來助拳,朱建、朱彥兄弟二人,心中怒氣漸起。

萬石老魔當年橫行江湖時,多在閩浙一帶活動,又是孤家寡人一個。故而,對中原其他地方的世家和門派,知之有限。他壓根兒就不知道,獨孤昊然是何方神聖。

雖然明了,這老者既然在知道自己名頭的情形下,依然敢向自己出手,必然有所倚仗,但萬石老魔自恃血魔手的掌力雄渾,毒力也厲害,是以,見獨孤昊然雙掌擊來,萬石老魔不避不讓,直接與獨孤昊然雙掌對上,存心要讓獨孤昊然也吃一個癟。

兩雙肉掌對上,發出的聲音竟然不是清脆的啪啪聲,而似是幾塊鐵撞擊在一起。

四掌相擊,萬石老魔倒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

獨孤昊然一擊之後,身體穩穩當當落地。落地之後,獨孤昊然身形一動,就要繼續攻擊。

蔡卓等人見萬石老魔在剛才一招下吃了個小虧,如今,見獨孤昊然又要進擊,想要上前幫拳,但見到獨孤世家另外三人和朱氏兄弟都在虎視眈眈,不由左右為難。

正躊躇間,獨孤寒揚聲叫道:“三叔公!”

獨孤昊然止住身形,扭頭問道:“嗯?”

獨孤寒說道:“三叔公,我柳大哥幾人都受了傷,還是先看看傷吧。”說罷,和獨孤峰、獨孤徹一起,朝鐵柱和張銘走去。

獨孤昊然回過頭,瞪了萬石老魔一眼,一掠,掠到鐵柱身邊。

朱建、朱彥見獨孤昊然掠過來,知道此人乃是獨孤世家的長輩,忙躬身施禮道:“前輩!”

獨孤昊然伸手虛抬,說道:“免禮。你們是哪一家的世子?”朱建答道:“晚輩朱建,家祖乃是保國公。這是晚輩的二弟,朱彥。”

獨孤昊然道:“哦?保國公家的世子?保國公後繼有人,可喜可賀。保國公身子骨可還健朗?”

朱建聽聞獨孤昊然問及長輩,忙又一躬身,回道:“多謝前輩掛懷。家祖身體康健。”

獨孤昊然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保國公國之柱石,身體好就好。”

說完,獨孤昊然一眼掃過鐵柱和張銘,見張銘臉色發烏,喝道:“誰下的毒?解藥拿來!”

容姓青年臉色一滯,正猶豫間,院外傳來一聲大笑:“世叔好大的威風!”

獨孤峰聽到這笑聲,臉一沉,喝道:“賀重山?!”

隨著笑聲,一個身著披掛的將軍咚咚咚走進院中。

來人對獨孤昊然一抱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賀重山見過世叔。”

獨孤昊然還未答話,獨孤峰上前一步,喝道:“賀重山,你來做什麽?想打架嗎?”

原來,這賀重山,乃是河南路賀家現任家主的次子。

賀家與獨孤世家一樣,也是有著幾百年傳承的老牌世家。

獨孤世家的根基在洛陽府。賀家的根基,卻在豫州府。二者相隔數百裏。雖然相隔了這麽老遠的一段距離,但兩家同在河南路,自然難免會有交集。

這幾百年來,賀家與獨孤家沒有少別苗頭。

隻是,獨孤世家曆任家主,雄才大略,家中又天才輩出。整個家族,曆經數百年,日益興盛。

相反,賀家幾任家主,連出昏招。其中一任家主,甚至一度搭上夷人。敗露之後,險些弄得賀家在他手上徹底敗亡。

所以,這麽多年下來,賀家盡管使盡渾身解數,卻總是矮了獨孤世家一大截。

賀家這一任家主,與獨孤世家的現任家主鬥了幾十年,也是始終落在下風。

賀家家主見硬實力和生意等各方麵都拚不過獨孤世家,便在官場上不停使力,先後攀上了龐文遠和秦木,將賀家不少人塞到龐文遠和秦木一係為官。這賀重山,便是在秦木的運作下,做了個寧遠將軍。

這些年,賀家從官場上暗中使力,總算在與獨孤家的爭鬥中扳回幾城,拿下了原屬於獨孤世家的一些生意和經營。

這些事,雙方都心知肚明。

所以,獨孤峰一見賀重山出現,又陰陽怪氣,氣便不打一處來。

賀重山聽到獨孤峰直呼其名,心中也有些惱怒。

賀家雖然與獨孤世家明爭暗鬥了多年,但大家都是高門大戶的世家,都是要臉麵的人。哪怕背後再怎麽樣掏家夥,但當麵都是要叫哥哥的。

所以,哪怕鬥得再厲害,平時見了麵,隻要沒撕破臉,大家還是客客氣氣的。

雙方對對方的叔伯輩,一向以世伯世叔相稱。對同輩,也都是世兄賢弟、師兄師弟的,叫得好不親熱。

獨孤峰年紀本就比賀重山小。如今,賀重山見他不守規矩,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惱火。

不過,賀重山也算在官場上打混了不少年。一身麵子上的功夫,也修煉得不淺。

此時,聽到獨孤峰再次出言挑釁,賀重山又笑道:“峰賢弟,怎麽一見麵,就對為兄喊打喊殺啊?”

獨孤峰雙眉一擰,正要再次開聲,賀重山臉色一沉,喝道:“本將軍今日前來,乃是護送欽差前來傳旨。爾等準備接旨吧!”隨即,轉頭喊道:“有請欽差大人!”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