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報恩與命運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8874

終於到了火車站,孟舒誌一手抱著思美,一手拉著若君下了車,那司機在前麵引路,來到一個獨立隔離的小候車室裏,開了門讓他們一家進去,說了聲:“還有35分鍾,你們談談吧。”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孟舒誌將女兒放在地上,一把將還有些氣呼呼的若君拉進懷裏,激動的說:“若君,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欠他的。我知道你不想去的。但是我不能讓他帶著這麽巨大的遺憾死去。我欠他一條命,我一定要報他這個恩的。”

若君推開他,她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糊裏糊塗,而且她正在生氣,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

她皺著眉氣道:“你到底在說什麽?我要回家。”

舒誌拉著她說:“不,你不能回家,你現在要搭火車去上海,程嘉偉會在北京上車找到你,一路護送你南下,徐子言在上海接你,然後送你去廣州,然後去香港,程嘉琪會在香港接應你,送你去英國見他。”

梅若君簡直就像是被天雷炸了頭,腦袋裏轟隆隆的作響,她愣愣的看著他,他是吃錯藥了嗎?還是瘋了?一個星期前,他還在為了那本護照,吃醋嫉妒的大發雷霆,差點要把房頂都掀了,可是現在他卻在親自要把自己送去給周瑞康,這個世界瘋了嗎?還是自己在做夢?

“舒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是你的妻子,你要把我送去英國,另一個男人身邊?”她不可思議的盯著他。

“你本來就該是他的妻子,如果不是這個混亂的世道,你們早就幸福美滿了,根本就不會和我在一起……”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現在的事實就是,我是你的妻子!舒誌,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難過的問:“你這是在試探我?在考驗我?還是在嫌棄我?”

“不,不,不,你聽我說。”舒誌再次緊緊將她擁入懷中:“我愛你,我知道你舍不得離開我,舍不得離開思美,我不是在試探,考驗,嫌棄你,我是希望你去看看他,他病的很重。我欠他太多太多,他從街頭把我救回家,這個大恩還未報答,還占有了他的妻子兒子,說真的,我一直心中有愧,我是在恩將仇報,我這幾天,每天都在想這個問題,我擁有的是原本屬於他的幸福。

當年如果沒有他的那兩個包子,如果沒有他救我妹妹去醫院,如果沒有他領我們回周家,我現在會在哪?可能流落街頭成了小偷,強盜,可能變成了小混混,可能餓死,凍死,被人打死在街上。若君,如此大恩我非但沒有報答他,卻還占有了你和念安。我還是人嗎?”

若君不停的搖頭,她頭痛欲裂,跌坐在長凳上,掩麵而泣:“可是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我現在愛的人是你啊。我們還有思美,你讓我怎麽拋下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再回到他的身邊去?”

舒誌蹲在她身邊,輕撫她的頭發,親吻她的臉頰。

“我知道,若君,這或許也是對我們感情的一次考驗吧。他現在需要你。如果我倆真的有緣分,感情堅定,我們一定還會團聚的。若君,如果你愛我,你要我,我會等你回來。”

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兩人難舍難分的擁吻著彼此。

良久,她流著眼淚看著他問:“這太荒謬了,太荒謬了。那吉普車,火車,接送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你早就在安排了?”

他的眼淚不停的往外湧:“就在我知道護照的事情的第二天,我就打了電話給程嘉偉,他和我大概說了一下他的情況,這件事可大可小,保密很重要,細節你就別問了,總之若君,他們會幫助你順利見到瑞康大哥的。對了,你要記住,從現在起你叫胡小芬,是英籍華人,你之前是來中國探親的,千萬不要講錯了,不然不單是你,所有人都會受牽連,尤其是子言。”

說著舒誌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若君。

若君瞥了一眼那個信封,不用說她也猜得到那是什麽,有氣無力的說,無奈的搖搖頭。“護照是嗎?我還以為你燒了,扔了,毀了。”

“我是怕你會燒了,扔了,毀了,所以收了起來。信封裏還有車票,千萬別弄丟了。”

她苦澀的一笑,他果然是了解她的。

“你是我的丈夫,說吧,你要我怎麽做?”她已經混亂的沒了主見。

“你先過去看看他,我不想他死,我喊了他那麽多年大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親人啊,如果你能救他,何嚐不是件好事?”

若君隻覺腦門發漲,舒誌接著說:“至於……你倆……”他蹙起眉。

若君摸著他的臉,搖頭道:“你不怕我和他舊情複燃嗎?”

“怕!但是如果你倆真的破鏡重圓,我也認了。”

若君痛苦的搖頭,她現在的心裏隻有舒誌和這個家,但是她知道瑞康的魅力是很難抗拒的,她覺得自己即將要重墮地獄,她很害怕,很害怕,她知道瑞康是她的魔咒,他和她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和吸引力,這是一場巨大的考驗,她不知道為什麽舒誌要把自己推入這樣一場艱難的考驗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過這場考驗。

“若君,如果我不知道你倆的過去,如果我和他沒有這樣的前因,我是絕對不會放你去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去陪伴她的舊情人。可是……他對我的恩情,對你的愛情,都是能夠震天憾地的。”

小思美跑到父母身邊,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母親,嗲嗲的說:“娘,娘,抱抱。”

若君心痛想被一箭射穿,痛的直不起身來,一把抱起女兒,緊緊的,牢牢的,不停的親吻著她那漂亮的小臉。

“思美,娘愛你,好愛好愛你,娘離不開你。”

舒誌上前緊緊抱住她母女二人,三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哭在一起。

“舒誌,你真的要逼死我了。”若君痛哭,抽噎著說:“念安知道嗎?”

“前天晚上我已經和念安說了想讓你去英國看他父親,他很沉默,隻是點了點頭。念安是你們的孩子,他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好吧。”若君用手背擦了擦淚水:“那我就快去快回,一旦他好轉了,我就趕回來。我不會在那多做停留的。”

舒誌皺著眉點點頭:“你放心,我和孩子們會等你回來的。當然……如果你不想回來了……就寫信告訴我……我會……”

若君趕忙捂住他的唇,搖頭道:“別說,我不想聽。瑞安給過我離婚書,丁曉輝給過我離婚書,夠了。既然你們都希望我去看他,我就去。或許我的確是該和他有個了斷。”

舒誌點點頭。

“舒誌,你照顧好孩子們,等我回來。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說著她吻了吻思美的小臉,又深深的吻了舒誌。

舒誌微微一笑說道:“好,你自己路上要小心。”

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很久很久,直到火車嗚嗚嗚~~~~~~~的從遠方傳來……

分別的場麵總是令人唏噓感慨的,猶如被生生切開的蓮藕,他們艱難的鬆開彼此的手,再一次在命運浪潮中沉浮。

//

若君茫然傷感的坐在火車上,看著舒誌和思美的身影越來越小,怎麽也止不住淚水……

她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不隻是現在,從她十八歲,見到瑞康的那一天起,她就在做一場長長的夢,一場醒不過來的夢,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一路上她都在發呆,她被安排在頭等車廂裏,十多個小時後到了北京站,沒多久,果然程嘉偉提了一大一小兩個箱子來到車廂裏。

兩人見麵微微點頭微笑,都是老朋友了,雖然有些恩怨,卻已不用在客套寒暄,因為大家都明白若君此次南下的目的。

拍了拍手上的箱子,嘉偉說道:“這個箱子是雅芬替你收拾的,裏麵有換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什麽牙刷啊,毛巾啊。這個小箱子裏有足夠的錢,還有一些糕點。我送你到上海,然後換車,子言在上海等你。他在北京太紮眼,所以提前先到了上海。”

若君點點頭,淺淺一笑,說了聲謝謝。

程嘉偉搖搖頭:“哎,都是老朋友了,就別謝了,也算是我上輩子欠了周瑞康的,這輩子整天跟著他瞎折騰。”

若君莞爾一笑,她的心依然在思念著舒誌和思美,還有念安,心緒起伏不安。

程嘉偉看她一臉憂愁,歎了一聲道:“若君,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其實原本事情過了就過了,人總是要往前走的,這樣硬要你往回走,的確是一件很不合情理的事。但是你要知道瑞康對你真的是一往情深,這麽多年,他過的很苦,心情一直很低落,他這個病就是長年累月心情不好造成的。你是他的心病啊。”

若君抬起眼睛問:“他到底得了什麽病?很嚴重嗎?”

程嘉偉緊緊蹙起了眉間,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從裏麵抽出一張滿是英文的報告紙,遞到若君麵前:“這是宋遠洋兩個月前寄來的。”

若君接了過來卻看不懂,嘉偉悲痛沉聲說:“是肺癌。”

她的血液瞬間凝固,耳朵裏一陣轟鳴,再也聽不到任何東西,雖然程嘉偉還在說著什麽,但是她已經聽不見了,信紙掉在了小桌子上,她瞪大了雙眼,猶如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座椅上。

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像是傻了,癡了,呆了,無論程嘉偉說什麽,她都聽不見,似乎也看不見。

嘉偉嚇了一跳,以為她休克了,趕緊坐到她身邊拉她的手臂,搖晃她的肩頭,不停的喚她的名字。

“若君,若君,你怎麽了,怎麽了?醒醒,醒醒!”

老半天,她才眨了下眼睛,掩麵大哭起來。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她哭喊著。

“是的,你別急,我們這就把你送去與他團聚。”

若君猛的抬起頭來,抓著嘉偉的衣袖說:“他不能死的,不能!他四十歲還不到,怎麽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的。”

嘉偉也紅了眼眶,緊緊的咬著嘴唇:“醫生已經束手無策,他自己也不配合治療,我們實在太著急,所以隻有寄希望於你。如果不是生死關頭,我們是怎麽也不會打擾你平靜的生活的。”

“醫生怎麽說?”若君用顫抖著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

“醫生說估計還有半年,如果他能配合治療,保持心情愉快,或許可以拖久一點。”嘉偉也忍不住自己的男兒淚,雖然他與瑞康吵過,鬧過,生氣過,但是他始終都是把他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哽咽的說:“可是他的心全在你和念安身上,他哪裏來的快樂?哪怕天天山珍海味,錦衣玉食對他來說都不如和你們母子相聚一刻。”

半年……半年……瑞康的生命就隻有半年了……梅若君痛苦的捧著自己的頭不停的搖晃,她不相信,不相信。

……

火車上的夜很吵,“哢哢哢哢”的車輪聲不停的碾壓著梅若君的神經,她根本就睡不著,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半月,近二十年的回憶點點滴滴的湧上她的心頭,她的記憶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

而她刻意的將記憶的畫麵定格在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和程嘉偉偷偷的趴在梅家的牆頭上偷窺自己,後來他們摔倒在地,一陣尷尬之後,她見到了他,他也見到了她,她看到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他凝視著自己,眼中已然燃起了愛的火花。

憑著一顆敏感的少女的心,她知道他喜歡自己,而自己也是那樣的喜歡他,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穿著筆挺的學生裝,陽光帥氣像是從夢裏走來的。

那是一個多麽美好的下午,那是多麽美好的記憶,如果可以,若君真想把這二十年重新活一遍,如果那天他在石磨旁勸她不要結婚的時候就答應的,如果她當時拒絕嫁給瑞安,或許他會帶她遠走高飛,不,不是或許,是肯定,他肯定會帶她離開所有的煩惱,與她長相廝守,那樣他們就不會傷害那麽多的人,也不會自己受傷,他們會很幸福,很愉快的相依相偎的白頭到老......可是......命運就像一盤棋,一步錯,步步錯,瑞康的命運不該是這樣的,他是那麽熱情陽光,健壯挺拔,怎麽會?怎麽可以?這麽年輕就結束生命?

不,不可以!不可以!她的心瘋狂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她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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