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七十四章 訣別在即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9471

兩人又恩愛纏綿了一番才起床梳洗,瑞康拉著若君,穿過小門來到自己的房間,說道:“晚上他們會把這的房門鎖上,以防我逃跑。而這小門隻有從你那邊才能打開。你現在明白子言是多麽用心良苦了吧。”

若君點點頭,但是心中總覺得很不安,尤其昨晚上徐子言臉上那無奈無力的神色,和領走前的那句話,都讓若君心中有些疑惑。

“那現在我們做什麽?”

瑞康看了看手表,快九點了,說道:“我想子言很快就會過來了。我必須和他談談怎麽帶你們母子走?你們需要證件。”

敲門聲起,瑞康吻了一下若君的手,讓她先回到205房間,關起了小門。

徐子言走了進來,和身後的兩個警衛員低聲說了幾句,便關了門,拉著瑞康走到窗邊,說道:“瑞康,待會我先帶你去吃早飯,然後帶你回周家看看吧。”

“那若君……”他是一刻也不想與若君分離。

“若君先回去,晚上我再把她送來。”

“這是為什麽?”瑞康睜圓眼睛,不懂:“若君是我妻子,我們隻是差辦理登記手續而已,為什麽要搞成夜裏來,白天走,跟偷情似的?”

“你如果不想在你走後,他們母子有麻煩的話,就隻能這樣。”徐子言燃起一支煙,有些歉然的說道。

“不,不,子言,我不會一個人離開,我要帶他們母子一塊走。”瑞康急迫的說。

徐子言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眼鏡後那雙曾經充滿了智慧的雙眼,如今滿是無奈和為難。

瑞康心中咯噔一下,一陣陰霾籠上心頭:“子言,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你知道現在的環境,政策已經收緊,若君在香港沒有親屬,她無法申請到香港,你倆並沒有合法的婚姻手續,瑞康,哪怕你再有錢,現階段在國內也很難辦到。”

“子言,難道你也沒辦法嗎?”瑞康蹙緊眉頭,牢牢抓著徐子言的手臂問。

“如果我有辦法,會不幫你嗎?”徐子言也眉頭緊鎖:“真是造化弄人,如果早兩年,口岸那還是比較寬鬆的,現在……咳……你這次能夠回來七天,也是有貴人暗中批示,不然就我一人之力也是絕難辦到的。”

瑞康幾乎是跌坐在椅子裏,怔怔的看著牆壁,木然的說:“你是說,六天後,我將獨自離開,再次與若君母子天涯永隔?”他說的時候,眼眶一片紅。

子言歎了口氣道:“瑞康,對不起……除非偷渡……”

“不,我知道那條路上死了多少人,我不能讓他們冒這樣的危險。我寧可此生見不到他們,也要他們平平安安的活著。”他雙手用力的拳在一起。

徐子言按了下他的肩頭,吐出一口煙圈。

瑞康忽然抬起頭來,絕望的眼神中冒出一絲希望說道:“如果我願意坐牢呢?”

“你說什麽?”徐子言睜大眼睛,驚訝的看著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我坐牢,那至少若君可以來探望我,不是嗎?”

“你瘋啦!”

“我是瘋了,子言,我受不了六天後我又要和他們母子天涯永隔,這些年,我過的生不如死,再多的財富也無法讓我快樂……”

“瑞康,瑞康,你冷靜下,別那麽激動。”

“我沒辦法冷靜,沒辦法不激動,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走到如此境地?”

“不是你做錯什麽,是我們趕上了一個變革的年代,一個曆史的大浪潮,許許多多的人都會被浪潮淹沒。”

周瑞康仰天長歎一聲,閉上眼睛,無奈的痛苦的搖頭,眼角閃著淚光。

徐子言趕忙安慰他說道:“我會繼續想辦法的。你別絕望,先好好珍惜這六天時光。今晚我把念安也接來。讓你們一家好好團聚,這裏你放心,除了你無法自由行動,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你們。我會安排好一切。”

徐子言看到瑞康如此沮喪,知道他根本沒有回周家大宅的心情,讓人送兩人份的早餐到屋子裏,讓他和若君一起吃。

徐子言走後,瑞康敲了兩下小門,若君開了門,早已淚如垂珠,低著頭咬著指甲,全身不停的顫抖著,

她已經聽到了瑞康與子言的對話,兩人隔著門框,已經有了被阻天涯之感。

他拉著她走到窗邊,緊緊擁抱她,他不知道怎麽辦?縱有再多的愛戀,再多的相思,再多的堅定,也無法抵抗環境的束縛,命運的捉弄。

他不是沒有勇氣,她也不是沒有信心,就如當年他們已經嚐試過各種方式與命運鬥爭,可是如今,他們被更為強大的現實拘禁,隔離。

兩人都沒有心情吃早餐,隻是緊緊相擁,滿腔愛戀,萬般相思,卻相對無言。

她抬起頭來,吻他的唇,捧著他的臉,用手指輕輕的撚開他緊蹙的眉間,擠出一個笑說道:“我們還有六天,我想快快樂樂的和你過。”

他的眉頭蹙的更緊,他努力不想讓眼淚掉落,可是一顆淚珠還是掉進了她的眼裏。他吻她的額頭,傷心的說不出話來。

……

於是他倆哪裏也沒去,就呆在招待所的房間裏,彼此依偎在床上,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氣息,努力的想要把對方氣味留在腦海裏。

他倆從早上躺到傍晚,看著窗外西斜的夕陽,兩人都是一陣哀歎,一天就要過去了。

若君看著夕陽,依偎在瑞康的胸膛,微笑道:“我想給你做飯吃。我知道你愛吃‘香山曉翠’。”

他苦澀的笑笑,隻是環抱住她,吻著她的額頭,摸著她那雙不算嫩滑卻勤巧的手。

“我想再給你生個孩子。生個女孩,你喜歡嗎?”

她揚起睫毛看他,他心痛的擠出笑容:“當然喜歡。”頓了一會他皺起眉頭說:“不,不要。”

“你不喜歡?”

他心痛欲裂,急急搖頭:“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定邦,定國,念安,我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我不要再製造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我不要。”

她也沉默了,念安小時候到處喊別人爹爹的樣子,纏著自己詢問爹爹在哪的樣子,讓她心如針紮,是的,六天後他就要走了,而這一走或許就是一輩子了,或許他們之間還可以有書信來往,但是父親這個角色是怎麽也無法用書信來代替的。

一想到六天後,他們的分別,她就生不如死,或許自己此時此刻死在他懷裏還好些。

他將她抱緊了。

過了一會兒,徐子言帶著小念安,和飯菜來了,看到瑞康和若君兩人悲戚痛苦的樣子,他心裏也很難過,但是他也有一家老小,這次把瑞康偷偷護送回國,已經是膽大妄為的行為,他並不知道他這一次的行為,已經為他十多年後,在那一場瘋狂的運動中的遭遇埋下了伏筆。

小圓桌旁,他們一家三口終於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若君和瑞康盡量高興的陪著兒子說話,而念安似乎從父母的眼中看到那山崩地裂,無法抑製的痛楚,隻是安靜的吃著飯。

瑞康不停的給念安夾菜,苦澀的笑著:“多吃點,才能快快長大,長大了保護你娘。”

念安點點頭,默默的咽著飯菜。

吃完飯,瑞康陪著念安坐在書桌前寫作業,看到念安的認真的模樣,瑞康又是酸澀,又是苦痛,他多想每天都能陪著兒子坐在書桌前看著他寫作業,看著他慢慢長大,他摸著他柔軟蓬鬆的頭發,親吻他。

念安轉過頭來看著這個既陌生又有種莫名熟悉感的男人,久久不語。

做完作業,瑞康帶著念安洗澡,這是他第一次給自己的孩子洗澡,其實念安早就會自己洗澡了,但是他並沒有拒絕瑞康笨手笨腳的給自己洗澡,隻是父子間一直都沒有說話,瑞康享受著,珍惜著這難得的時光,帶著微笑給他洗完,給他搓幹頭發穿上衣服。

當兩人走出浴室時,瑞康自己已經全身濕透了。小念安拉著瑞康的手,低著頭,突然說:“你會著涼的。”

瑞康心頭一震,雖然隻是一句簡單的關心的話,但是卻讓他感動不已,他握緊念安的小手,說道:“謝謝念安的關心,爹爹會當心的。”

念安也握緊了些瑞康的手。

……

一家三口躺在床上,念安摸著瑞康小臂上的傷疤,讓他講故事。其實瑞康並不喜歡回憶那段殘酷血腥的曆史,雖然那是一段悲壯的過往,卻也是黑暗醜陋的回憶。

炮彈,轟炸,屠殺,敵人,拚死作戰……瑞康緩緩的講述著那道傷疤的來曆,一手輕輕拍著念安,一手握著若君的手。

這個溫馨的畫麵,是若君夢中想象了千百次的畫麵,如今成真了,卻沒想到,幸福的背後卻是即將到來的訣別。

念安緩緩的入睡,瑞康小心翼翼的為他捏好被角,連連親吻著他的小臉。

待念安睡熟,瑞康拉著若君走到小房間裏,擁著她看著窗外的夜色。

“若君,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那麽聰明可愛的孩子。”他吻著她的耳朵。

她淺淺的笑了:“明天,你回周家看看吧,畢竟那裏是你的家。再說周福和翠柳如果看到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想帶你和念安一起回去。”

若君搖搖頭說:“我沒臉回周家,念安也是不受歡迎的……”

“你又在胡說什麽?為什麽沒臉回去?你的意思是說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嗎?再說念安是我兒子,是周家的長孫,怎麽會不受歡迎?”

若君有些糊塗了:“念安是周家的長孫?那定邦呢?”

瑞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定邦不是我親生的,是我和嘉琪領養的,離婚的時候,嘉琪要了定邦的撫養權,那個孩子我也虧欠良多,可是我無法也無力補救了。”

若君驚訝的聽著他說著過去的故事,那場戰役,嘉琪的勇敢,嘉琪的癡心,和嘉琪的犧牲。

“我不想再隱瞞你任何事,因為每次隱瞞都會造成更多的誤會。若君,我和嘉琪結婚,一來是因為當時我並不知道北平的變故,二來,嘉琪的確對我一往情深,為了追隨我她吃盡了苦頭,最後在戰場上不幸受到如此重傷,我無法不娶她,不然我的良心過不去。”

瑞康長歎,搖頭:“當時我並不知道原來婚姻是不能靠憐憫和愧疚維持的,尤其我心裏一直都沒有忘記你我的盟誓,婚後我過的很辛苦,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表麵上的和諧,但是我心裏不快樂,我總是想著你。其實嘉琪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默默忍受著。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個在演戲,一個在忍受。所以當我知道你來到了重慶,我根本就無法控製的要去找尋你。”

瑞康低頭看著若君,說道:“還好你來了重慶,不然我們怎麽會有念安這麽可愛的孩子。”

若君緊緊抱住他的背:“可憐的嘉琪,可憐的你,可憐的我們。”

“嘉琪的苦難就是我,還有我和她的婚姻,如今的她已經放下這一切,我相信她會過的很好。可是我們的苦難還未過去。”瑞康痛苦的煩躁的舉起拳頭,重重的敲在牆上。

兩人望著窗外的夜色,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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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著日子過日子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雖然徐子言安排的很好,又是回歸周家大宅,又是與嘉偉,雅芬,‘大象’等一群同學聚會,甚至還安排悄悄回了一趟北大校園,可是所有原本應該很感人,很激動人心的活動,都讓瑞康覺得悲傷,是的,悲傷,除了悲傷,還是悲傷。

這些曾經擁有的美好,都將在幾天後戛然而止,家,校園,朋友,愛人,孩子,他一樣也帶不走,他孤孤單單的回來,還將孤孤單單的離開。能帶走的不過是更多,更深,更重的牽掛和思念。沮喪的心情讓他無法敞開心扉的欣賞美景,也無法與朋友們暢所欲言,而且的確很多事都已經變了,似乎也就再也變不回來了,例如:心境。

若君趁瑞康與朋友聚會的時候,回到店裏,做了很多“梅花酥”帶回到招待所裏,想讓瑞康帶回英國。

雖然瑞康很怕若君再次懷孕,一直克製著,但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抱在懷裏,每晚兩人肌膚相親,若君在自己的懷裏又很容易動情,主動的吻他,向他示愛,他怎麽抗拒的了。

“若君,你在引誘我。”

“是的。你不喜歡?”

“萬一,你又有了怎麽辦?”

“我會告訴你的。”

黑暗中她答非所問,月光下他看到她眼波流動,紅唇欲滴,酥胸起伏,他還是投降了,因為他心裏是那樣瘋狂的想要她,越克製他就越想要,理智比起愛**欲來實在太軟弱了,越接近分離的日子,他們越想盡情擁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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