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五十一章:乾鵠巢下枝 - 第177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5125

目榮華心神一震,彈指離了那舊宅,再定神時,卻是飄於屍居城外密林,見身前二人,正是自己同萬斛樓一弟子,名喚“服追”。

“將此物帶著,斟酌時候,相機而動。”

服追躬身,兩手接了一物,後退半步,這方稍一抬眉,敬道:“主人,這便是那九曲靈河千年璞?”

目榮華稍一頷首:“正是。”

服追一頓,輕道:“屬下不知,主人此番安排,可是為那小妖?”

目榮華輕扯唇角,憶起那幅眉目,半晌不語。

“金烏丹......”服追一語未盡,偷眼見目榮華改色,立時喏喏,不敢多言。

“吾來此地,確為金烏丹。然眼下妖丹未現,吾亦無法。”目榮華沉聲,心下卻道:妖丹雖難知所在,然那無憂,......,其間必有關連。

目榮華思忖半刻,再道:“小妖慧敏,生性多疑;此番做戲,必得令其虛實莫辨。”

服追一怔,支吾不得其言。

“萬斛樓主親至屍居城,全為此千年璞——自不可輕易得手。”目榮華笑道:“出手當有輕重,九死一生;保其性命即可。”

服追躬身抱拳,眨眉無蹤。

恍惚如醺,神迷若夢。

“目榮華,這......千年...璞,吾助爾奪得!汝當依言,亦...助...吾...一臂......”

目榮華一手緩將那玉璞塞入胸懷,一手輕托無憂頭頸,見其喘然,麵如金紙。

“無憂可知,知日宮究竟何地?”

無憂緩扯個淡笑,氣若遊絲,輕聲應道:“當為家宅......“

目榮華頸間一緊,闔目緩道:“待無憂傷愈,吾當俱告以實。”

這一日,距目榮華計成,已有半月。屍居城內。

無憂支肘取座一旁,見目榮華笑靨如花,換上一身麻布舊袍,手上卻輕撫一襲華緞,豆青顏色,上繡山水雀蟬,風趣巧拔。

“初見鮮衣,驚為天人;怎得如今整日粗布舊衫,失了萬斛樓主人威勢。”

“姿容未改,風操猶在,怎就失了氣魄?”目榮華挑眉一笑,緩踱步近了無憂,將那華緞往無憂身上比量一番,輕道:“此緞襯無憂,嬌俏的緊。”

無憂不耐,緩一推手。

“何時入知日宮?”

目榮華眉眼一飛,輕道:“無憂為妖幾時?”

“未足半載。”

“功法未成,謀略未習,仙妖有別,貿然往肩山,當以何計傍身?”

無憂一怔,低眉訕訕,半晌,方道:“為助爾得那千年璞,吾身重傷,連惑人之能,亦是大減。如今,術力難以久持,每日施術亦不可多。”

目榮華麵上未見改色,長納口氣,輕道:“隻是不知,無憂究竟何處習得此術?”

“無憂不知。”無憂邊應,邊將那蛇尾稍抬,徐徐磨蹭那繡緞,“吾初落此地,墜於城外一處密林;林中一澤,澤底盡覆蕰藻,其色本玄,上存章黼,狀如蒲盧。無憂力竭,難離澤底,便以此藻為食,七日得出。“

目榮華稍一勾唇,抱臂輕道:“想來,那物當是‘革息’。食之,惑人。“言罷,目榮華垂眉,心下暗道:若依其言,水底得生,七日吐納自是異於陸上。其懵昧小妖,怎臻此境?雖是有疑,目榮華聲色未動,輕笑道:“當真稀奇!耳聞革息草之能,吾八百歲,未嚐實見。”

“煞是稀有?”

目榮華頷首淺笑:“機也。”

無憂目珠陡亮,緩往目榮華所在傾身,柔聲道:“如此,世上有幾人食革息,操惑術?”

“依吾淺見,未有其它。“

無憂笑意彌深,起身疾走,跛足更見嬌弱。

“疾往何處?”

“自是那城外池澤。”

目榮華不由莞爾,閃身已是同無憂並行:“可知如何方能將那革息草根除?”

無憂再怔,迅指柔柔往目榮華身側一歪,探臂上前,嬌道:“兵家常言,露形則潰。無憂於目榮華麵前,豈止形露?“

目榮華徐徐握了無憂弱腕,目華流轉,輕聲應道:“吾心下疑著,無憂得人形尚不足年,何以機敏若斯?”

無憂初聞,眼目一黯,輕道:“娘親傾力,授業傳道。”

“現其何在?”

“無憂不知。然其歸處,必屬肩山。”

目榮華稍一側目,立時回神,須臾騰身,將無憂攜了,往革息草藏處。

待至,目榮華近前幾步,自袖內取了一碧色美玉。

“昆侖之黎綠,當世不過屈指之數。此物冰徹,亂五氣,枯其根而萎其身,入水則散;革息觸之則僵。“話音方落,目榮華緩將無憂一掌輕扯,撫其手心,這便徐徐擱了黎綠於其掌上。

無憂嫣然,反是拉了目榮華一並上前,後便抬臂,眉目動亦未動,立時將那黎綠往池澤一擲。

不過半刻,悶聲汩汩,澤水透碧;再候不足半柱香功夫,那滿池粼粼,顫如金碎。無憂闔目細辨,竟得滿耳呼號,抬眉再探,見那池沼之上陡地冒出一枝革息草,長逾二丈,其色盡改,石青枯褐,若病煞之人,氣去囊空,徒然望救,難止危傾之勢。

無憂同目榮華把臂靜立,兩相無言。一炷香後,麵前唯一涸澤,滴水不存。

目榮華這方轉身,緩撣袍尾,側目見無憂愕然,這方踱步,心下卻道:方入濁世,防範之心倒是不小。

無憂見狀,立時反身相隨。

“目榮華,爾可會助吾?”

目榮華笑道:“智雖未聞告乏,勇卻未得用時。”

“竭力奪那千年璞,尚難自證?”

目榮華乍然止步,定定瞧著無憂,輕道:“吾欲掩千年璞歸處,汝當除上六囂蟲跡,如此,該當如何?”

無憂聞聲,麵上一緊,偷眼回眸,見那豐沼瞬化涸澤,心下再動,半晌,方抬眉定睛,凝視目榮華,輕道:“娘親常言,為而不恃,長而不宰......”

“上六囂之上,此言此行,無不可;上六囂之下,不過刀俎弱肉之別。”

無憂垂眉,顫聲喃喃,自語不迭;稍頓,終是輕歎,仰麵強顏。

第二日,二影並肩,踱步徐行。

其後屍居城陷,無一生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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