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福

青銅穗

506 新婚

書名:後福 作者:青銅穗 字數:6714

沈雁這裏回了房,韓耘和薛晶也回正房去了,沈雁事多,他們也未能好好與她說話,隻得遲點來。

韓稷還沒有回來,在窗下坐了陣,福娘進來道:“方才後頭大太太身邊的丫鬟又到府裏來過呢。”

梅氏樂氏與國公府親近沈雁早就知道,這梅氏前腳剛走又派丫鬟進府,雖說難以琢磨究竟是不是有什麽算計,但卻還是讓沈雁回想起先前在老夫人麵前時這二人的做派來。梅氏倒也罷了,這樂氏獨獨挑起叔嫂的事來說,恐怕不是個安份的。

但她顯然用不著在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心思,樂氏就是想挑事,也得先掂量掂量成本利害。她總不會蠢到摻和到國公府的家事裏掀起什麽波瀾。

不過既然她提到了韓耘這事,又不能不放在心裏了,回頭等韓稷回來還是得跟他商量商量。

朝廷這邊到辰時末百官已散得差不多了,京師外圍方圓二十裏內已被王儆劉猛帶人巡查過一遍,羽林軍也將宮城四麵圍得嚴嚴實實,但其實已經沒有什麽用,這一夜半日查下來,除了確定鄭王已然出了北城門,其實他一騎四五十人連個影子也未曾見著。

晌午時駱威進了魏國公所在的五軍都督府,與同在那裏的魏國公、榮國公以及護國公世子董克禮,以及徐國公世子薛昌其說道:“王將軍他們已然兵分三路分別從山路、驛道以及商道往北搜查而去,將會在搜尋過兩百裏之後停止搜索趕回來待命。”

魏國公凝眉:“昨夜即刻趕去追蹤的人有沒有消息回來?”

“暫且還無。”駱威神情也很凝重。

眾人聞言皆為默語。一時榮國公道:“還是得加強前往遼東的必經之路的阻截。此外魯親王府這邊必須盯住!”

董克禮點頭道:“魯親王府看上去也是按捺不住性子了。咱們必須盯著,但是卻不能夠讓他發覺,眼下這情況若是激怒了魯親王,他們就更有理由尋釁生事了。”

魏國公點頭,站起來與榮國公道:“眼下暫時大約不會出什麽事,稷兒才成親,陡然出了這個事把稷兒叫出來,也挺對不住親家。家裏兒媳婦還等著敬茶,我便與他先回府去,勞煩大哥與幾位賢侄多擔待些。有什麽事派人到府上尋我。”

榮國公忙說道:“有咱們幾個在你還不放心麽?快些回去吧。尤其是稷兒。”

一行人送著他到門口,便又回頭商議起輪流在衙門當值的事來。

韓稷這裏在西華門下與陶行說話。

陶行道:“碧泠宮那邊沒什麽事,永福宮及後宮各殿也安全著,看來鄭王壓根沒想對趙雋下手。”

“他當然不會衝他下手。”韓稷扶著劍道。“殺了趙雋。還有兩個年幼皇子呢。難不成把他們都殺盡麽?殺了皇後,自然就沒有什麽人替那兩個皇子出頭了,就是朝臣。也還得醞釀一段時間呢。”

陶行道:“那咱們現在要不要趁機將廢太子推出來主持大局?這可是個極好的機會。”

韓稷沉吟道:“這事得等我陪雁兒回了門,見過沈大人他們再說。”說著看看天色已至晌午,難免想起昨夜丟下沈雁至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來。這裏牽腸掛肚的,便就說道:“我得先回府去,你們先在附近溜達著。”

正說著魏國公就來了,這裏父子倆相互說了兩句差事,便就打馬往府裏來。

沈雁正在吃午飯。

上晌多餘的時間整了整帶來的衣物鞋襪,又有筆墨紙硯什麽的。

韓稷暫時住在東偏院,這正房裏前後五間三進全給她一個人用,正好正房後頭有個帶露台的小抱廈,她便用來當了書房。其實她又不吟詩作賦寫文章,隻寫寫字而已,根本用不著正經書房,但好歹掛了個出身書香的名,又是個從一品的國世子夫人,怎麽著也還是得配備的。

說起來手上事也不少,韓稷雖沒在家,但也沒空覺得無聊。

這裏正一麵吃飯一麵盤算著下晌讓辛乙帶著頤風堂的人過來見見,行個賞,就聽說魏國公和韓稷雙雙回府了。

頓時將筷子一扔,抬腳便往二門下去。

影壁下就見著二人頂著雙大黑眼圈回了來,沈雁先上前恭恭敬敬給魏國公行了禮,喚了“父親”,這才麵向韓稷。韓稷伸手架住要福身的她,說道:“吃飯了不曾?”沈雁道:“正吃著,剛才不知道你會回來,我讓廚娘給你添菜去了。”

正好鄂氏也迎出來了,麵上的擔憂顯而易見,到了魏國公麵前便道:“外頭怎麽樣?”

魏國公見她連瞧也沒瞧沈雁一眼,心裏略有些不悅,遂和聲與沈雁道:“大奶奶也給太太見個禮吧。”

沈雁私下雖然沒規沒矩,但對外禮數上自是不會差的,不管早上鄂氏怎麽著對她,這裏在外遇見了,也總是要行個禮才像話的,但見她來連眼角都沒跟自己斜一下,這禮卻無論如何也行不下去。魏國公這麽一說,便就走到鄂氏麵前端端正正福了腰道:“兒媳給太太請安。敢問太太身子好些了麽?”

魏國公聞言皺眉,“你不舒服麽?”

鄂氏掃沈雁的臉麵倒並非因為早上那事,而是她讓銀瑣去請韓耘的時候竟被沈雁拿捏了回來,因而就是沒氣也變成了有氣,卻沒想她竟還當著魏國公的麵把她稱病的事抖了出來,麵上一陣紅,暗地咬了咬牙,便輕描淡寫道:“無事,就是早上有些頭疼。”

韓稷這裏自是看出蹊蹺來,默不作聲拉著沈雁便要回房,沈雁道:“先敬了茶再回去罷。”

魏國公擰眉:“怎麽,你們早上沒敬茶?”

鄂氏臉色越發不好看起來。

沈雁道:“回公公的話,老夫人那邊我已經去敬過茶了,太太這裏因為早上身上不爽,便派人來告知兒媳婦,讓等公公回來一起敬茶。”

鄂氏目光立刻往她臉上睃了一眼。

魏國公原本見鄂氏那副淡淡模樣,以為是鄂氏故意不給沈雁臉麵,聽得沈雁這麽一說,才又鬆了口氣。倘若鄂氏當真這麽給沈雁難堪,他還真不好跟沈家交代。

“那駱威就去正廳裏吩咐備茶罷。”他發話道,然後與鄂氏比肩同行。

韓稷輕撚了撚沈雁耳垂,說道:“真是這樣的?”

沈雁聳了聳肩,“是與不是又有什麽要緊?我才過門,難不成非要攪得家裏雞犬不寧麽。”

鄂氏的確是為難她來著,她也知道這不是自己退讓就能夠化解的,但是她總歸還得往長遠考慮,哪裏有才過門的新媳婦就跟婆婆硬碰硬的規矩?就是沈宓知道也會說她的。即便是她占理,可不能忍讓也是過錯之一。

而魏國公明顯不是那種不明是非的人,她若把實情說出來,夾在中間最難做的隻能是他。

能夠得到老夫人與魏國公的歡心她已經滿足,鄂氏那點事她又不是沒頂回去,既然心裏沒什麽好憋屈,那又何必再糾纏不休呢?

韓稷定定凝視她片刻,牽起她大步向前道:“我們敬茶去吧!”

這一輪敬茶正正式式規規矩矩,鄂氏始終也掛著淡淡微笑,她給沈雁的見麵禮是一座羊脂玉雕就的尺高梅樹,一整套赤金鏍絲金鳳並鑲八寶的頭麵,出手委實氣派。魏國公微笑點頭,也額外賞了她一雙赤金飯碗並金箸。

中午飯索性就在正房裏用了。

沈雁要起身侍候公婆茶飯,韓稷也跟著站起來幫忙。

鄂氏道:“都坐下吧,我們都還沒老,用不著侍侯。”

雖隻是淡淡一句話而已,便好歹是份好意。

魏國公聞言微笑:“往後就聽你母親的,不必立這些規矩。”

沈雁自是巴不得,咧嘴稱了謝,坐在下首給他們各自都添了菜。

一頓飯吃的還算融洽。

韓稷趕著沐浴更衣,吃了茶便拉著沈雁出來了。

一路進了東偏院,他將她按坐在房裏,交代道:“你在這裏坐著等我,我沐浴完再跟你說話。”

說罷快步進了側壁耳房。

沈雁還沒來得及到他房裏看看,隻見四麵牆上掛著兵器輿圖等物,擺設家具皆為古樸厚重為主,西窗之下胡床上還擺著張棋桌,再想想自己房裏,猜得他是把自己原先所用之物全都搬到此間來了。

再看看屋裏屋外服侍的盡是小廝,便招來胭脂道:“世子這邊沒有丫鬟,恐怕臨時要動點針線的人都沒有,你讓青黛和碧琴暫且先過來幫著打點。遲點等我稟了太太買了丫頭回來再過來。”

胭脂點頭,後道:“奴婢聽說頤風堂是有兩個丫頭的,是原先老太太身邊的人,世子爺怕她們在跟前行動不便,才讓她們去了管庫房的。”

沈雁聽她這麽一說也想起這檔子事來,於是道:“你回頭帶她們到房裏給我瞧瞧。”

胭脂答應著。

沈雁這裏見早上本該撤下的繡球喜被什麽的還在床上,便喚福娘將它撤了,而後從櫃子裏抱出床幹淨的豆綠色綾被鋪上,自己則坐在桌旁磕著盤子裏的鬆子,一麵等著他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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