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三十九章:玉山臨將崩 - 第135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5438

無憂禁足斂光居不過兩日,知日宮又得舊人回返。

赤武耽擱關梅郡一時,而今終是振作心神,重歸師門。連喪二妻,痛過錐心;然其自逐大荒多日,常見雲霧依斐,日月炫煌,深感渾噩餘生,非男兒所為。

蒼文赤武兄弟重逢,慨歎萬千。見赤武神思內斂、目華炯炯而堅,蒼文知其浴火得生,下可告慰泉壤,上可撫安師心,不由暗暗灑淚沾襟。

弄無憫座下四人聚於一處,不及寒暄,迫於愚城大變在即,這便匆匆論起內裏機宜。

弄琴躊躇再三,又同弄柯蒼文眉語一二,歎喟至深,緩道:“愚城之事,吾並非不憂;然眼下最重,乃富貴萬斛樓。”

赤武再聞此名,勃然而起,目眥大開,切齒宏聲:“殺妻之仇,豈可拋諸腦後!”

弄柯稍一傾身,抬手輕撫赤武後背,以作勸撫,半晌,弄柯柔聲:“逝者已矣,不可扳援。然戕吾同胞,害吾同門,不共戴天。嚼肉鞭屍,亦難消解!”

赤武聞聲,垂眸頷首,握拳明誌,爪甲入掌心,血滴而不自知。

“那青丘之言,可是足信?”蒼文謹慎,攢眉輕道。

弄琴弄柯對視而笑,弄琴應道:“見那青丘形狀,無非漂羽向暖而飛,折於宮主盛德,祗若臣服,豈會誑語?“

“若真如此,其言及無憂同萬斛樓勾連,亦是實情?”

赤武聞蒼文此問,身子一抖,不由側目,直麵弄琴。

弄琴聞聲,唇角立收,沉吟半刻,方道:“此事不敢妄言。然那青丘總歸未親言親見弄無憂同富貴萬斛樓糾紛,恐那愚城卸甲瞞唬諸人,連弄無憂亦蒙在鼓裏。宮主高智,料無不中,自有論斷。“

蒼文初聞,長噓一聲,心神稍弛,然不過須臾,卻是苦笑,心下自嘲:吾非崔郎,彼非絳娘,人麵桃花,皆非從前,吾這般惴惴小心,究竟何益?

餘下三人見蒼文神色,知其心傷。弄柯稍頓,自行接道:“那日主殿,無憂言談懇切。自其入宮,丹兒一番赤誠,相交相待。無憂雖是放曠,然恩怨分明,吾自不信其同那萬斛樓合計害了丹兒性命。“

蒼文抬眉,朝赤武頷首淺笑,聞弄柯再道:“吾等當需探得卸甲謀動之日,將計就計,合力擒萬斛樓子弟,誅萬斛樓主人!“

“可需報稟宮主知曉?”弄琴雖欲雪恨,然總是顧念弄無憫威儀,不敢擅動。

“不可。”弄柯登時應道。

“還是莫要多生枝節為好。若宮主知曉,未必允吾等前往。那萬斛樓終究不知底細,難測深淺,吾等暗地行動,待探得樓主人蹤跡,再報不遲。”

眾人聞聽,皆感其言有理。

“隻是,吾當如何自卸甲處探得虛實?”赤武一言,餘人麵現難色。

“若自那青丘處下手,豈不便宜?”弄柯淺笑,揚眉朝諸人使個眼色,眾人齊齊附耳,竊竊而語。

當日申時方至,右肩山下,愚城外十裏。

青丘立身蔭下,看橋玄英奔來走去,分批將愚城內平民妖屬疏散。

約莫一炷香後,橋玄英方得閑暇,立時朝青丘而來,遙遙露齒,施揖淺笑。

“今日往來幾回?”青丘以手為扇,媚聲輕道。

“稟門主,今日來去三回。加前兩日,城內幾有千妖離城。”橋玄英上前,手腕稍轉,便自袖管取了聚頭,邊徐徐打扇,邊恭敬相應。

“可有驚動他人?”

“予其青蚨,令其遠行。言此乃諸門主之意,誰敢不從?吾目送其行,又於城門安插內應,嚴令不得縱妖屬複入,違令立斬。”

“其去向你可知?”

橋玄英稍頓,目珠一轉,應道:”多離了肩山,經陽俞鎮往四方。亦有些許,轉投知日宮。“

青丘聞聽,甚是得意,神思直往弄無憫而去,憶及那日殿上弄無憫綽態,遠望尤耀目,迫查已灼心。

橋玄英見青丘離魂,知其所思,折扇緩搖,垂眉不擾。

盞茶功夫,青丘方回神,笑靨微開,又道:“今日入夜,你往卸甲府院,探其攻城之時。”

橋玄英躬身領命,卻見遲疑。

青丘掩口,笑道:“現而今,即便弄郎座下弟子,亦要倚仗於我。”

橋玄英訕訕不言,暗自計較:此舉,恐非上策,然見其欣然之貌,吾雖不欲欺,亦不忍忤。心頭一時百味,實難道盡。

青丘側目,見橋玄英停了扇,若有所思。

“可是有話?”

橋玄英聞聲而拜,喃喃道:“玄英不過思忖如何自卸甲處探得消息。”

青丘稍一傾身,抬手拂橋玄英脊背,調笑道:“本是玲瓏之人,怎得逢此事這般優柔。”青丘附耳,輕聲接道:“隻需告卸甲知曉,吾欲共謀,但求一心,進退以俱。當此危時,其可會嫌助益多乎?”

橋玄英感青丘吐氣如蘭,不由耳赤,毫毛乍立,百孔舒張,一時股栗身顫,不辨冷熱。

青丘見狀,含笑而走。

入夜。陽俞鎮上,目榮華府院。

白鴆去拂分立左右,見目榮華闔目養神,半晌不語。

白鴆不耐,輕聲詢道:“主人,橋玄英報,無憂小姐為弄無憫禁足宮內,去留皆難隨心。”

目榮華目睫輕顫,卻不啟瞼,緩道:“卸甲處可打點妥當?”

去拂施揖,應道:“後日醜寅交界,破城。”

“時辰可有告知橋玄英?”

“不差分毫。”

目榮華仰麵,輕歎口氣,接道:“知日宮弟子想是欲在愚城相候,報那莫須有深仇。“言罷,冷哼一聲,麵上掛笑。

“此行,所求唯二。一滅兀不言,助卸甲奪城;二則救無憂脫困。”

去拂聞聲,麵不見喜慍,沉聲道:“主人,那日鎮外所見,無憂小姐亦是采信羅織罪名。貿然入知日宮,恐非救困,反投羅網。”

目榮華七竅玲瓏,怎會不知,立時苦笑,輕道:“即便如此,其總念情分。”

“如此,吾等兵分三路?”白鴆見狀,小心接道。

“二路足矣。遣門人一百,皆需強將,避愚城外知日宮弟子,同卸甲應和,直往不言堂。若知日弟子尋去,兀不言自當招呼。”稍頓,目榮華又道:“需將知日弟子置於險地,必要之時,寧舍兀不言而取知日弟子性命!”

白鴆一怔,急道:“何須如此?”

“吾欲遣爾單槍匹馬入知日宮,救無憂下山。若是不將弄無憫徒弟置於死地,怎能勞其大駕,往愚城施援?若弄無憫身不離宮,吾等誰能於其眼下劫了無憂出來?“

白鴆細思,這方明了,稍一沉吟,頷首稱是。

“可欲舍命?”目榮華見狀輕道。

“屬下知此事不易,然無憂小姐同屬下總有舊誼,想來此行非屬下不可。”白鴆淺笑,言語不過輕描淡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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