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二十一章:分香效韓壽 - 第71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5659

無憂獨自返了斂光居,又告於蒼文宮湦藤已得,且弄無憫亦返懷橘宮,正加緊為其煉藥。

蒼文單手扶著無憂胳膊,輕道:“你可還好?”

無憂先是瞥一眼爾是,方應道:“知文哥哥眼疾得愈在望,豈可不好?”

此時爾是無憂對視一眼,堂下三人皆是帶笑。

爾是唇邊盡顯譏諷,無憂滿麵全是得意,蒼文難見這雙女子明爭暗鬥,念著無憂之言,嘴角已彎。

無憂清醒後,弄丹便返了華年殿,因弄琴等人算是帶罪留差,弄丹便要替弄無憫代行職責,觀其後效。蒼文赤武皆知爾是身份尷尬,索性便令其呆於斂光居,也免落了弄墨等人口舌。

這日入夜,爾是不欲與無憂多言,早早入了內堂。約莫到了亥時,她聽得室外零星輕響,爾是心道:此時斂光居不過自己跟弄無憂二人,她莫不是要趁夜闌避人耳目與人圖謀?爾是早對無憂起疑,隻是先前礙於蒼文,不便道與人知,此時,她心中計較,若可得些實證,也好令弄無憂百口難辯。如此細思,爾是翻身坐起,躬身溜出內堂,恰見外室門邊角落有一淡影,身子放低,手持一物,借著隱隱月色,爾是見那影所持乃一錦盒,盒蓋微開,驚見一丸,丸身華彩流轉,足與朗月交輝。

“解藥?”爾是心中大動,“無怪那丸藥悄無聲息便為衡沛丹替換,弄無憂心思恁深!”

正想著,突見門邊身影一閃,須臾便出了斂光居。爾是不及多想,這便飛身跟上,欲探究竟。

那身影動作甚輕,對知日宮各處亦是熟悉,不過半柱香,爾是便尾隨到得另一院中,她藏於院角樹後,聽得那身影朝房內輕呼一聲:“娘親!”

此人果是無憂!

無憂心知夜濃,不欲驚擾他人,聲音又再壓低,連喚幾遍,仍是未見青姬夫人出現。無憂心有所動,陡然回身,朝著院角笑道:“你竟跟我至此!”

爾是心知行蹤暴露,索性大方現身,見無憂手持錦盒,兩人對視,靜默少許。爾是道:“交出解藥。”

無憂抬聲道:“你可知這是何地?”

爾是想著無憂剛剛那句“娘親”,已料得這處便是那青蛟居所,輕巧應道:“你故意引我至此,難不成欲報我當日誆騙之仇?”

無憂掩口吃吃笑著,片刻才道:“睚眥必報,方是性真;寬容大度,其實偽善。”

“你偷調文哥哥解藥,就是為此?”

“哪怕見你多幾日為奴為婢伺候左右,也是好的。”無憂抬手將錦盒塞進懷中,接道:“且你有言,‘此丹隻經我手,弄丹從未得見,弄無憂昏迷失智,除了我,還有誰可偷梁換柱?’如此一來,即便文哥哥予你百般信任,勞動其師重煉丹藥,而後弄無憫若有閃失,文哥哥怎不怨責於你?”

爾是見無憂複述自己當日所言,隻字不差,搖頭輕笑:“我還道知日宮主仙法無邊,怎偏醫不好你那頑症;原來非其法力不及,不過迷於小人之心。”

無憂聽其責罵,倒是不惱,反道:“你這愚城肱骨可是目無下塵,怎得今日謙遜起來?論及小人之心,無憂自是承讓。”

“我們這番唇槍舌劍,有何益處?倒不如拳腳相見,各安天命。”

“且慢!”無憂連連擺手,而後將頭一扭,朝爾是後方輕道:“娘親,您到了。”

爾是猛地回身,見青姬夫人一掌夾風拍了上來。爾是忙閃身避過,一躍到了院門邊上。

“娘親,您法力為宮主金環拘之,難以施展,莫要妄動。”無憂急道。

青姬夫人憤憤:“終是得見這吃裏扒外之輩,怎可輕縱?我雖無法力,然功夫卻未荒廢,即便單論拳腳,我亦可壓她一頭。”

無憂聞言,這便暗中運氣,又念起青姬夫人所授禦水之術,默誦心訣,轉眼即見兩條水帶自屋內飄至,得近無憂兩手。那水帶分化萬滴,顆顆水珠整齊而列,無憂這方馭氣,氣箭夾帶水珠,其力愈猛,自四麵八方往爾是襲去。

爾是雙刀既出,邊要應對青姬夫人近身拳腳,又需提防無憂氣箭水刀,不過一刻,她已感疲乏。爾是心道:現身在知日宮,定不可重傷弄無憂;待得回返愚城,還需跟卸甲同效城主,便又不可令青蛟有損,如此一想,手上動作更緩。

青姬夫人得其破綻,一掌推至爾是胸口。無憂聽得爾是悶聲一呼,整個人已是俯身倒在地上。

青姬夫人仍要上前,卻為無憂所攔:“娘親,無論如何,若非她施計誆騙,我們何以重享天倫。現下給她些教訓也便是了。”無憂一邊說,一邊輕撲在青姬夫人懷中,嬌道:“她也算可憐。”

“此話怎講?”

無憂向著青姬夫人道:“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我實不忍其癡心空付。”無憂言罷,聽得爾是一聲冷笑,無憂這又接道:“即便娘親,總得父親悉心圍護。我曾聽父親言及,爾是將您送來知日宮,亦是為您安危著想,雖行事顛倒,然初衷良善。您與父親鶼鰈情深,我與文哥哥亦是郎情妾意,爾是不過愚城殺器,無親情可享,無郎君可依,已是孤苦,您便莫再苛責。”

爾是已緩緩起身,單手扶靠院門,冷哼一聲,道:“確是如此。”她冷眼瞧瞧青姬夫人,眼風又掃至無憂麵上,見那一臉誌滿,爾是攥拳,終道:“幸甚,並無情郎在側。倘有,我還需時時提防,恐其陷害!”

青姬夫人聞言,知其話中帶話,上前冷道:“何意?”

爾是又再一笑:“義母終與愛女相聚,親情磨誌,短短數日便忘了深仇舊恨?”

青姬夫人麵色驟變,半晌,才道:“你”一字才出,卻難再多言,反是回身急急往房內奔去。

爾是見狀,朗聲道:“你便是屠盡世上清修之人,也難報當日囚困之仇!隻因那罪魁即是你夫君,”言至此,爾是稍頓,抬眼掃見麵前無憂,查其笑容凝於唇角,神色呆滯,目無光華,“那罪魁,也便是你時時稱道,每每推崇之父——卸甲。”

無憂聞言,身子一抖,猛地回身見青姬夫人呆立房外,背影微顫不停。

“我知你恨我,隻是何必以此惡語相激?”

爾是聽無憂之言,放聲便笑:“你道我是為著文哥哥,這便信口雌黃,故意激你?”

“鹿死誰手定論還早,你這般想,也實在托大。”爾是接道:“卸甲專作那雙金鞋,意在淺水困龍。那鞋頭兩虎之所以有靈,乃是其以發絲為引,導靈於內。”爾是在院中踱步,待稍近青姬夫人,方輕道:“想你數十年困於鞋內,總需考量,為何你作惡扈間鎮,那道人卻僅將你收歸鞋中,不施辣手,還將你送與扈間休家,高門大戶,供養無虞。”

青姬夫人仍是未應,隻是稍抬手扶扶發髻,又再單指磨磨鬢角,這便緩步入了房中。

爾是回頭,見無憂身子一晃,心知這番言辭已是奏效。

“你與卸甲相識未深,想你還指著多了位慈父;惜難遂人願,他事事以利為先,若然你這親女難有所用,恐不日便步你娘親後塵。”

此時,兩人對立院中,隻聽得耳邊一聲龍吟,忽地夜風大作。無憂一慌,轉眼便撲在身側房門之上,感門緊閉,便忙呼叫:“娘親!娘親!先讓無憂進房可好?”

半晌,青姬夫人才道:“無憂乖女,為娘今夜乏累,先歇下了。你明日一早前來請安。”

無憂不言語,隻是單手輕拍房門,飲泣內恨。

不過一刻,蒼文便於赤武弄丹攙扶下現身杯水殿,想來眾人皆是為青姬夫人那一聲呼嘯引至。

蒼文摸索著,緩緩靠近無憂:“發生何事?”

無憂不應,倒是爾是輕笑:“文哥哥,你那解藥,乃為弄無憂所取。”

眾人聞言,無不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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