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十三章:習藝追日宮 - 第44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6346

有尾醒時,見自己身在杯水殿。青姬夫人看有尾神智已複,忙道:“有尾我兒,可還有不適?”

“娘親,”有尾見青姬夫人殷勤問詢,回想剛剛風動廬之事,心中五味陳雜,卻道:“孩兒今有新名,之後,喚兒無憂吧。”遭逢辛苦,忍耐多年,而今終能回複本名,無論如何總是善事。隻是為何弄無憫亦會想到此名?難道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無憂?”青姬夫人問。

“正是。宮主大德,賜名弄無憂。”

青姬夫人心道:自己雖為弄無憫所囚,然他畢竟救了自己女兒。且如今居於此處,算得上骨肉團圓。

“無憂,你多日未見娘親,為何今日虛弱至此,又為宮主送至?”

無憂便將如何為弄家姐妹迫至麻市街,以及如何從風動廬逃出生天這前因後果跟青姬夫人講了一遍。

“那弄琴敢如此害我孩兒!”青姬夫人怒極,卻被無憂安撫下。

“娘親,如今毫發無損返您身邊,已是幸事。”無憂凝眉,“惜我暫無功法,實難自保;幸宮主允我追日宮習藝,且之後將親授些法門,算是因禍得福了。”

青姬夫人憤憤頓足,少頃,似是想起什麽,步至一旁,將手指探至右肩下乘風穴上,無憂不解,隻見青姬夫人麵目痛苦,少頃,她竟用兩指從身上拔出一片龍鱗,晶瑩璀璨。

“娘親!”無憂大驚。

青姬夫人作個噤聲手勢,又彎腰下去,依樣在右腿承筋穴上拔出龍鱗一片。之後,便急急回到床邊,眉頭微皺,卻仍笑道:“我兒,此二鱗分別取自為娘兩大穴位。乘風之麟可保你騰雲而上,來去隨心;承筋之麟可助你平濤馭水,進退有措。”

無憂見青姬夫人掌上龍鱗仍帶鮮血,心下不忍。“娘親,何需如此?”一邊說著,一邊紮進青姬夫人懷中。“無憂何德?竟得您這般疼惜!”

青姬夫人撫著無憂頭發,笑道:“你是我兒,待你如珠如寶尚嫌不足。來,吞了它。”

無憂闔眼生生將那兩片龍鱗咽下,又道:“娘親,如若這般,倘外侮來犯,您當如何?”

“為娘在此知日宮,得仙法庇佑,你莫思慮過多。且宮主以金環之力加諸我身,我一來不可化形,二來不可施法,將此鱗給你,自是更有用處。”

言罷,青姬夫人便俯身在無憂耳畔,將操控咒語傳與她知。

這邊知日宮主殿,弄琴弄柯弄墨皆跪於殿下,蒼文等三人立於一側。眾人皆是不敢發聲。弄無憫高坐殿上,半晌,才道:“為何?”

弄琴應道:“回宮主,實是想為宮主分憂。若那有尾……無憂,若無憂下山,可退群妖又可借群妖之手探出她心中金烏丹隱秘,自可助宮主追回。”

“如此聽來,你們非但無錯,反而建功?”

“弟子不敢。”三人齊齊高呼,“確是發乎善心,怎奈世事難料,竟惹出大禍。”

“人皆有命,受數而拘。想來若非這般,也難將那風動廬醜行白於天下。”弄無憫歎氣輕道,“隻是你們三人這般藐我知日宮法度,若不嚴懲,後人有樣學樣,如此下去,我知日宮當渙散至何局麵?”

“自今日起,你們三人分至仰日、追日、並日三宮夥房勞作一月,日常一切用度不可與他人有異;而後至貫日崖,每人需麵壁二十日,不飲不食,不眠不休。”

三人叩拜,不發一言。

“可有不服?“弄無憫目光望向殿外遠山。

“弟子知錯,心悅誠服。”三人應道。

“你們去丹房先取了‘滌瑕丹’服下,將辛蜂之毒去淨。”

三人再拜,心中感慰。

待其退出殿外,蒼文便將風動廬善後事宜稟了弄無憫。

“師父,那風動廬中所囚之女,無論凡人妖屬,已皆資了錢帛送歸原籍。老板伏誅。”

弄無憫頷首。

“至於那應瀾,也安置於追日宮膳房了。”

“麻市街如何?”

“今日退了那群妖後,麻市街已複常態。”

“若真如此簡單,那金烏丹便不是金烏丹了。”弄無憫搖搖頭,“愚城可有異動?”

蒼文抱拳道:“暫未聽聞。若師父有疑,我便留心探看。”

弄無憫點頭。

“師父,徒兒尚有一問。”蒼文見弄無憫不言,接道:“您當真要收有尾入知日宮?”

“無有尾,有無憂。”

“是,師父已然賜名。那不知……”

“既是弄無憂,自要在我知日宮中。你何須再問?”

“可無論如何,無憂總是妖屬。”

“心體澄澈,則無屬類之分,唯善惡之別罷了。”弄無憫輕道,“以無憂開先河,若有他妖願入我門,習正道,匡天下,我當樂見。”

蒼文不再言語,想著自己心未及弄無憫之寬,但轉念:如若多一善妖,則必少一惡妖,如此,也是凡夫幸事。

“等個兩三日,你便帶無憂前往追日宮,不可刻意為之打點安排,需令其潛心修習,築好根基,莫指了捷徑與她,那百害無益。”

蒼文躬身領命。

肩山另一側,愚城不言堂。

青丘卸甲爾是皆聚於堂下。

“城主,城外流言四起,雌黃論曰金烏丹現於肩山。日前群妖聚於麻市街,遇知日宮人馬,遂起毆鬥。”青丘報稟。“且那知日宮小妖亦在,後弄無憫親至,退了圍困。”

兀不言冷笑道:“是否流言,誰可論證?若那金烏丹果是在弄無憫手中呢?”

爾是道:“城主,此次弄無憫倒也不畏人言,親賜弄姓,又要親授功法與那小妖,完全不顧仙家體麵。”

卸甲聞言,神色未改,卻道:“其中之事,待那小妖再次下山傳遞消息之時,屬下定嚴加探問。”

“城主,現如今我們當如何?愚城之內尚無異動,但愚城之外,那些非我愚城麾下妖屬聽聞金烏丹下落,定矚目我愚城與他知日宮。弄無憫麻市街吹灰不費即退眾敵,想來他妖忌憚其力,或將目標轉至我們。”青丘憂心道。

“他弄無憫惹不得,我愚城便可任人宰割?”兀不言怒道,“傳我令,凡未經城門守衛盤查私入愚城者,殺;凡在愚城內聚眾議論金烏丹下落者,殺;凡在麻市街散布愚城謠言者,殺;凡包藏禍心欲占金烏丹分一杯羹者,殺。你們皆部署下去,一旦發現,無需留手!”

三人應下。

爾是又道:“且不知金烏丹現究竟何處?”

兀不言冷笑一聲:“空穴來風,必有其因。上次不言堂中那小妖言之鑿鑿撇清自己跟金烏丹瓜葛,然若她與金烏丹毫無牽連,弄無憫為何兩次三番保她護她?”

“城主,您之意,是說那有尾必知金烏丹下落?”青丘忙問。

“或者,她確是不知,不過為人所用罷了。”卸甲卻道,“弄無憫救她,也不過為了貪個坊間善名。”

“哦?”兀不言聽聞卸甲說話,頗耐玩味,“卸甲之言,倒也並非全無道理。他弄氏仙家,多沽名釣譽之徒。”

“不如這樣,”兀不言笑道,“且不論誰人散布金烏丹現於肩山之言,我們聽之任之,再多添些樂子。”

卸甲已是憂心忡忡,他知兀不言對金烏丹勢在必得,而此次麻市街之事,有尾恐難脫清關係。

“卸甲,稍後你告知女桑,令她門人亦放消息出去,就說那有尾乃是金烏丹下落唯一關節。”

卸甲聞言,心中大驚,麵上卻仍不動聲色,道:“屬下領命。”

少頃,堂中便僅剩青丘爾是兩人。

“那日,你亦在麻市街上?”

青丘掩口而笑:“正是。弄無憫定能查我所在,卻不知為何,並未計較。”

“他仙法果是難匹?”爾是又問。

“何止仙法,貌亦無雙。”青丘又暗暗笑起來,“仰之彌高。若如卸甲之前所言,城主為了金烏丹已有跟知日宮一爭長短之意,我倒欣然。”

爾是怎會不明青丘之意,當下哼了一聲,便也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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