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八十七章 風雲驟變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6075

這是中華民族災難的一年,鮮血染紅大地,流入河流,滲透到地底,融入到大海,經由各種渠道進入到每一個中國人的血管裏。硝煙,在中華大地上升騰彌漫開來,狂躁的炮火聲,無畏的號角聲,淒厲的慘叫聲,匯聚成一幅悲壯的曆史畫卷,生命的綻放與凋零在殘酷的戰場上顯得的是如此的壯烈又短暫。

戰爭,人類最醜陋,最陰暗,最卑劣的行為將人性中魔的一麵表現的淋漓盡致。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盧溝橋事變掀開了中國痛苦而漫長的八年抗戰史。

一陣炮聲過後,盧溝橋前線駐守的二十九軍陣地上一片慘烈,空氣裏彌漫者硝煙塵土和血腥味,戰壕裏又多了許多傷員,十來個醫護人員趁著炮火短暫休止的空隙,趕緊衝上前去搶救傷員。

他們中一大部分是平津學生組織的戰地服務團,還有一部分是盧溝橋附近的民眾自發的來為前線戰士送水送飯,搬運物資。

他們將傷員搬到後方臨時搭建的簡陋的醫護棚裏,快速的做著簡單的護理工作,那些傷勢嚴重的士兵,則會盡快運到北平城裏接受治療。

“周瑞康,給我一卷繃帶。”一個年輕學生對著一個正在給戰士包紮的男子說道。

周瑞康將身邊的一卷繃帶扔給了他,繼續給自己身旁的一個十七八歲的戰士包紮,他的兩個手指頭被炸沒了,鮮血正從斷指中不停汩汩湧出來,滴的床上地上,到處都是,他痛苦的哀嚎著,眼睛通紅通紅,卻死死的忍者,不讓淚水滴下來。瑞康熟練的替他包紮,但是他的臉上一片愁雲慘霧,痛苦之色溢於言表。

天氣炎熱,蚊蟲蒼蠅在棚子裏飛舞,醫療棚裏滿是血腥味,腐爛味和汗臭味,瑞康自己也是滿頭大汗,手中不停的埋頭救治著這些和他差不多年紀,為了國家流血犧牲的年輕人們。

祝雅芬在月初已經順利產下了一個可愛的男嬰,但是眾人的喜悅沒維持幾天,就被七七事變的消息震驚的魂飛魄散,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北平城,聞名於世的曆史文化古都,他們的家園,將淪為日本人的地盤,他們將不再有家,不再有國,而他們的親人將會淪為日本人的奴隸。四人商量下決定瑞康和嘉偉先回北平,嘉琪留在上海照顧祝雅芬。

瑞康和嘉偉一路風塵仆仆的往家裏趕,半路上遇見了從城裏奔赴戰場的平津學生戰地服務團,瑞康邊臨時決定讓嘉偉回城裏知會兩家家人,自己義無反顧的跟了他們上前線。

他脫下了筆挺的中山裝,擼起了袖管,跟著戰地醫生學習了基本的包紮救護的技巧,在戰地上照顧傷者,或抗,或背,或推的運輸各種物資,汗水浸濕了他的襯衣,臉上被汗水和灰土染成了大花臉,烏黑漂亮的頭發,也已經髒亂的不成樣子,可是他並不在意,他耳朵裏是隆隆的槍炮聲,他的眼睛裏是不遠處黑黃色的硝煙,他的心裏是對侵略者仇恨和對中華大地悲痛。

連續給六個傷員包紮後,瑞康自己也有些虛脫,主要是因為天氣太熱,和棚內的空氣汙濁,瑞康走出醫療棚外,站在一旁,稍稍透了透氣,正想去給自己舀碗水喝,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玻璃水瓶,水瓶裏浮著幾朵菊花,瑞康朝拿著水瓶的那人看去,見到一張美麗的臉龐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瑞康驚訝的愣在那:“嘉琪?!你怎麽來了?”

“說來話長,你先喝水吧。我講給你聽。”程嘉琪笑道:“菊花茶清熱消暑,我還放了兩片薄荷。”瑞康當真是口渴了,咕嘟咕嘟的將一瓶菊花茶喝了個幹,整個人立刻覺得清爽起來。

程嘉琪撅嘴嗔道:“哎哎哎,你怎麽一個人都喝完了啊,也不知道給我留點。我可是剛下火車沒多久就奔這裏來了的。”

瑞康不禁尷尬,抓抓頭笑道:“對不起,我太渴了。”

程嘉琪撲哧一聲笑道:“和你開玩笑的,這是我專門泡給你喝的。”

瑞康看著她燦爛略帶羞澀的笑容,很明白她對自己的心意,隻是每每看到嘉琪,瑞康都會想到若君,他的心中就會隱隱作痛,他的心依然沒有任何位置給別人。

嘉琪見他眉頭輕鎖,知道他心中那難以啟齒的傷口又在作痛,忙轉入正題說:“五天前,我和雅芬都在熟睡,夜裏弄堂裏一陣騷動,然後就上來了幾個人,帶了一封子言的親筆信來,原來子言已經到了延安,他們是專門來護送雅芬和孩子去延安匯合的。後來他們連夜就護送了雅芬和孩子離去,又給我安排了北上的行程,總算是避開了徐恩海的眼線回來了。”

瑞康看了看天空,歎了口氣,心中既為雅芬脫險而高興,又為與子言的分別而傷感,或許人生就是由許許多多無奈的組成的吧,瑞康心中的無奈是在太多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他問。

“我下火車後回了一次家,嘉偉說你跟了學生團上了前線,我就來了。”她不假思索的說,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言行是多麽直白的表露出自己隱藏已久的心跡,她咬住自己的嘴唇,臉上微微一紅。

瑞康嘴角微微動了動,他的無名指上還帶著徐曼琳的結婚戒指,他的腦海裏還浮動著梅若梨的自殺陰影,他的心裏還駐紮著梅若君的纖弱身影,這就是他的感情世界,一個充滿了紛亂,懊悔,愛恨,掙紮,死亡的世界,他不願意程嘉琪再加入這個世界,他寧可一個人。

一陣無言的尷尬,瑞康支吾說道:“……謝謝,我……我去照顧傷員。”說著就轉身要走進棚裏,嘉琪在身後喊住他:“瑞康,你等等,我想和你說兩句話。”

瑞康不得已站住了腳,程嘉琪鼓足勇氣上前道:“讓我呆再你身邊,別再不告而別。”

他回頭看她,眼中盡是傷痕,搖搖頭,嘴唇動了下,但怎麽也無法開口說出拒絕的話,嘉琪見他欲言又止,心中已經明了,但是她下定了決心,她要和他一起為了民族的存亡而奮鬥,不再等他的回答,   她打開發卡,撒開頭發,然後快速的十指為梳,將長長的卷發高高盤起,卷起了衣袖,轉身走進了醫療棚裏。

瑞康甩了甩頭,無可奈何的回到棚子裏,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到救助傷者上。

嘉琪沒有再 和他說過什麽表露心跡的話,她認真的學習著各種醫療技能,不怕髒不怕累的照顧著那些年輕的士兵們。

“轟----”又是一陣猛烈的炮轟,*落在地上,將大地炸出了一個大窟窿,砂石彈上了半空中,四散落下,劈裏啪啦的落在醫療棚上,簡易棚子被砸的哐啷啷的作響,塵土從天而降,覆在了棚內所有人的身上,所有的人都變的灰頭土臉。

在國難麵前,兒女私情實在是太微弱了,誰也沒有心思去談情說愛,所有的愛恨情仇在國難麵前都被暫時埋在了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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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溝橋邊慘烈的戰況隨著那些逃難的人的口述在北平城裏傳播了開來,北平城裏也是一片恐慌,人們私底下紛紛議論著未來的戰事和國家的命運。

周家也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周太太擔心的在大廳裏來回踱步,說道:“老爺啊,我表姐和堂弟家都離開北平了,你看我們是不是也準備準備,出去躲躲呢?”

周老爺吸著煙袋,皺眉道:“不怕,我們還有二十九軍呢,日本人打不進來。”

周太太搖頭道:“我這兩天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聽說北平城外三麵都被日本人占了,他們還占了豐台。我看事情不太對頭,老爺,我們還是準備走吧。”

周老爺沉吟不語,周家大院是周家的根脈,是周家的榮耀,是周家的輝煌,他們世代祖居於此,他一直都有著與周家大院共榮辱,共存亡的決心的,哪怕日本人來了,他寧可死在周家大院裏,也不願離開周家一步。

周太太自然是知道周老爺的心思的,不由的勸道:“老爺啊,我一大把年紀真的出什麽事也不怨什麽,隻是若君才懷孕,肚子裏可是我們周家的根啊。萬一有點閃失,我們真的難向列祖列宗交代。我看不如安排她和瑞安往南走。”

周老爺搖搖頭說道:“大夫說她胎象不穩,平日裏都需要臥床靜養,怎麽經得起長途顛簸,再說,瑞安的情形,你能放心麽?若是瑞康在,有他一路照應還好些,咳,可是偏偏這孩子一點都不懂事……”

“是啊,這孩子,回到北平也不回來看看,就直接上前線了。真是擔心死我…….”周太太眉頭緊鎖,長籲短歎,不停的攆著手中的佛珠。

唯一沒有被戰爭影響到的,恐怕隻有採菊園裏的瑞安和若君夫婦倆了,瑞安自從知道若君懷孕後,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伴左右,他滿心的期待著關注著這個小生命,若君則是害喜害的根本沒有精神去關注其他事情,隻有躺在床上養胎。

瑞安看著若君如此辛苦,心中難過,眼圈都紅了,坐在床邊緊張心疼的看著妻子。瑞安對自己的悉心照顧,讓她覺得很溫暖,夫妻兩的關係越來越融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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