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七十七章 婚訊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9327

良久他鬆開她:“你有一張讓人舍不得殺你的臉。”

她全身戰栗的看著他那張陰森可怖,難以揣測的臉,腦子飛速旋轉,她知道他已經開始對她生疑了,要救自己的唯一辦法就是演戲,強忍住內心的恐懼,佯裝生氣的扭過頭去,坐在床沿上,緩緩褪下絲襪。

“你這是職業病犯了吧,看誰都像諜報人員?”她嗔道。

“我的職業病救了我好幾次命,也送了很多人上西天。”

“我不是,你硬要說我是,我也沒辦法。”

“嗬嗬,很好,有膽氣,我喜歡你這樣的女人,說真的,小芸,我不想殺你。”徐恩海走到她身邊,伸出寬大的手撫摸著她白皙優美的頸項,嘴角帶著一絲深不可測的笑容,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你和她們一樣……都想害我……為什麽?”

他那五根粗壯的手指頭漸漸的用力,鐵鉗般的掐住了唐小芸的喉嚨。

她張著嘴極力的嚐試呼吸,臉因為缺氧漲的通紅,含著眼淚看著他,斷斷續續的哀求:“我不是……我不是……”

他陰冷的嗬嗬冷笑兩聲:“他們給你做的假身份不夠完整,他們太急了,急需在我這裏得到我們已經掌握了的地下黨名單,你條件太好了,而且又很聰明,所以他們冒著風險把你送到我這來。梅若梨!”他一字字的喊出她的名字。

他鬆開她的脖子,轉身拿起桌子上煙盒,燃起一支煙,梅若梨虛弱的伏在床上,急促的咳嗽,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就在剛才,她差點就要死去了,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暴露了,再掩飾也已經無濟於事,事到如今,她隻能沉默,等待著他的宣判。

“你和那周瑞康是什麽關係?”徐恩海突然發問。

瑞康隔著牆,心頭一緊。

“沒有關係。”她說。

“你要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怎麽都能知道,你說不說都一樣,我問你,或許是你的一線生機。”

若梨低頭不語。

“你和他睡過沒有?”吐出一口煙,他輕蹙著眉間問。

梅若梨抬起頭來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自己有沒有和周瑞康睡過,有那麽重要麽?她共產黨的身份不就足以被槍斃了嗎?

“沒有。”她堅強的擦了下眼淚說。

徐恩海走上前來,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把她從床上揪了起來:“真的嗎?你兩在小公寓共度了一晚上,還敢騙我!”他突然憤怒的咬著牙,死死瞪著她,重重的一把又把她推回床上。

“你為什麽非要知道?你吃醋?”她冷笑了一聲。

他把香煙重重的摔在地上,用腳碾滅了,上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大聲怒吼:“說!”

若梨被他打的一陣暈眩,嘴角滲出鮮血,嗬嗬,她突然幹笑起來,覺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悲,難道自己死前需要回答的最後一個問題居然是自己和周瑞康的關係嗎?

“我說了,沒有。”

他依然不相信她,若梨隻得苦笑著說:“他深愛著我的姐姐,我姐姐也愛著他,我怎麽會去和我姐姐的愛人上床。他是在小公寓睡了一晚,但是我們什麽都沒發生。”她頹喪的坐在床上回答著,等待他的審判和行刑。

“他愛著你姐姐?那他怎麽和曼琳在一起?”

“嗬……不是他要和曼琳在一起,是曼琳要和他在一起。”

“唔……這個事我不管,我隻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徐恩海突然說,當真讓梅若梨吃驚的有些恍惚起來。

“你沒聽錯,我是在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可是……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她睜著明亮眼睛,滿臉的疑惑,睫毛上的淚水還未幹去。

他也坐到床上斜撐著身子看著她:“你什麽情報都沒得到啊,並沒有為他們做什麽。你現在脫離他們還來得及。”

徐恩海淡淡的說:“我倆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調查你了,根本用不了一個星期,你的老底就被查清楚了。你給我倒的酒,我其實一口都沒有喝過,而且我還通過你給那些人發了幾次假情報,嗬嗬。”他有些得意的說。

“你……那你為什麽還繼續和我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你,被你迷住了。”他歪在枕頭上,斜眼看著她。

她並不相信他的鬼話,她知道他有很多情婦,自己不過是其中一個,她的手指下意識的摸了下衣領,這裏麵縫了一顆烈性毒藥,是讓她在身份暴露後自我了斷的,但是她並不想死去,生命是可貴的,求生是人類最本能的意誌,她垂下了手,回頭看著他,給了他一個嬌弱的淺笑,主動的伏在他的胸前。

徐恩海攬住她的肩頭說:“你是聰明人,要知道機會隻有一次,還有,周瑞康是個人才,我看過他的文章,很有號召力,既然你兩認識,那就想辦法讓他為黨國效力。”

“不去,到時候你又吃醋。我又遭殃。”

“嗬嗬,隻要你兩沒有私情,我不會吃醋。”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突然又換了副臉孔說:“但是如果你和他真有什麽,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她揚起睫毛,露出一個不在乎的笑容,她必須表現出不在乎,手指輕輕的解開他的衣扣,他摘下眼鏡,他熱愛她年輕美好的身體,不停的在她的身上摸索,親吻她,解開她的衣服。

周瑞康蓋上了小孔,微顫著坐倒在一旁的椅子裏,雙手覆住了他的臉,他心痛不已,他想哭,若梨,若梨,天啊,她的處境是多麽的危險,而她今天的處境,全是因為那個雷雨之夜給她的打擊,如果不是自己的冷漠殘忍,她現在應該在北大校園裏快樂的享受著她的青春,怎麽會淪為特務頭子的情婦,用自己的身體取悅著一個可以隨時剝奪她生命的男人。

他必須盡快帶她離開,但是怎麽才能辦到,現在連他自己都在被監視的範圍內。他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唯一可能幫助他的人,隻有她,徐曼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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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陽光很好,徐家漂亮花園裏的雕花花欄旁擺放著豐盛的早餐,精美的西式餐具,桌子上,吐司,蜂蜜,咖啡壺,黃油,奶酪,有序的排放著,中間矮腳花瓶裏插著一大束鮮麗的玫瑰花,紅玫瑰,黃玫瑰,白玫瑰,粉玫瑰,配上點點滿天星和麥草,芬芳雅致,還有一盤新鮮的水果,五顏六色的更加增添了食欲。

徐如海,徐恩海,徐曼琳,周瑞康和梅若梨各懷心事的坐在桌邊,默默的用著自己的早餐,身邊圍繞著好幾個仆人。

“大哥,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去美國?”徐恩海問。

徐如海放下手中的報紙,摘下眼鏡說:“下個月十號。”

“委員長這個禮拜六要請你吃飯。”

“唔,好。我知道該帶什麽去赴宴。”徐如海輕歎了口氣,嘴角揚起一個苦笑。

“那就好,國家困難,打仗都是在打錢。你知道的。”

“知道了,我把重慶的布廠交給了宋遠洋,我不管了。”

在一旁的徐曼琳突然拉住父親的手說:“爸,你交給宋遠洋,為什麽不交給瑞康呢?”

徐如海有些訝異的看著女兒,側頭看了一眼周瑞康不解的說:“交給他?”

“對啊,”徐曼琳浮起一個嬌羞快樂的笑容,湊到父親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徐如海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周瑞康。

“你這鬼丫頭,什麽事鬼鬼祟祟的,連叔叔都不能聽麽?”徐恩海淺淺笑道。

徐曼琳臉上一紅,說:“不是不能聽,是還沒有準備好。”

徐如海搖頭笑道:“女大不中留,咳,我是沒辦法了。”

“怎麽?”

“瑞康,還是你來宣布吧。這種事情總不能讓曼琳一個女孩子家來宣布。”徐如海說。

瑞康看了看若梨,點頭道:“我和曼琳打算結婚,原本打算今天去買戒指,正式求婚後再公布的,沒想到她先說了。”他微笑著,語氣平靜。

“哦?”徐恩海也斜眼掃了一眼梅若梨,笑道:“這是喜事啊。曼琳,叔叔恭喜你。想要什麽禮物就和叔叔說。”

“謝謝叔叔。”她笑的幸福的猶如一朵綻放的玫瑰花,嬌豔甜美的相似要滴下蜜汁來,起身走到瑞康身旁彎下腰,俯身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他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拉她坐下。

徐如海輕歎一聲對女兒說:“曼琳,爸爸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覺得瑞康是你的如意郎君,爸爸祝福你們,你兩結婚後就跟我一起回美國吧。”

“不不不,爸,瑞康的父母親人都在中國,你怎麽能要求他去美國呢?而且我也喜歡呆在中國。我和瑞康的學業都沒完成呢。”

“你們打算回北平?”

“不,我們暫時會留在上海,下學期開學再回學校。”瑞康說著,輕輕的握住了徐曼琳的手。

徐如海看著女兒快樂的神態,隻得妥協,點點頭說:“好吧,好吧,你也大了,你們就自己安排吧。但是婚禮要盡快舉行,參加完你們的婚禮,我才能安心離開。”

梅若梨若無其事的放下咖啡杯,輕笑著說:“祝福你們,真是郎才女貌。”

這是一頓諱莫如深的早餐,在坐的五個人,有四個人都知道周瑞康心中的秘密,卻都麵帶著笑容祝福著徐曼琳這個未來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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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星期後,上海各大報章上都刊登了一條結婚啟事,引得弄堂裏一個小平房裏的三個年輕人一齊驚呼起來。

“天啊,真的是他們,周瑞康和徐曼琳要結婚了!”程嘉偉拿著報紙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真的是他們。”程嘉琪心中一沉,他終於還是要和徐曼琳結婚了。

“……五月二十日…..和平飯店……”祝雅芬從程嘉偉手中奪過報紙念道:“那就是下個星期六,無論如何總算是找到他了。你們打算怎麽辦?”

“說真的,當初他死活要退婚,我還以為他看上了什麽天仙神女呢,到最後原來也不過是個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而已,貪圖富貴,攀龍附鳳。”

“哥,別這麽說。”

“我這是替你打抱不平呢,那個徐曼琳除了家世,哪點比你強?他要死要活的退了我們家的親事,現在卻要和徐曼琳結婚,不是貪圖富貴是為了什麽?”

“哎,嘉琪,我也是想不通,你和瑞康先認識的,而且我們幾個玩的那麽好,他對你都沒有動情,怎麽半路殺出個徐曼琳就結婚了?”祝雅芬搖頭說。

“哎呀,感情本來就是無法解釋的嘛,或許他們情投意合。”嘉琪歎了口氣,想到北平周家大院裏可憐的梅若君,又想想離開家園千裏尋人的可憐的自己,心中滿是無奈和淒楚,她輕聲說:

“無論如何,我們也是朋友一場,如若不知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總是應該去道賀的。”

“道賀?估計人家壓根就不想我們去出現。”嘉偉依然氣呼呼的說。

“若是子言在就好了,他和周瑞康最投緣,最了解他的心事。”祝雅芬挺了一下肚子,看著窗外,滿臉憂愁的歎了口氣。

“雅芬……”嘉琪上前扶她坐下,祝雅芬已經有了七個多月的身孕。

“嘉琪,嘉偉,真是感謝你們停下學業來上海照顧我。”

“沒事,我們是朋友嘛,現在時局那麽混亂,還什麽學不學業的,書可以以後再念,但是你和你肚子裏的小寶寶可是等不起的。”嘉偉笑著說:“哎,我這個幹爹可是逃不了的哦。”

“好好好,行行行。”祝雅芬笑:“瑞康的婚禮我是去不了了,子言現在的身份敏感,徐曼琳的背景又是……咳,總之你們就別提起我們就行了。”

說著她的視線情不自禁的投向梳妝台上的那對水晶小公仔,一個拉小提琴的小男孩,和一個跳舞的小女孩,歎氣道:“這對水晶小人還是瑞康送我們的訂婚禮物。我和子言都相當的喜歡。走到哪,我們都是慎之又慎的帶在身邊。我真懷念我們在學校時的親密無間和無憂無慮。”

三人的思緒都飛回了徐子言和祝雅芬在北京飯店訂婚的那個夜晚。

“哎哎哎,還有我的小老虎呢?”程嘉偉眼睛一閃急急問道。

“哎喲,忘了誰也忘不了你的小老虎啦,你看那不是麽?”祝雅芬笑著指了指床上的枕頭中間,果然那隻可愛的毛絨老虎正笑哈哈的坐在兩個枕頭中間。

三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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