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本如玉

米團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費盡心機

書名:奴本如玉 作者:米團子 字數:17227

一向膽小懦弱的舒嬪萬萬沒有想到穆淩之會親自駕臨她的遙春宮拜見她,驚得坐立不安,等知道他竟是將蓮妃送給他做人情的冰塊全部搬到她這裏後,更是驚嚇不已!

她心裏一麵高興自己的女兒曆經艱辛,陰差陽錯之下竟是嫁給了天下最出眾的男人,心裏高興不已,一麵為穆淩之的突然拜見惶然不安,隻是拉著玉如顏的手不知所措。

穆淩之請她到上座坐好,鄭重的跪下給她行禮,道:“小婿怠慢了,與顏顏在一起這麽久才來給母妃請安,而且,此番前來,太過倉促,也沒備上厚禮,還請母妃見諒!”

按宮裏的規矩,像舒嬪這樣的出身,就算她是玉如顏的生母,但外人也不會真將她當成公主的母妃,何況,穆淩之的出身如此尊崇,就連齊王都受不起他如此大禮,所以,他此舉確實是太讓人驚詫。

舒嬪震驚住了,嚇得也要跪下與穆淩之行平禮,被玉如顏拉住,輕聲道:“母妃,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你安心受著。此處沒有外人,你不要擔心。”

聽了玉如顏的話,舒嬪才鎮定下來,連忙上前扶起他,顫聲道:“殿下大禮,折煞賤身了!”

看著舒嬪拘束難安的樣子,穆淩之認真道:“母妃,小婿還盼著您的教悔訓斥呢!”

說罷,極認真的再次跪下。

舒嬪看著他嚴肅認真的樣子,眼睛裏閃起了淚光,拉起他心痛道:“因為我,顏兒從小到大吃盡了苦頭,我隻盼著她嫁給你後,你能長長久久的陪在她身邊,好好待她!不求殿下專寵她一人,隻要……隻要不讓她受太多委屈就好。”

穆淩之點頭笑了,恭敬道:“小婿記下了,此生必定隻寵愛她一個,也一定會對顏顏好的。”

舒嬪聽了他的話,心裏徹底放心了,放下心裏的惶然不安,高興的留下他們一起用午膳,穆淩之毫不客氣的答應了。

一頓飯吃得和睦融融!

剛放下碗,春瀾宮的宮女就到門口了,遞給舒嬪一張貼子就乖巧的退下去。

玉如顏心中狐疑,拿過貼子一看,卻是蓮妃今晚在春瀾宮設宴,邀約後宮的女眷們參加,舒嬪竟然也在邀約之列!

無緣無故春瀾宮幹什麽設宴?

玉如顏眸光一寒,冷冷道:“母妃,這蓮妃必定沒安什麽好心,你推脫身子不舒服不要去了。”

舒嬪卻很是小心道:“這蓮妃親自下的帖子,宮裏的女眷都要去。我若是不去,不正好被她說我是借著你的光嬌縱起來,無端給了她把柄,所以,不去不行呐!”

玉如顏也明白這裏麵的意思,於是吩咐道:“你去後,應個卯就回來了,不要多做停留,也不要去搭理她們說的話。”

舒嬪認真的點點頭道:“為娘記住了。”

從遙春宮回來,那些個內務府的人還在不停歇的挑水為槿櫻宮去暑氣,一個個也是累得麵無血色。

想想也是,這大熱的天,水潑到地上,不消半刻就蒸幹了,特別是這正午陽光最毒的時候,前一擔水剛潑下,轉身挑下一擔水時,前麵的水已被熱氣蒸幹了,所以,除了源源不斷的挑水,半點辦法也沒有。

內務府的總管大人卻也是坐不住了,不單將內務府的人全叫來幫忙運水,還親自將去暑的冰塊給送到了槿櫻宮,滿頭大汗的在宮裏等著穆淩之與玉如顏回來。

不過,經過內務府一天的折騰,槿櫻宮倒確實涼爽了許多,屋頂上也澆上水,下起了人造雨,等穆淩之進去時,倒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總管大人看著這尊惹不起的大佛小聲恭敬的賠笑道:“殿下,這些奴才辦事不妥當,得罪了殿下,老奴回去後一定會好好懲戒他們,還請殿下熄熄怒火。”

穆淩之負手看著麵前戰戰兢兢的總管,道:“本宮行軍打仗從不按規矩出牌,做人同樣如此,而且——護短得很,你們以後若再敢怠慢五公主或是舒嬪娘娘,就不是挑半天水這般簡單了。”

內務府的一眾人終於可以退下了,一個個兩股戰戰,逃也似的離開槿櫻宮,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五公主了。

殿內涼爽下來,穆淩之去床上睡午覺,玉如顏看著安哥遞上的請帖,不用看都知道是春瀾宮遞進來的,看都懶得看,回道:“我是必不會去的,不用搭理。”

想著吳昭儀月份將近了,玉如顏準備去春蕪宮看望她,但還沒出門,吳昭儀已主動找上門了。

看著她大腹便便的辛苦走來,玉如顏連忙迎她進偏殿坐下,看著她臉上稍顯惶然的神色,關切問道:“正準備去看望娘娘,沒想到娘娘身子不便還自己來了,娘娘可是有何急事?”

若是沒有什麽急事,吳昭儀那裏會挺著個大肚子冒著正午的暑氣趕來找她?

吳昭儀看著玉如顏對她的親熱感,心裏的擔心放下了一半,不由著急的拉過玉如顏的手懇切道:“公主,你此番回宮真是太好了,簡直是我的救星。還請公主看在往日咱們的情分上幫我一把。”

玉如顏看著她腹大如鼓的肚子,疑惑道:“娘娘這是怎麽了?娘娘昔日的救命之恩,如顏從不敢忘,若是我能幫的,一定會幫娘娘辦到。”

聽了她的話,吳昭儀徹底放下心來,將心裏的顧慮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前些日子,齊王歇在春蕪宮時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條青龍繞在一棵無花果樹上盤旋飛翔,那一樹的無花果結出亮光閃閃的果子,青龍也是滿身金光,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夢。

齊王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找到欽天監的監正來幫他解夢,監正聽後道,這是一個極其難得的胎夢,那龍正是預示齊王將得一位皇子,而那滿樹的無花果卻是要添公主的象征。

齊王一聽,頓時歡喜無邊。

如今後宮裏唯有吳昭儀懷有身孕,而且正是難得的雙生子,與齊王夢境十分相符,所以,經監正一說,眾人皆道,吳昭儀此胎,必是雙生子裏難得一見的龍鳳胎。

此消息一出,不光齊王歡喜不盡,就連華陽宮的太後都被驚動了,太後也是歡喜到不行,將一直供奉在佛堂裏的一尊白玉觀音像送到春蕪宮給吳昭儀安胎,更是天天念經誦佛為吳昭儀肚子裏的孩子祈福。

齊王本來是想立刻抬了吳昭儀的位份,但太後怕太多福氣一下子給到她,反而驚到她肚子裏的皇子,於是壓了下來,但承諾說,若是吳昭儀此番真能生下龍鳳胎,必定晉升她至貴妃之位!

太後此話一出,在宮裏驚起一片波瀾。

如今這後宮位份最高的也就是蓮妃,若是吳昭儀生下孩子成了貴妃,她的兒子也是這宮裏唯一的皇子,也必定是太子。若她成了太子之母,這空缺已久的皇後之位,想必也非吳昭儀莫屬了。

但是,對後位一直虎視眈眈、勢在必得的蓮妃那會這麽容易罷手,所以,明著是皇宮最風光矚目的吳昭儀實則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我馬上就要臨盆了,按理說,蓮妃必定不會願意看到我的孩子被生下來,所以我一直小心加小心的提防著。但是沒想到,那個毒婦此番不但沒有設計來毒害我,反而事事處處細心的照拂著春蕪宮,然而,她越是這樣我越是心裏不安害怕。”

“後來,我花錢買通了春瀾宮的一個小宮女,讓她悄悄幫我去打聽春瀾宮的動靜,沒想到,竟讓她打聽到,那蓮妃竟然悄悄的在她的宮裏準備著嬰兒的衣物和其他嬰兒的物什,可她並沒有將那些衣物送給我,而是自己留著……”

“春瀾宮並沒有親出生的嬰孩,幹嘛要準備孩子的用具,所以,我想到,她必定、必定是想著——殺雞取卵!”

吳昭儀本就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子,所以細細思索後,立刻想到蓮妃最終的陰謀,頓時一股寒意從腳漫到頭,全身都涼了!

“——殺雞取卵?!”玉如顏心裏一震,聰明如她驀然想到了安麗容之前對古清兒下黃心草一事,心中頓時一片明了——

沒想到,蓮妃與安麗容竟是同一樣的心思。

“對,她之所以一直不對我動手,反而一反常態的照顧著春蕪宮,除了想讓我順利生下孩子,再將我弄死奪了我的皇兒成她的兒子,再沒有其他可能了。”

吳昭儀一想到蓮妃的毒計,恨得要吐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懷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被別人惦記上了,心裏恨到極致。

所以,她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但她自己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是燈火之命,就像那微弱的燭火一樣,一個不慎,風一吹就滅了,實在是命在旦夕的危機,何況她還是懷著雙生兒,生產時的難度凶險更是異於平常生產,若是再讓有心人在生產時動動手腳,她必死無疑!

“所以我今天來求公主,請看到當日我出麵幫你的份上,一定要幫我這一次,幫我渡過生產時的難關。”吳昭儀差點要給玉如顏跪下了,心裏萬分的著急!

“娘娘讓我怎麽做?”玉如顏也知道事態的緊急,不由蹙眉鄭重的問道。

“我的臨盆期太醫幫我推算過,大致在這個月的月底,希望到時公主能在我生產時一定幫守我在床邊,替我守著……”

“……我娘家人不能進宮陪我,如今在這宮裏,我隻相信公主,也隻有公主如今有能力護得住我。”

吳昭儀緊緊的握著玉如顏的手,像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抓住不放。

她此話倒是說得不假,如今這宮裏敢與蓮妃對抗的,除了玉如顏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這是因為,她如今的身邊有著一個極其護短、卻對大齊有恩的穆淩之,就連齊王都要給他麵子,心裏怕著他,所以,蓮妃如今更不敢對玉如顏怎麽樣,吳昭儀來找她卻也是找對了。

聽到吳昭儀的話,玉如顏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古清兒之死,想到她的一屍兩命,若是蓮妃真的如吳昭儀猜度般要在她生產時對她下手,隻怕到時就會一屍三命了。

再者,玉如顏想到,大齊一直沒有皇子,父皇這萬裏江山將來也沒有人繼承,若吳昭儀肚子的孩子真的有一個男孩,倒是解了大齊這個困境。

所以,不論從那方麵著想,這個忙玉如顏肯定是要幫的。

她鄭重對吳昭儀點頭道:“當日娘娘救我一命,還幫我除去了逸雲那個可惡之人,還了我的清白,這份恩情我必定要還給娘娘的。”

聽到她一口答應下來,吳昭儀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情不自禁的撫著胸口道:“有公主這句話,我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不過,眼下,就有一事要公主幫忙。”

玉如顏疑惑道:“何事?”

吳昭儀無奈道:“想必公主也收到春瀾宮今晚的宴貼了吧,她是當著皇上的麵遞給我的,我豈能不收,收下了豈能不去。推辭都不能。但今晚的宴會是凶是吉都無從知曉,我想請公主到時與我同路,陪在我身邊,這樣我才敢放心些。”

玉如顏本已打定主意不去的,但如今卻不得不去了,點頭應下了。

看著麵前的吳昭儀,玉如顏也突然想到什麽,對吳昭儀笑道:“娘娘,如顏有一事同樣相求於娘娘!”

吳昭儀困擾在心裏的煩惱和懼意消失,心情大好,不由歡快的笑道:“公主客氣,你我之間有話直說就行,不必拘禁。”

“娘娘是個爽快人,我就直說了。”

玉如顏認真道:“娘娘知道的,我終是不能在大齊久留,是要嫁去大梁的,我的母妃……她性格懦弱,無依無靠。若娘娘以後母憑子貴登上高位,還望娘娘顧念你我之間相護相助的情分,在我離開以後,能護我母妃一個周全。”

“這個必然,公主放心吧。”吳昭儀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

是夜,齊王與蓮妃分別在前朝後宮設宴,齊王款待的是此番征戰的諸將們,肯定少不了穆淩之。而玉如顏因為要陪吳昭儀,隻得去赴蓮妃的宴。

宴席上,玉如顏一直小心的守在吳昭儀與舒嬪身邊,提防著蓮妃出什麽妖蛾子,然而,今日春瀾宮的酒宴倒是尋常,不過是為慶祝大齊打贏勝戰,蓮妃做為一宮之主聚攏後宮的女眷一起吃吃喝喝,高興罷了!

然而,越是如此,玉如顏心裏越是不安,她可不相信,蓮妃花這麽多心思在自己的宮裏擺宴,就是與大家聚在一起熱鬧高興的。

吳昭儀之前很是擔心蓮妃在宴會上會陷害自己,而舒嬪因為那冰塊的事,也是小心顫顫,以為蓮妃會找機會為難自己,可今日的蓮妃格外溫順,不但一字不提冰塊之事,對吳昭儀也是客客氣氣的,這一切看在玉如顏的眼裏,隻覺得太過反常。

她警惕的關注著春瀾宮的人,這才現,今晚,春瀾宮似乎少了一個人!

心思一轉,她連忙吩咐安哥道:“去前麵的宴席上看看。”

安哥得了她了令,連忙去了前麵的紫華殿設宴的地方,悄悄隨著服侍的宮人進去一看,不由驚呆了!

當著齊王與眾人的麵,玉明珠竟是坐在了穆淩之的懷裏!!

安哥不知道自己來之前生了什麽,隻見到殿中央跪在一地的獻舞的歌姬,一個個嚇得簌簌抖,其中一個更是直接跪在齊王與穆淩之麵前直呼‘該死!”

安哥見那玉明珠一身薄紗滿臉嬌羞的趴在穆淩之的懷裏,不由氣得眼睛都紅了——

原來她不在自己的春瀾宮裏,竟是跑來前麵的宴會上勾引穆淩之了!

身邊一個小宮娥女認得安哥,知道她是五公主身邊的近身丫頭,連忙小聲的告訴她事情的原委。

原來,剛剛前殿酒意正酣時,齊王招來歌舞助興,令大家沒想到的是,領舞的舞姬竟是長公主玉明珠。

她今日是有備而來,薄紗裹體,妝容豔麗,不光一身打扮妖嬈性感,舞姿也是嫵媚多情,一雙琉璃大眼睛毫不在意眾人的眼光,時時向穆淩之拋送情波,後來跳著跳著,不知怎麽的,竟被另一位舞姬拌了腳,好巧不巧的正好摔進了穆淩之的懷裏。

那名小宮女也是個實在人,忍不住小聲嗟歎道:“哎呀,安姐姐,見過不要臉,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你瞧,長公主摔你們家駙馬爺的懷裏也有小片刻了,竟是故意賴在殿下身上一刻也不願爬起來,嘖,殿下可是連姿勢都沒變,一直隻顧著自己喝酒,連正眼都沒瞧過她一眼呐!”

安哥一聽,抬頭看去,果然,穆淩之一直保持著喝酒的姿勢,眼睛不看她,也不開口說話。而玉明珠卻像隻軟若無骨的美女蛇一般纏在他身上,仿佛受到驚嚇般緊緊閉著眼睛,自我催眠的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穆淩之身上淡淡的龍涎得夾雜著男子特有的陽剛之氣讓玉明珠沉醉,她悄悄掀開眼角打量著他,隻覺得近距離的看他,更是俊美異常,讓她歡喜到全身顫栗。

大殿上,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除了那個跪在前麵直呼‘饒命’的舞姬,大殿內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出。

齊王高高坐在上,看著成功滾進穆淩之懷裏的女兒,眸光閃過了一絲難堪,但也假裝沒看不在意般。

他想,此番玉明珠成功引起了穆淩之的注意,並當眾摟在了一起,此番下來,隻怕穆淩之想拒絕賜婚也難了。

然而,齊王正要開口賜婚,一直將身上掛著的人當成空氣般的穆淩之,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搶在齊王麵前開口了。

“長公主這是鬧哪樣?投懷送抱麽,嗬,可本宮記得,你不是還在幫你未過門的夫婿披麻戴孝麽?怎麽穿著這樣一身跑本宮身上來了!?”

他語氣不溫不火,好似在開一個玩笑,卻又不帶一絲情感。

話畢,不等眾人從他苛薄的話裏回過神來,他已伸手一甩,將同樣被他的話震到的玉明珠毫不客氣的‘叭嗒’一聲,甩到了大殿中間的地上。

包括齊王在內,眾人皆是被穆淩之突然的舉動驚呆了!

被摔懵的玉明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這樣被他嫌棄的摔在了眾人麵前,還是那麽狼狽不堪!

她目瞪口呆的望著一臉淡然的穆淩之,竟然連爬起身都忘記了——

再怎麽說,她都是尊貴的長公主啊,他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還是當著父皇與那麽多大將的麵!?

這讓她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身邊的舞姬連忙將她扶起來,她氣得深身抖,卻也極力忍住心裏的憤怒,眼裏含著一泡淚,無力的跌倒在地上,哆嗦道:“殿下,剛才一時不慎,竟……竟跌到了殿下身上,還請殿下見諒!”

說完,卻轉身向齊王哭訴道:“父皇,女兒不過是想著獻舞一曲為咱們大齊的勇士們助興,沒想到……沒想到……如今女兒無端與殿下有了膚……女兒沒臉在世為人了!”說罷,掩著麵嚶嚶的哭了起來。

此話一出,眾人都沸騰了!

按理說,此事雖是意外,但眾目睽睽之下,公主一身薄紗遮體,滾進了殿下的懷裏,兩人確實也算得上有了肌膚之親,如果三殿下不娶她,清白已毀,她確實再難嫁人了。

齊王故作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歎息一聲無奈的開口道:“愛婿,你此番為我大齊征戰,立下了宏偉之功,朕一直為沒有好好感謝愛婿而內疚難安,如今,不如效仿古人娥皇女英,將長公主……”

“陛下若真的想感激小婿,小婿倒不客氣,正好有一個恩典想請陛下恩準!”

穆淩之毫不客氣的打斷齊王的話,也徹底打斷了玉明珠心裏的希翼。

齊王愣了愣,沒想到他主動提出要求,不由尷尬的順著他的問道:“不知愛婿要何恩典?”

穆淩之緩緩一笑,站起身道:“顏顏貴為和碩公主,可她的母妃卻隻是一個小小的嬪位,這——似乎有些……嗬,這樣吧,陛下不如將我的恩典賞給舒嬪母妃,小婿替母妃向殿下討個封賞如何?”

此言一出,齊王怔在當場——

他母妃都叫出口了,至少就得給舒嬪妃位以上的位份了!

雖然升一個宮女至妃位有些越分,但相比穆淩之為大齊守下的萬裏江山,一個妃位又算什麽?

隻是齊王沒想到,穆淩之竟然會對那個宮女出身的女人這般尊敬客氣罷了。

思及此,齊王爽朗一笑道:“愛婿與朕倒是想到一塊去了,聽聞五公主此番在軍營舍下身份,親自照料受傷的傷員,人人稱頌,所以,朕正準備好好嘉獎嘉獎舒嬪。”

說罷,正準備開口頌旨,穆淩之卻又開口了。

“陛下,既然母妃的恩賞裏還有公主的恩賞在,那小婿就得再替母妃討一個封號了。”

聞言,全場人都怔住了。

要知道,後宮的規矩,同樣為妃,有封號與無封號又要差一個等級。

如今後宮的妃位都沒有封號,若是舒嬪有了封號,就是要比蓮妃都要高一等了。

“舒字改為淑字如何?貴淑賢德四妃,和碩公主的母妃怎麽也得位列四妃之例才是!”穆淩之笑吟吟的看著麵色大變的齊王,清晰明了的說到。

貴淑賢德四妃以貴妃為尊,其他三妃按順序排列,淑妃僅次於貴妃,位於四妃第二!

如今後宮,惟以蓮妃娘娘為尊,若是舒嬪升為妃位與她平級還尚且說得過去,畢竟她手裏還有掌宮之權,但若是舒嬪成了淑妃,那就高出她不少的位份了。

以後連晨昏定省都得是蓮妃向舒嬪請安了。

玉明珠臉色一片煞白,她不由想到,若是玉如顏的母妃位份高過自己母妃蓮妃,那麽自己以後的身份也要比玉如顏低了,這怎麽可以?!

而齊王一想到蓮妃的性子,若是讓舒嬪將她壓下去,隻怕會與他好一頓吵鬧,不由頭也大了,一時竟做不出決斷。

看著他臉上的猶豫,穆淩之微微一笑道:“如果陛下覺得為難,那小婿也不強求,隻有將母妃一起帶去大梁養老罷了。”

齊王臉色更難看了——

自己的妃子怎麽可以去別的地方養老,這樣傳出去,豈不是在說他的無能!

按下心裏的鬱悶,齊王強扯出一絲笑意道:“愛婿說笑了,以愛婿此番為大齊做下的貢獻,這點恩典實屬應該。愛婿的一番孝心也實在是難得!”

說罷,再不做猶豫,朗聲頌下旨意,封舒嬪為淑妃,賜居春景宮!

聽到旨意頌下,玉明珠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生的,明明今晚是自己找機會讓父皇將自己賜婚給穆淩之,結果,她在眾人麵前出了一個大糗,還讓穆淩之抓住機會為舒嬪那個賤人討了一個這麽大的恩賜,竟是直接從嬪位升至妃,還賞了封號,直接爬到了她母妃的頭上去了……

眸光一轉,她連忙爬起身,借故給齊王斟酒,上前輕輕咐在他耳邊低語幾聲,齊王聽了,神情微微一愣,片刻後硬著頭皮道:“愛婿,除去你自己為淑妃討的恩賞,朕想再賜給你一個恩賞。你看,朕的長公主如何,朕決定將她賜你做側妃,與五公主一起入你王府之門。”

齊王話音一落,玉明珠已是迫不得已的跪下嬌羞的謝恩,連給穆淩之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這裏,安哥都快氣炸了,真是沒見過比玉明珠更不要臉的了!

穆淩之眸光一寒,冷冷站起身來到殿中央,眾人以為他是要向齊王謝恩,畢竟,長公主玉明珠可是天下不可多得的美人啊!又有幾個男人不是貪圖美色的呢?!

玉明珠伏在地上謝恩還沒起身,看著銀白的衣角在自己的身邊停住,心裏激動歡喜得快暈眩過去,心裏狂喜,表麵上卻壓低著頭斂下眼神裏的喜悅,假裝一副害羞嬌怯的樣子。

穆淩之走到她麵前,突然蹲下身子朝玉明珠身上深吸一口氣道:“嗯,長公主身上好香。不知道這香味是熏上去的,還是公主身體自帶芬芳?”

其實玉明珠身上的香味,不過是為了今晚能在穆淩之心中留下印象,花盡心思,費盡功夫,日日夜夜拿名貴的香料和花香一起熏製而成的,但她為了彰顯自己的與從不同,違心道:“此香是臣妾自娘胎裏帶出來的,殿下——可還喜歡?”

還沒正式進門,她已在穆淩之麵前自稱臣妾,而且一點也不怕自己的謊言並揭穿,因為她身上的這種香料,隻要熏染上了,就是過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消散,所以,就算沐浴過後身上還會有,不怕被穆淩之現。

穆淩之眸光一寒,冷冷道:“公主誤會了,本宮不喜歡你身上的香味,甚至厭惡,身體也會過敏不適——”說罷,他撩起衣袖給大家一看,隻見手臂內竟是側長了一片紅疹。

但不待細看,他已是放下衣袖朝麵色難看的齊王道:“陛下也看到了,長公主身帶異香,而此香味卻正是本宮身體排斥的,剛剛公主不過摔到本宮身上片刻,就已讓我身上長滿疹子,所以,絕對不可能同床共枕,也不能一起生活,所以,齊王的一片好意,本宮消受不起,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別浪費了長公主成一個活寡婦!”

心裏氣惱,穆淩之已不在齊王麵前自稱‘小婿’!

“撲嗤!”,看到這裏,安哥再也忍不住,悄悄笑出聲來!

因為她知道,穆淩之身上的紅疹子並不是什麽過敏,而是昨天天氣熱捂出來的痱子。

穆淩之說完這一句,也不管齊王同意不同意,行禮告辭道:“今晚的酒很好喝,謝謝陛下的款待,我答應我家顏顏戌時末之前必須回宮,所以,先行告退了。”

說罷,扔下一殿傻住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其他將領也略顯尷尬的一一告退,不到半刻,整個紫華宮沉寂了下去。

玉明珠孤零零的跪在那裏,不敢相信父皇都賜婚了她還是嫁他不成,心裏的恨意與不甘鋪天蓋地而來——

眸光一寒,她咬牙爬起身,再次朝穆淩之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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