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紅妝

淵源在途

第三十八章 帝師

書名:半世紅妝 作者:淵源在途 字數:6362

毓亟宮主涼涼地看著喬筱揚動筷,終於臉色初霽怒漸消,這才移尊駕在她身邊坐下,嫌不舒服又轉而側臥在了床上。

“國主的詔旨已下,我是真的沒有辦法阻止了。”吃飽喝足的喬筱揚看著身邊占據了自己大半張床鋪的人,一臉坦然地承認自己已經無計可施。

然而毓亟宮主卻突然語意一轉:“揚兒真的不想嫁給延陵扈?國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夢寐以求想要加入扈王府。”

“確實,扈王爺英俊瀟灑,身份尊貴,嫁給他怎麽算也不是一樁虧本買賣。”喬筱揚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

對麵的人沒有說話,隻是麵具下一雙純黑的眼瞳裏漸漸凍結起玄冰,整個房間裏突兀地刮起一陣寒風。

然而某人還毫無察覺地繼續道:“我竟然才想明白,幸而我還沒來得及尋死。既如此也無需勞煩宮主了,夜色濃重,還請毓亟宮主趕緊回宮歇息吧。”

整個房間都凝結著一股攝人的冷意。

一聲不屑的冷哼,側臥的白色身影瞬移了幾次,由於修煉到了花影遙的高深階段,看的人眼裏隻剩下一抹白色閃過。

眼見人幾乎要從窗口躍出,喬筱揚暗驚這下玩大了,連忙不顧形象地撲過去,死活不放手終於堪堪把人阻攔了下來。

“揚兒不是要嫁給延陵扈嗎?怎麽現在又對我投懷送抱了?”毓亟宮主的眼裏哪有剛才的怒意,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喬筱揚再狡猾也鬥不過宮主這隻妖孽。

“你,你”察覺到毓亟宮主自發自覺地摟上自己的腰,喬筱揚的臉上立時燙成一片火燒雲。可惜先撲人的是她,兩隻手好巧不巧落在人肩上,看著像是伸手環在對麵人頸間的喬筱揚怎麽看都是邀擁的一方。

“揚兒無需如此,這些事還是由夫君主動為宜。”毓亟宮主在喬筱揚耳邊調笑,輕輕吹出的氣流讓小巧玉白的耳朵染上了緋色。“待君長發及腰……”與吾舉案齊眉可好?毓亟宮主輕聲念著,修長的手指插入喬筱揚披散著的長發間,愛戀地撫摸,毫不掩飾對這頭雲錦一般的青絲的別樣喜愛。

雖然此時的情景頗為曖昧,但喬筱揚絲毫沒有覺得毓亟宮主對自己輕浮,反而感到一種心安,仿佛在這個人的懷中,自己就是受到維護的,可以肆意妄為,可以不計後果。

喬筱揚慢慢停止了掙動,反而把手收回來縮放在那人胸前暖著,甚至還挪了挪身子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月光下,白衣男子放任懷中的女子把有些冰的手放於自己的心口,溫柔的笑意溢出那張冰冷的銀狐麵具。

“嗯——仔細想想,重婚犯了女戒的三大出,我還是乖乖做我的宮主夫人吧,雖然宮主很差強人意。”

“嗬嗬”白衣男子忍不住輕笑,絲毫不以為忤:“多謝揚兒不加嫌棄。”

“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在滇國至今未曾有毓亟宮難為之事。”

那就是有辦法了?喬筱揚放心地不再多問,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對毓亟宮主的信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植。

“殛真是你的名字嗎?”突然喬筱揚如神來之筆般地發問。喬筱揚某些突如其來的想法總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這些無奈的人中顯然不包括毓亟宮主。“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沒有坦白但也沒有欺騙。

“那就算不是。反正你總是一身白衣,以後就叫你白美人好了。”喬筱揚伸手勾起毓亟宮主的下巴,一副流氓調戲美人的樣子,“白美人兒,給大爺笑一個唄,今夜爺就翻你的牌子了。”

敢這麽調戲世人既懼又畏的毓亟宮主的,恐怕全天下也隻有喬筱揚一個人了。當然如果墨九在場,估計他會二話不說直接拿手裏的冷淵劍把某人的爪子剁下來。

“嗬嗬”,依舊是輕笑,在外人眼裏冷漠殘忍得不近人情的毓亟宮主竟絲毫不以為忤。

喬筱揚收回手,點著小腦袋,“調戲美人果然別有一番風味,怪不得你老是戲弄我。”

“調戲美人確實是人間一大樂事,可是揚兒……”語氣裏帶著調笑。

“難道我不算是美人?”喬筱揚危險地挑眉,這幅皮囊與在現代的自己有九成相像,都是雪膚柳眉,櫻唇若點,若這樣還不算是絕色那天下間就沒有美人了。

“揚兒自然是絕色佳人,既然揚兒翻了本座的牌子,那今晚就由本座侍寢吧。”毓亟宮主攬過人,花影遙一運轉,不待喬筱揚回過神來,連人已經躺回床上。

“你回你毓亟宮的寢殿睡去,我這張小床容不下你這尊大神。”喬筱揚耳根一熱,聲厲內荏地瞪著擁著自己的人。

“說了侍寢,本座豈可食言?”話落,錦緞被子輕輕巧巧地揚起,嚴嚴實實落在兩人身上。

夜已深,正是好眠時刻。窗外,樹影隱隱綽綽,寧靜的草叢間蟲鳴已歇,如薄紗一般輕柔蕩漾著的月光散落一地,是如此的溫柔繾綣。

果然到了第二天,那人早已不知所蹤。一回生二回熟的喬筱揚一臉淡然地從床上坐起來。咦?突然發覺自己的手邊還壓著張字條,喬筱揚拿起來近看,上麵隻寫了兩個字:季禺。

季禺?那個滇國最年輕的帝師?喬筱揚滿心疑慮,毓亟宮主為何要特意留下紙條囑咐自己去尋找此人呢?

眾人皆知,帝師季禺是天縱奇才,而且來曆頗有些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家世如何隻知道季禺十歲進了院試,次年由於太傅舉薦免了鄉試,一年後參加了當年的科考,一舉成為當年的狀元,他金榜題名時也不過十三立冠而已,其後五年季禺一直在渝州擔任府尹,幾年間政績斐然,為官第六載時獲得國主的賞識被破格拜為帝師,前程似錦,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一國之帝師,此人可謂人中英傑,麒麟之才。

不過喬筱揚對這個季禺可沒什麽好印象,上次為了解決軍餉一案,國主夜訪喬府,隨行的人中就有季禺,當時他可是把一整杯熱茶都故意灑在了喬筱揚的身上,所以這梁子可算是結大了。

但宮主大人親筆留書,她又哪裏敢置之不顧呢?而且恐怕隻有找到這個季禺才能解決賜婚一事了。隻是季禺這個帝師此刻應該在朝堂上她又該怎樣才能見到他呢?

朝堂之上,晨鍾三鳴,早已到朝的群臣紛紛各列其位,由著官階高低由上而下排位,左為文臣,右為武臣。

“下官拜見國主,國主萬福無疆。”群臣下拜。

“眾卿平身。”國主微微抬手,麵有喜氣,“今日早朝之前,寡人有一喜事宣布也可與眾卿同樂。扈兒大婚在即,當日眾卿都去扈王府喝杯喜酒吧。”

“恭喜國主,恭喜扈王爺。”盡管這消息朝上的眾人早已知曉,但在場無一不是一臉驚喜。

眾臣都是抓住一切機會在國主麵前說話,妙語連珠道喜的同時參上點政績匯報不也無可厚非嘛?唯有一人自始至終沒有道喜而且神情淡漠,隻見那人左眼角下的黑色淚痣因為一抹淡到極致的笑意帶上了莫名的意味,似乎是暗含嘲諷?

看他的位列,在國主左側最前,這正是帝師該站的位置。

聽著眾臣千篇一律的奏言,一身深紫色朝服的年輕男子束手站著,連一絲眼光也欠奉正陳詞激昂的大臣。周遭也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在朝上和其他臣子顯得極其格格不入的男子。

在莊重的朝堂之上,以這幅明顯神離的樣子站在國主近前,群臣竟皆是神色無異,眼神恭敬,似乎他這樣不發一言才是正常,甚至連國主也絲毫看不出不虞,毫無訓斥,真可謂一道奇觀。

不得不說,這位滇國最年輕的帝師實在渾身都是謎團。

大婚可喜?季禺純黑色的眼瞳深處閃過一絲笑意,據他所知,某隻小狐狸可絕對不會這麽乖乖聽話,這婚成不成的了,或未可知啊……

“散朝——”早朝結束了。

內侍扶著國主回了禦書房,眾群也三三兩兩地向外走去,然而奇異的是所有人竟隻走右邊,不謀而合地把左邊的道路留了出來。

左邊的道路上,一道深紫色的身影緩步而過,絲毫未在意一旁低頭示敬的臣子。

見到人走遠了,才有低聲的交談傳來。

“今日國主竟然沒有留下帝師議事?”

“確實奇怪,帝師今天似乎急著下朝啊。”

“我也有同感,或是帝師有什麽急事罷了。”

國主信任倚重帝師早已是眾所周知,因而帝師府能夠坐落在離皇宮最近的地方也無人驚異。帝師被賜下這座府邸已有三年,隻是從沒有人被邀請進到帝師府中,甚至連帝師府裏的人也很少從裏麵出來,因而外人對帝師府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然而今天,如鐵桶般讓無數探子無計可施的帝師府卻意外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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