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料到當她承認了自己粉絲的身份後，會變成現在這模樣？
剛剛明明還看他一眼都害怕，跟他說句話都緊張，以至於撞了腿不提，還險些掀翻桌板，結果這一轉眼的工夫……
墨宇辰看著她滿是衝勁的背影，忽然覺得似曾相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笑了一下。
是了。
在頒獎禮大廳門口，在演唱會場館外，在機場候機室，再加上此刻，這樣的態度轉變似乎已經是第四回。
她好像總是這樣，上一秒還猶豫害怕、踟躕不前，下一秒就又能為他披荊斬棘、衝鋒陷陣。
蘇文楠並不知道自家愛豆正在研究她的行為，她隻是一門心思地沉浸在如何能真正提升他演技的問題上，急匆匆地往前直衝。
工作人員那邊氣氛壓抑得要命。
劉導緊繃著一張臉，靠在椅背上。
王譯文站在一邊，正用腳在地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周圍的空氣簡直跟結成冰塊兒似的，氣溫陡降，叫人膽寒。
“怎麽，沒人說話？”劉導冷笑了一聲，“既然你們沒人說，那我就不客氣說兩句。他說話不算話，那就等他來了之後再補簽一個協議。”
王譯文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咱們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這次拍攝周期總共四個月，”劉導拿起一旁的計劃表，“我的要求是在拍攝期間，最多給他十五天假。請假要是超過了十五天，那就按比例從片酬裏扣，如何？”
這個要求真是不高，尤其是對魏文瀚這種名氣不算大，作品也不算多，幾乎算是十八線的藝人而言，已經算是格外寬泛。
拍戲正常情況下是不能隨便離開劇組的，十五天，夠多了。
但王譯文卻頓了頓：“這個……隻怕ME不答應……”
“不答應，”劉導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那就意味著他拖延的每一秒都要讓旁人買單。”
後麵的話他沒再說，但大家也都知道意思。
他魏文瀚想出去跑通告賺錢，其他人的時間就不是錢了嗎？
即便是投資方之一，也不能這麽不上道。
蘇文楠跑到劉導跟前時，他們的對話剛好才停下，周圍的人悶悶的，整個氣氛也悶悶的，讓她一時間頗為疑惑：“你們怎麽了？”
她本來心裏就急，跑得又快，這一下突然出現，就像是火焰砸向了冰川。
之前低氣壓的結界意外被“嘭”地撞碎，噤若寒蟬呼吸困難的工作人員們這才貪婪地趕緊深吸一口氣。
王譯文更是碰到了救命稻草般跳了起來：“啊呀！楠楠，有什麽事嗎？”
“啊，”蘇文楠點點頭，剛剛的好奇很快被拋到九霄雲外，沒有什麽比愛豆更重要了，“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今天這場戲調到後麵去拍。”
“……為什麽？”王譯文一時間表情古怪。
“就是覺得到後期拍這段狀態可能會更好一點，”她當然不會實話實說，因此隻把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女主是從家庭和睦，到滅門，到生死逃難，經曆挫折之後才逃到大梁做了謀士，我想先經曆一遍那個過程……”
皆大歡喜啊！
王譯文先是愣住，接著不由心潮澎湃。
如果真按照她說的順序，那二皇子的群戲都得往後調，魏文瀚別說明天不來，就算後天大後天還不來也關係不大了。
當前事當前畢，往後的事往後再說。
劉導這人看著好說話，其實是個倔脾氣，尤其是在演員敬業這個問題上，更是個死腦筋。
但娛樂圈的事兒，哪有那麽簡單。
就好像他剛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不也說了一堆狠話，但這會兒還不是放下了？
能少一事是一事，真要跟ME撕破臉，對方撤資是一方麵，回頭搞不好還得打官司還得解決網絡上的輿論戰，後續影響太多了，並不值得。
至於他剛剛提到再新增協議的事，對方又不是傻子，能同意才怪。
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正好緩幾天讓他想想辦法。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王譯文，一時間忘了給蘇文楠回應。
結果剛想開口，就聽對方又說道：“我們剛剛練了幾回，總感覺不是很好，我就想，正好二皇子也沒到，今天這場也拍不了了，能不能幹脆就換一下順序，先從時間線最前麵開始拍……”
害！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不容易才覺得得救的王譯文差點沒吐血背過氣去，一轉頭，果然剛剛臉色才有點好轉的劉導已經又氣歪了鼻子。
“二皇子？”劉導手裏捏著計劃書，冷哼了一聲，“還真把自己當皇子了。”
蘇文楠眨巴了一下眼睛。
啊……
他們剛剛離得比較遠，這邊又都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雖然有點動靜，但鬧得並不大。
而她則一直忙著和愛豆對戲，更沒注意這邊的情況。
難怪氣壓低得嚇人。
準備開拍找不到人的時候，王譯文就扯著嗓門兒罵過，劉導臉色也不好看，但一直忍著沒爆發，這會兒天都全黑了，估計真是等急了。
但其實，這在工作中是常有的事。
有時候也並不是明星本人真要耍大牌，而是工作團隊做事不穩妥，又或者公司亂指揮，還有些則是真的路上耽擱了。
身體不舒服，堵車，車壞了，沒油了，迷路了，任何因素都可能導致意外。
蘇文楠在娛樂圈這麽久，真不是頭一次遇到旁人遲到。
也正是因為無數次幹等過別人，她才特別喜歡提前安排好一切，因為她知道等人的滋味是多麽難受。
好在這一回，並不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等。
跟愛豆一直在一塊兒，她都沒怎麽注意時間。
不願意去評價別人的行為，蘇文楠笑了笑扯開了話題：“這樣第一場戲正好是半夜，在寧國將軍府。”
女主的爹娘和兩個哥哥的演員早就到了，不過一直沒他們的戲份，所以都在旁坐著看熱鬧。
也好。
劉導終於猛地站起身來，將手中的計劃書往桌上一摜：“算了，既然你的意思也要把這場戲往後延，那就先去準備，拍第一幕，女主還在將軍府的戲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