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紅妝

淵源在途

第三十章 藥不醫人

書名:半世紅妝 作者:淵源在途 字數:6165

“不知道毓亟宮主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在世家一派那裏保下我父親?”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假裝毫不知情。

哼,墨九冷哼,犀利的眼刀毫不客氣地衝著喬筱揚甩去。

不過喬筱揚狡猾如狐宮主也是智力近妖,謀劃暗鬥,相互利用似乎已經兩人之間特殊的相處方式。自己還是別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聽聞寧國公府上院落景色別具一格,我明天或可去欣賞一番。墨總使覺得呢?”喬筱揚頗有心情氛圍地小口品著桌上的茶水。

墨九臉色一黑,這丫頭果然治人是假,趁機給毓亟宮找麻煩是真。懶得回答,透著絲無奈的黑色勁服背影徑直翻出窗口。

“從相識我便在毓亟宮主所下的局中局裏,但總有一日,我會跳出他的棋局,也許當我們在同一個局裏的時候會有什麽改變……”

墨九的身影頓了頓又立即躍上屋頂融入夜色遠去,惟有餘音似有若無,“我會把這些話帶給宮主。”

似無奈似了悟。

他又想起了喬筱揚離開那日的大婚。

那一夜,明亮的喜堂之上,宮主一身無暇的白衣,白玉束冠紫金腰帶,天人之姿,風姿卓絕。

而在他的身側,申婧雪穿著本應該在喬筱揚身上的大紅嫁衣,頭戴金絲鳳冠,也是絕美。本該是喜不自勝,新娘卻是一臉木然,心念成灰地隨著司儀的聲音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舉案齊眉之人。

申婧雪行了所有的禮,但隻是代替懷裏的畫中人。

那是一個穿著正紅金鳳喜服的佳人,臉龐皎若明月,眸子燦若星辰,她盈盈收袖,微笑而立,畫工精湛得讓人物能夠眉目傳神,顯出國色天香的容姿來。

這正是毓亟宮主親筆所作的那副喬筱揚的肖像畫,與喬筱揚穿上那件嫁衣的姿態儀容不差分毫。

明明是滑稽的一幕卻滿堂寂靜,人人表情肅穆,心中無比堅定地認定:毓亟宮的主母,除了喬筱揚別無可能。自那一刻起,毓亟宮眾人皆視其為主母。

唯有申婧雪慘然而笑,她竟忘了毓亟宮主的手段,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被輕易威脅控製?而且一旦反擊,定是在你最痛之處。

你不是要嫁與我為妻嗎,那我就讓你親自眼睜睜地成就我迎娶別人。

毓亟宮主確實是殘酷無情,但他的仁慈與溫柔或許已全數放在了一人身上。

第二日清晨,寧國府的家奴一打開府門就麵露驚訝忙不迭地向內通傳。隻見門外,一個梳著流雲髻的年輕少女一身白衣,輕紗遮掩了麵容,唯有一雙溫柔聰慧的明眸露在外麵,她就這麽無言地站在晨曦中。

聽到通報,管家匆忙披上外衣,手忙腳亂地趕到大門處。見到少女,他一來就毫不留情地給了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神醫,上次……都是我這張賤嘴。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記小人過啊。”

忐忑不安地瞅了瞅了喬筱揚的神色,見她微微點頭,管家這才伏低做小地一路躬身引路。

堂上,匆匆下榻來的寧國公早就翹首以盼,焦急地見到那抹陌生的白色身影立即按捺不住地站起來,到門口相迎。

“宮主夫人,上次的事實在是我對府上的奴仆管教不嚴,多有冒犯,多有冒犯啊。”寧國公歉意地對著喬筱揚交手抱拳。知道了喬筱揚的身份,寧國公對她絲毫不敢輕視,但就這江湖人相見時的抱拳禮就顯示了寧國公自降身份的誠意。

宮主夫人?哼,那個陰晴不定的毓亟宮主又趁機占自己的便宜。“寧國公言重了。”喬筱揚拱手作揖,自然地以江湖禮數相回,“不過攘外必先安內,寧國公身為重臣公務繁忙,對治下之事有失關注也在所難免。”

“夫人真非尋常女子,不光醫術卓絕而且才識不凡,出口成章。”喬筱揚了了幾言有鬆有緊,暗含褒揚又有所拿捏,讓真心稱讚的寧國公對喬筱揚又高看了幾分,不愧是滇國第一大幫的主母。

“還請神醫稍作等候,內人”然而寧國公的話突然被一道年輕的男音打斷,“攘外必先安內,姑娘真是錦繡才華。若參加科舉或許勝過許多男子,實在讓在下佩服。”

年輕男子扶著寧國夫人從簾後走來,那男子粉麵濃眉,五官俊俏,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但盡管他刻意講究了自己的談吐,喬筱揚還是從他微佝僂的身形和閃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平時應該是怎樣的為人。

果然。“孽子,裝腔作勢什麽!八年了,連年參加科舉,別說狀元了,你連個小小的秀才都沒撈到過,竟還有臉麵議論別人。”寧國公厲聲嗬斥,毫不留情麵。對這個兒子,他真是失望透頂,隻知道做表麵文章卻一點也不知道休養內涵。

麵由心生,最會觀色的除了中醫就是心理醫生,喬筱揚了然一笑,不做多言。

此人是寧國公的長子白渤戚,寧國公為人正直嚴明,最見不得朝廷中貪官汙吏錢權交易,把官場弄得烏煙瘴氣,可偏偏他唯一的兒子卻為人齷蹉不正,愛借著父親的名聲四處為非作歹,收受賄賂,好幾次若不是寧國夫人攔著,寧國公早就想把這個孽子驅出門外,斷絕關係了。

聽到寧國公的訓斥,那人畏縮地躲了躲,害怕地藏於寧國夫人身後,眼神躲閃。“行了行了,孩子也長大了,會知道改的,你就少說兩句吧。”寧國夫人心疼孩子,舍不得一句重話。

寧國公不滿地冷哼一聲,隻得作罷,臉色赧然地轉向喬筱揚,“家門不幸,倒讓神醫見笑了。還請神醫根除內人的奇疾。”

“不急”喬筱揚抱臂,轉頭注視著寧國夫人:“夫人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寧國夫人這病來得蹊蹺且毫無病例可循,而喬筱揚卻斷言能治市因為寧國夫人出現問題的地方不在生理而在心理。作為一個心理學的專家,聽聞外人對寧國夫人麵有慮色,茶不思飯不想且無故頭昏耳鳴等症狀,喬筱揚就已經能初步斷定她患上了輕微的抑鬱症。

所以當喬筱揚送上一口棺材時,寧國夫人一陣急怒,吐出好幾口淤血,讓她壓抑已久的憂思有了宣泄的出口。正如中醫所說,鬱思集於內府則生鬱氣,淤塞血脈,有害五髒,需尋口導之方可解內而調外體通泰。這也正是喬筱揚奇方有奇效的原因。至於寧國夫人會出現隻有躺在棺材裏才能熟睡的奇怪症狀,還是心理的關係,她在心底認定了梨花棺木是神醫的奇方所以一躺入就能放鬆心神,暫緩憂思故而能夠熟睡。這都是喬筱揚妙斷寧國夫人的心神後下的一劑猛藥,與棺木本身卻無任何關係,會選擇棺木還是因為近手可用而已。

但這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要徹底調理好寧國夫人的身體,還要從解決她的心事入手。至於此前的虧損倒不妨事,當初選修中醫時,喬筱揚曾背誦過不少補元養氣的藥方,到時候隨意開出一張就足夠彌補寧國夫人損傷的本元。

“心病?”寧國夫人的臉色難以察覺地有些異樣,“我哪裏有什麽心病?姑娘還是直接開藥方吧。”

喬筱揚歎息搖頭,“慈母敗兒不全是危言聳聽,過分的溺愛隻會害了兩個人。”她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白渤戚。

“不知你在說些什麽!”寧國夫人的語氣變得有些不虞,“什麽心病還需心藥醫,聞所未聞。想來是江湖上的無稽之談,不治也罷。”但其實寧國夫人心下清楚,喬筱揚不光醫術高明而且眼明如炬,真是神醫聖手,自己這病恐怕真是根在心病,但為了渤戚,她也隻能冤枉神醫了。

“既如此,夫人這病,在下恐怕治不了。”喬筱揚衝著寧國公微微彎身算是告罪,轉身瀟灑欲走。似乎寧國夫人的病她可治可不治,也絲毫沒把寧國府許諾的金銀獎賞放在眼裏。

然而看著寧國夫人對著女神醫聲色厲荏中藏了些微躲避的眼神,寧國公若有所思,出聲想留,“請神醫留步。”

寧國夫人手一緊,捏住了袖子,。白渤戚忍不住心虛地扯了扯其母後背的衣衫,寧國夫人故作鎮定地拍了拍他的手。

“寧國公還有何事?”喬筱揚掃了二人一眼,淡淡發問。

“神醫可是知曉了什麽?不妨直言相告。”寧國夫人臉上頓時控製不住地表現出明顯的緊張,讓一直觀察著她的寧國公更確定發生了什麽事。

“寧國公的家中事宜我本不該多置言,但令公子……”喬筱揚一臉為難。

“孽子,你又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寧國公狠狠一拍桌子。

白渤戚嚇得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地跪在寧國公腳邊,唯唯諾諾,“我,我也沒做什麽……”

“來人,給我搜這個孽子的房間!”一腳踹開白渤戚。

幾個家仆領命向著後院而去,不過片刻,幾人就懷抱著東西回到了大堂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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