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善上從項家離開之後。
項麻翼站在項天楚的書房門邊沒有說話。渾身的裝備都褪去了，隻有一隻手表還戴在腕上。
“你為什麽想要答應你外公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不知道過了多久，項天楚突然開口了。
項麻翼愣了愣，剛才調試手中的不知道為什麽處於關閉狀態卻一直亮著燈的手表，但忐忑不安的他現在已經無暇顧及了。
“我……我……”
“想做大英雄？超能力戰士？這不過是人類飄渺的夢想罷了。我寧可相信從基因覺醒到終焉時區出現都是平行位麵世界的那些宇宙人篩選我們的陰謀。與其致力於利用超能力自相殘殺為什麽不多開發科技力量，提升我們的科技能力，擺脫丙等，真正站在那些想要操控我們的宇宙人麵前。”
這是項天楚第一次這麽明確地在項麻翼麵前說出這樣的想法。
項麻翼聽到項天楚這麽說，突然有些委屈。他的話完全沒錯，可是研究基因覺醒的原因，甚至讓武器代替人類本身基因覺醒不也是一種科技的發展嗎？再者如果研製出無效化的能力，人類的內鬥不是更加容易解除了嗎？
但是項麻翼鼻頭一酸這些反駁的話一點也說不出來。他唯一能說出口的隻有一句心中的委屈：“我隻是想離媽媽的世界近一點。”
離媽媽近一點……是個孩子都會想要親近父母吧。
項麻翼的家庭是美滿的，父母相愛，可是唯一的不足是：辭去工作宅在家裏碼字的父親取代不了經常需要在終焉時區探索，甚至回家之後也經常在地下室待著不出來的母親。
隻是想找個機會，找個借口接近母親的世界，這，有什麽錯？
無論是好好學習，還是幫外公做實驗。說得好聽，是想出人頭地，未來成為基因研究工作者，成為超能力者的最強後盾，可是說到底，自己還隻是個孩子吧，缺乏母愛的孩子。
“你確定想要接近那個世界嗎？”很平靜，似乎早就知道這個憂傷的答案了。項天楚將自己碼字用的電腦開啟了雙視角。
馬上電腦背麵上的全息投影亮了起來。一幅畫麵出現在了項麻翼的麵前。
似乎是一些視頻的剪輯。
“超能力者的世界，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簡單。弱肉強食，粗暴得跟原始社會一樣。即便是如此，你也要以麻瓜的身份介入其中嗎？”說著，項天楚點開了視頻。
“呃啊！”
“噗嗤！”
“救命！help！”
一瞬間出現在麵前的畫麵就是血腥的，血液狂飆，人肉堆積。卻不知道到底對方用了什麽手段。隻看到一把刀在空中直直砍剁下來，手、腳、身體無法辨認，到處橫飛。人類這種高等生物魚肉低等生物的情境，竟然發生在了人類自己的身上。
“怎麽是這樣的呢……？”
幽暗的房間裏隻有一束光線打在項麻翼的臉上。
……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項天楚的房間裏出來，如何洗得澡，如何回得房。總之回房之後，房門一鎖，就呆坐在了床上一動不動，像是行屍走肉般地隻重複說著一句話。
“怎麽會這樣？”
腦海中來回閃現的是無法直視的現實。一直以為超能力者都是為了和平而戰鬥的勇者。
可是那一幅幅血腥、暴力、殘忍，讓人頭皮發麻，胃裏發脹的畫麵。父親絕對是認真的，認真的勸告，認真的反對。
而自己能坦然麵對嗎？就跟終焉會議上，自己不過是幫助外公控製住了一個人的行動，對方受到極大痛苦的時候自己的心裏也是痛苦的。
或許進入終焉時區之後要麵對的現實更加殘酷。那裏是超能力者的天下，他們能夠容忍一個麻瓜混在他們當中嗎？就算不被發現麻瓜的身份。“無效化”的存在真的會被超能力者所認可嗎？
“怎麽是這樣的……”項麻翼看著始終亮著光的表，眼睛裏模糊一片，閃亮的淚珠慢慢滴落下來，砸在表麵上。
“嗚嗚……”一滴淚水落下之後整個人如同大壩決堤一般，淚水完全止不住了。
一個轉身撲在被子上。像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一樣無聲地哭了起來。
上一次哭得這麽慘，這麽痛苦是什麽時候？是八歲那年在有清晰記憶的情況下從旁係的某位叔叔嘴裏得知自己基因覺醒可能性隻有0.03%的時候吧。
躲在房裏整整哭了一天。
甚至咒罵了父親很多次。
雖然最後自己被寬恕了，但心裏還是有個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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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去把早餐吃了吧。”項天楚看著眼睛腫腫的項麻翼就好像沒事人一樣。打發著吃早餐。
項麻翼卻沒有動，他現在的裝扮是昨天麻善上送來的一套，全套都在身上，聲音有點沙啞，但語氣十分堅定：“父親，我已經決定了，我今年就成年了！所以在高考成績放榜之前，填誌願之前，我還是想先去看看那個世界……對不起，父親……”
即便這輩子隻能做一隻麻瓜，也希望能夠好好地看看那個世界，然後再找一個超能力者妹子安靜的培養下一代，這樣我一生的價值也就體現了吧。
項麻翼低著頭，雙手緊緊握拳。捏得一雙手套都皺了，緊張得不得了。不僅僅是擔心父親會發火，更加是擔心他會傷心，自己走向了母親超能力的世界，而為了照顧自己才特意留在家中的父親卻被撇在了這個麻瓜的世界。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參加吧。”
出乎預料的答案！
“誒？”項麻翼睜大了眼睛看著項天楚。
“不用這麽看著我。記得回來之後口述經曆。嗯，你老子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新書寫和超能力有關係的小說了，一定會是一部驚天地泣鬼神的神作！哇哈哈哈。”毫不顧忌形象地張口大笑倒是挺符合項天楚平日作風的。
啊啊啊啊，怎麽突然逗比病又發作了？昨天那帥氣認真負責的父親呢？！
項麻翼幸福地傷腦筋。
……
一周之後，7月4日，項麻翼帶著準備好的行囊上了飛機，這次依然是要去格林尼治，夏令營會在終焉時區裏進行。華夏將由超能學院華夏校區副校長西・金格裏帶隊。麻善上需要帶著項麻翼先去找一趟這位老朋友。
“原來那天的小朋友就是你啊。”西・金格裏看著項麻翼露出友好的笑容。
項麻翼怎麽說也是經曆過各種大場麵，不至於被眼前這位和藹的青年老頭嚇到，即便他知道這位長得和青年一樣卻歲數挺大的紳士來頭不小。
“我叫做項麻翼。”
“哦？項麻翼，那位……似乎……”西・金格裏稍微有些驚訝，諾貝爾獎雖然有未成年人的保護條例，但是項麻翼的歲數距離成年已經沒有幾天了，所以關於這位年輕的諾貝爾獎獲得者的消息，他已經得到了，稍微有點吃驚，但還是看向了麻善上。
麻善上沒有給出回答，倒是驕傲地笑了。這笑容比任何回答都要直接。
看到麻善上的笑容，西・金格裏也露出了笑容，臉上倒是顯現了皺紋，卻更加表露出內心的喜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這項任務會由你來執行，看來不是麻老頭子偏袒啊。”
雖然西・金格裏說中文，用“麻老頭子”的時候稍微給人有點奇怪的感覺，可倒讓項麻翼更加放鬆了。“是個和外表上看上去一樣和藹的人”很容易就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這就是媽媽所在的世界嗎？感覺起來很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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