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清淺潭底影】
【難辨身心孰更深】
“知道的還不少，”羅力盯著邡向看了幾秒，續道，“好，成交！”
“這麽爽快？”邡向有點吃驚。
“不然呢？”羅力一笑，“你是覺得我應該提點什麽要求了？”
“應該，啊不！不是，不是，”邡向趕忙改口道，“醫生嘛，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大慈大悲，南無阿彌陀佛，阿門，阿門！那趕快救人吧，別磨嘰了，”他趕緊在自己臉上輕輕抽了一下，獻媚般地續道，“哎呀，不是，是別耽誤時間啦，好吧？”
“哈哈…”羅力大笑，轉臉厲色道，“滿嘴胡說！不過，我是得再提點條件。”
“哎羅教授，這樣可不對啊，你這不是坐地起價嘛。”邡向不滿。
“是你來求我救人，又不是我求你去找玄冰石，”羅力瞪了邡向一眼，轉身就走，“不談算了。”
“哎等等…”邡向明知是坑，也得咬牙往下跳，“說吧，還有什麽求我？”
“求？”羅力回身冷笑一下，繼續往餐廳方向走去。
“羅教授，等等啊，”邡向揪了揪短須追上前，無奈道，“你那麽較真幹嘛啊，行！您老吩咐，有什麽交待小的辦？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哈哈…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羅力笑地狂熱起來，這反複往常的性格叫人十分不適應，“我怎麽知道你會把玄冰石交給我？”
“嗯…”邡向就連找玄冰石的念頭都沒有，隻是為救武琦的權宜之計，現下被羅力這麽一問，登時語塞。“那你說，怎麽辦？”
“把你的身體給我。”羅力語出驚人。
“什麽？”邡向往後一跳，“我喜歡女的！對男人沒興趣。”
“清空你的記憶，把我的記憶放進你的身體！”羅力道。
“哦，嚇我一跳，”邡向出了口氣，“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呢，你要早這麽說——我就更害怕了！”他猛又跳後兩步叫道，“神經病啊你！我本來就沒有記憶的，再說你要是把我記憶清除，那我不是就等於死了嗎？！還有，還有，你都占了瘋子的身體，又來要我身體幹什麽？就算輸入你的記憶，你敢保證這個過程記憶沒有丟失嗎？到時候把我也關在那個破樓裏麵，誰幫你去找玄冰石？”
“說完了？”羅力不疾不徐地看著邡向說道。
“沒有！”邡向叫道，“你先告訴我，救不救琦琦吧。”
“你這根本不是求人的態度啊，”羅力哈哈一笑，“不過我倒是挺喜歡你這個小無賴的，跟我來吧。”說罷，羅力帶著邡向走進‘s’大樓。
“說好了啊！你救琦琦，我幫你找玄冰石，君子協定，你可別一會又要我的身體。”邡向跟著羅力進到腦域實驗室，一再重申自己的立場。
“年紀輕輕，真囉嗦！”羅力道，“想占用你的身體，也不用等到現在！”
邡向想想也是，早在自己躺在病房的時候羅力就可以下手了。不過他還是加了小心，以防萬一。
這腦域實驗室裏頗為淩亂，似乎被洗劫了一般，東西七零八落地到處都是。最紮眼的還是屋子中央一個圓柱形容器，透明的液體裏浸泡著一具屍體，腦袋似乎大了一圈，麵色黝黑，肌肉健碩，周身連線，頭部兩側太陽穴處各有一個磁極，旁邊全息投影儀上閃現著各樣的數據。
“這是‘晨光’的四天王之一腦袋，”羅力見邡向看得入神，解釋道，“看看能不能救活，挖一下他腦袋裏的東西，不知有什麽驚喜。”
邡向咋舌，心道連死人都不放過，真是夠狠的。不過他也就這麽心念一閃而已，根本沒心思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把武琦放進治療儀中，看著那似乎沉睡過去安然的小臉，邡向心下也便覺得安靜下來。
時間就那麽一分一秒的過去，武琦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羅力還不停地在投影儀前劃來劃去，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這倒叫邡向心下生出幾分感激，防備之心也頓減。
“羅教授，怎麽樣了？”方向有些焦急，卻不敢打擾羅力，實在忍不住，他輕聲問道。
“快了。”羅力聚精會神地操作，敷衍道。
邡向不敢再問，隻得熬下去。忽然間邡向想起來，這腦域實驗室的粒子治療儀不是清洗記憶植入記憶之類的嗎？琦琦傷了內髒，這老蘿莉鼓弄了半天，不會是搞什麽花樣吧？邡向想到此處，不覺一身冷汗。
他再也坐不下去了，又不敢貿然出手，隻能悄悄站起身繞著武琦查看，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名堂。邡向有些氣餒，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羅力麵前的全息屏幕，隻見躺在粒子治療儀中的武琦和在透明液體裏四天王之一的腦袋並列顯示在屏幕的左上角，顯示器上兩個儀器的指示燈同步閃爍，似乎建立起一種聯係。
邡向轉身細看武琦的粒子治療儀，隻見頂端確實有一個在閃動的指示燈，再看裝腦袋的容器，也是一樣，兩者同步閃爍。
邡向肯定羅力在搗鬼，他強按胸中怒火，悄悄繞到羅力背後，手裏順了一把手術刀，輕手輕腳地架在羅力的脖子上。
“你會後悔的。”還未等邡向說話，羅力頭也不抬地說道。依舊全神貫注著全息投影，劃來劃去。
“你對琦琦做了什麽？！”邡向把刀往裏送了送，緊貼著羅力的皮膚怒叱道，“為什麽還有那個腦袋的容器也連在一起？”
“哈哈…”羅力大笑道，“沒想到你這油滑的小賊觀察得倒挺仔細啊。”隨著他的大笑，手術刀割破了他脖子上的肌膚，滲出血來。
“少廢話！”邡向暴怒，一把揪住羅力的白發“你到底對琦琦做了什麽！”
羅力沒有答話，驀然間，周身爆發出嗞嗞的電流，光芒奪目。邡向哪裏料到如此變招，全身立時酥麻，癱倒在地。
“我剛剛不是警告過你嘛，”羅力反手一把揪住倒在地上的邡向斥道，“你為什麽不能老老實實地聽話，非要反抗我？！‘nicole’才是人類未來發展的引路者，你看這座希望之城，和平、安寧，這一切就是最好的展示。”
“我去你大爺的！”邡向被電的舌頭都有些麻木，不利索地罵道，“我管你什麽‘我靠’還是‘你靠’，什麽組織都跟我沒關係，你還我琦琦！”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跟我叫囂？”羅力非但不怒，顯得愈加狂熱，“我有電鰻的改造基因，一會幫你也加上，以後對付那群覺醒者就容易多了。”
“我提醒你一下，你也會後悔的！”邡向撇撇嘴道。反正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生死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麽，改造就更不在話下了，如果這樣反到覺得跟武琦更親近些。
說話間，隻見裝腦袋容器裏的透明液體隻剩下不到一半，黑臉大漢的上半身已經露出水麵之外，全息投影儀裏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怎麽回事？！”羅力一把把邡向推躺在地上，跳起來查看情況。
“咳咳…”邡向費勁地用臂肘撐地，支起半個身子，咳了兩聲，嘿嘿壞笑道，“我剛剛不也警告過你嘛，叫你不老老實實救人，暗地裏使壞，跟老子比，你還差一大截呢！不給你搞漏掉，我還怎麽混下去！”
液體漫溢，已經沒過了羅力的雙腳，這使他暴躁起來。
“你是什麽時候把它弄碎的？！”羅力伸手掐住邡向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你先…”邡向被卡的說不出話來，示意羅力放手。
“好！放你！”羅力一抖手，丟沙包一樣，把邡向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裝腦袋的大容器壁上，隨著“哢哢”聲響，玻璃像蛛網一樣爬滿了裂痕。
邡向被這麽一摔，好懸沒背過氣去，掙紮著要爬起來。就見羅力似一道厲閃而至，剛要再抓邡向，猛見容器裏的腦袋雙眼暴睜，殺氣騰騰地瞪著自己，稍一用力，線繩崩斷，破壁而出，攥著缽盂似地拳頭，摟頭便砸。
羅力措步閃身，左手去搭腦袋的右腕，右手變指點他左肩。出手奇快無比，同時身上還嗞嗞帶電。
這腦袋身形雖大，可身法速度毫不遜色，他似乎了解羅力身上帶電，不敢硬碰，生生收手。
邡向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晨光”的腦袋還活著，他隻是想破壞羅力的計劃，救下武琦就好。此刻，他急中生智，奮起一躍，衝到武琦身邊，伸手抱起她，奪路而逃。
“狼女說她已經得手，讓我們來救你，快走！”邡向見羅力攔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衝著腦袋大喊。
腦袋聽得邡向如此說，也不及思考，金睍爆閃，但見悠悠茫茫的宇宙裏一片大團的星雲快速旋轉，暗金色的“靈”顯得他威儀非凡。一聲音爆，邡向如騰雲駕霧般被腦袋裹挾著從破碎的牆體上竄了出去。
望著一眨眼就消失在遠空的三人，羅力站在破碎的窟窿邊怒目而視，繼而轉回身，曲臂平攤雙掌，一聲輕叱，但見整間腦域實驗室頓時幽藍的電光閃爍，瞬間一片焦糊，都化為灰燼。
此刻，羅力嘴角挑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