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記憶硬盤

【魂若去，此身誰屬？】

【身還在，竟為他人！】

武琦就那麽躺在地上，妙目看著邡向，眼神裏透露著略帶得意的欣喜。當邡向的槍口對準她的時候，先是一驚，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旋即滿臉的悲絕之色，慢慢合上雙眼，兩行淚悄然滑落。

此刻，邡向的赤瞳裏浩渺而淩亂，不時好似參雜著遙遠星係爆炸的閃光。邡向的臉上因激動而現出一片赤紅，嘴角不自主地抽動一下，不大的眼睛死死瞪著武琦。

“說啊！”邡向咆哮了起來，“你不是很有心機嗎？你不是很想抓住我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他幾乎瘋狂的揮動著持槍的右臂，武琦似乎隨時都有喪生槍下的危機。

就在邡向幾乎失去理智的當口，忽然腦子裏浮現出模糊不清的影像：皚皚白雪的地上躺著兩個人，一個似乎就是自己，另一個卻好似武琦。他努力想要看清他們的麵貌，卻總是像隔了層霧氣，氤氳地似真亦幻。而影像裏一把槍膛泛著微紅色光芒的特斯拉磁暴槍正對著他們，說的話卻沒有一句聽得清楚。驀然間，一道紅光射向倒地的女子，隨著一聲“啊”的慘叫，邡向回過神來。入眼處，還是一動不動的歐陽鯤鵬和淚雨潸然閉目等死的武琦。

此刻邡向的赤瞳已經閉合，他微微慘笑了下，搖搖頭，“哎，算了，都無所謂了。”扔掉磁暴槍，扶起武琦，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哭個屁啊！我又沒真打你。”轉身又扶起歐陽，“你呢，我不管什麽‘你靠’還是‘我靠’，什麽組織都跟我沒關係，我就想老老實實、優哉遊哉地混日子，別再找我了！你殺了那老頭也許跟我有關係，但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什麽也不記得了，再說你們把我從冰坨，啊不，是冰塊裏救出來，現在我也不殺你，兩清！‘從此咱倆是路人’，明白嗎？”邡向說完狠狠地抽了歐陽一個大嘴巴，“說話呀！答不答應啊？真沒禮貌。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哈，忘了，你好像不能說話，那行，我就當你答應了。”他看也不看怒目而視的歐陽，轉身在武琦的臉上親了一口，站起來向“枯樹”走去。

武琦本來看著邡向調戲歐陽，又好氣又好笑，可當邡向轉身離開的時候，淚水又不爭氣的流下來。

邡向來到電梯旁，看了半天，也隻有上下指示燈，卻找不到按鈕。他試著將手按在電梯門上，“無授權，請重新確認身份。”

“靠，就知道這樣！”邡向兀自咕噥一句。返回來，蹲在歐陽身邊，“還真是麻煩，借你手用下。”說著，伸手便要攙起歐陽。

“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就在邡向跌坐在地上捂著臉的同時，歐陽一躍而起，冷冷道，“還你的！”

邡向張大嘴，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身旁的武琦卻好似一縷粉煙，合身撲向歐陽，拳腳並用，一眨眼六七手殺招就往歐陽身上要害之處招呼過去。歐陽凝眉，麵色已經從蒼白變得死灰，應付地頗為狼狽，可好像一時半會還不至敗北。

“死老頭！快用磁暴槍打他啊，晚了就出不去了。”武琦邊打邊嬌叱道。

邡向這才反應過來，搶身撿起磁暴槍，對著戰做一團的兩人卻無從下手。

“開槍啊！”武琦再度叱責道。

“我…你…你別動哈，我打不準！”邡向辯駁道。

“剛才不是下手挺狠的嘛，幹嘛管我死活？！”武琦邊打邊賭氣道。

“我怎麽知道你幫誰啊！”邡向也扯著脖子嚷嚷道，索性閉上一隻眼，努力瞄準歐陽。

“快開槍，死不了人，跟剛才一樣。”武琦急道，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死不了人？邡向驀地醒悟過來：被磁暴槍射中隻是動不了，說不出話吧？就像剛剛他們倆那樣，應該跟觸電差不多！他不再遲疑，扣動扳機。但見一道藍光激射而出，卻擊了中武琦。

“哎呀！”邡向本能地一哆嗦，心道不好。但見擊中武琦的藍光隨即爆出一個球型光暈，在光暈中的武琦和歐陽應聲而倒。邡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蹭到武琦身邊，扶起她，“沒事吧你？”邊說邊用手在武琦的臉上、胳膊上摸來摸去，目光關切的查看她有沒有受傷。當看到武琦惡狠狠瞪著自己的時候，邡向猛地縮手，慢慢的撓撓後腦勺，訕訕的道，“嗯，那個…我看你有沒有受傷…好像沒事，沒事。”

此刻的歐陽雙眼緊閉，麵色灰白，完全失去了意識，昏死過去。邡向搬了把椅子，放在電梯門口，背起如同死人的歐陽鯤鵬放到椅子上，拖著他的手掌去觸摸電梯門。他這邊幹活，那邊嘴也沒閑著，喃喃自語道，“反正出不去，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說不定哥哥我運氣好，找個機會就溜了。”轉頭看了一眼武琦續道，“這個地方的人看起來都太詭異，必須得跑掉！那個誰誰誰我也不想去找他啦，肯定也沒什麽好事,,,反正我…”邡向話音未落，卻見掃描歐陽鯤鵬的光芒頓斂，“橙色警戒，微死光防禦係統啟動”的機械音反複響起，邡向一時手足無措。

“混蛋！這是什麽情況啊？！”邡向啐了一口，轉頭盯著武琦，向她求救。而武琦一雙大眼睛狠狠瞪了邡向一眼，索性閉上不再理他。

邡向見狀撇撇嘴，湊到武琦身邊，拽過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哎，琦琦，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那個‘你靠’是什麽組織？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在搞什麽呀？”

“哎呀，輕點、輕點…”此刻武琦搭在邡向肩膀上的手收突然擰住了他的耳朵，惹得邡向一陣殺豬似的求饒。

“你要是再跟我胡說八道，動手動腳的，信不信我也幫你卸條胳膊下來？”武琦突然轉過頭，皺起小鼻子，惡狠狠道。

“信、信！你先把手鬆開。”邡向道。

“跟我來，快點！一會再好好收拾你！”武琦一躍而起，拽著邡向繞過電梯，指著電梯角和牆中間道，“每個防禦係統的創建者都會為自己留下後門，微死光防禦係統也不列外。我早就準備逃出去了，調查了很久才找到這個通道，這個一米見方的地方就是入口，全息投影作為掩飾，很難發現的，其它位置都是實體，你鑽過來的時候小心點。”武琦邊說，邊鑽了過去，好像穿牆而過一樣，煞是神奇。

通道裏是階梯，上下都有延伸，光線微暗。武琦拽著邡向往上走，腳步很急卻相當輕靈。

“向下應該能通到醫院外麵，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上麵是秘密實驗室。”武琦道，“在出去之前，我得先把我自己找回來。”

“什麽？”邡向一頭霧水。

“找到存儲我記憶的硬盤啊！”武琦語出驚人，“你記得歐陽鯤鵬提到的關於大腦‘m’區域嗎？那是人類大腦記憶存儲的地方，人類95%的記憶都存在於腦部的‘m’區…”

“剩下的5%呢？”邡向下意識的追問。

“還不清楚，”武琦白了邡向一眼，“通過粒子治療儀就可以把一個人的記憶抽離，存儲在粒子收納器裏。也可以把另一個人的記憶植入到別人的身體裏麵，但是植入的時候，由於每個人個體的不同，會有不同程度的記憶丟失，類似於電腦兼容問題。”武琦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我自己，因為我幾乎沒什麽記憶，以前小時候的事都很模糊了，隻記得一個名字――陸遙。我特別想知道這個陸遙是誰，為什麽我隻記得這個名字。”

“哦，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不過你幫人的方式太別致，會嚇到我這個懵懂少年的。”邡向表情凝重道。

“還胡說！”武琦這次隻是幽幽地歎口氣，“至少你比我幸運，開啟了‘靈’，他們不會在你身上動什麽手腳，幫你‘進化’了。”

幽暗的光襯著武琦的臉，看得邡向也跟著一陣難過。還來不及安慰武琦，他們已經到了台階的盡頭。鑽過全息投影牆，轉過拐角，一間古樸的實驗室映入眼簾，滿屋子的瓶瓶罐罐侵泡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肢體，一些叫不上來的儀器，各種各樣的管子…邡向看得眼花繚亂，隻能老老實實跟在武琦身後。

“這是軀體進化實驗室，咱們進套間，那裏麵是腦域進化實驗室。”武琦篤定地拽著邡向往套間走。

剛邁進套間，邡向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掠過，武琦就軟綿綿癱軟在他的懷裏。

“琦琦，你終於來啦！”壓低的聲音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但邡向感覺像炸雷一樣，在自己脖子後麵響起，還有呼出氣息就噴在皮膚上，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