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家為國

取次花叢懶回

第四十章 七招之約

書名:化家為國 作者:取次花叢懶回 字數:6454

蕭女史微微搖頭,那仿若冰雕玉器般的仙容上沒有絲毫情緒流露:“彼此是敵非友,矛神不必客氣。“

呼圖山絲毫不因蕭女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而有絲毫不悅,他笑了笑,道:“仙子簫音止戈,心思靈巧,手段高妙,呼圖山甚為佩服。”

蕭女史淡淡反問道::“以矛神的智慧閱曆,自然早知我的用意,為何不曾加以阻止?”

呼圖山微微搖頭:“沒能在蕭音開始之前便阻止仙子,先機已失,我軍士氣已泄大半。即便之後打斷仙子的簫聲,我突鷹人也再無法占得多少便宜,反不若暫且退兵,以待來日。”

蕭女史表情一如既往地清冷淡漠:’矛神智慧深遠,我也很是佩服。“

呼圖山稱讚了她,她便以同樣的讚語回敬於呼圖山,顯然是不想與對方有任何牽連,連言語上的牽扯也要撇清。

呼圖山苦笑道:“仙子何必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人生得一知己艱難,到了你我這等層次,除了彼此之外,根本與普通人已經不是一個生命層次,我們的生命追求旁人已然無法理解,許多凡人追求一生的事務對於我們早已失去了吸引力。我們很難無法同其他人愉快的交流。這些年來,我是如何的孤單嗬!做夢都想有與仙子與智清大師一唔的機會,仙子應能理解我!“

蕭女史聽他語出至誠,感情真摯,不禁亦是微微動容。她自身也並不是沒有這種感覺,自從進入大宗師之境後,她對紅塵俗事看得越來越淡,感覺自身越來越超然於這個人世之外,即便為了武道修行不得不從清幽靜謐的高山流水之間再入紅塵,可更多的還是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看待這人世間的一切,不曾有意高高在上,卻很自然的超然於外。

這十年來若不是有淩波這個蘭心蕙質的徒兒日日相伴,她隻怕也難免與呼圖山一樣,陷入孤獨寂寞之中難以自拔。

微微沉吟了一會兒,蕭女史清淡的開口,語氣莊重,毫無敷衍之意,道:‘我幼年之時曾親眼目睹突鷹人殘忍屠殺我華族百姓婦孺的一幕,這些年來,這幕畫麵仍然時時回蕩於我的腦海,無法忘懷。你們的殘忍與嗜血,我難以認同,也無法說服自己與矛神結交為友。“

呼圖山聽聞此言,笑得更苦澀了:’若能幸福安康的生活,誰又願意日日同別人廝殺?大草原有大草原的規矩,我們突鷹人想要生存下來,每時每刻都要同惡劣的生存環境爭鬥,牧民們根本無法預料什麽時候老天爺看他們不順眼就降下一場大雪,將他們辛辛苦苦喂養幾月的牛羊全給凍死,讓它們從此衣食無著,淪為別人的奴隸。我們還要時刻麵對惡狼與馬賊的威脅,之所以凶殘,不是天性如此,實是生存環境所迫。不對別人狠,我們根本活不下去。“

蕭女史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良久之後,她緩緩道:“自己受苦受難,從來不是任意欺辱殺戮他人的理由。無論矛神如何自圓其說,也無法否認突鷹人連年入侵我楚國,殺戮無數的事實。若僅是沙場決勝,我無話可說,可是你們殺戮平民,無論因為什麽原因我都無法原諒。“

呼圖山長歎一口氣:“既然如此,呼圖山無話可說,也不敢厚顏再想與仙子結交,敢問仙子因何前來北方,可是路過於此?”

蕭女史緩慢的搖了搖頭,清澈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無可置疑的堅定之意:‘非也,我正是為矛神而來,請矛神回轉大草原深處,不要再插手這場戰爭。“

“哦?”糊塗山似笑而非笑:“我若回轉,那仙子你呢?”

蕭女史清淡的道:’隻要矛神不插手兩軍交戰,我自然也不會出手。兩軍勝負,便由軍隊實力決定“

呼圖山又長長歎了一口氣:“仙子看來想以一己之力阻住本人,既然如此,不若我與仙子定下一個約定如何?”

蕭女史問道:“什麽約定?”

呼圖山道:“我修行武道數十年,自創七招矛法,雖名為七招,實則集我畢生武學之大成,若仙子能與我交手七招而不落下風,呼圖山掉頭便走,但若本人稍稍占據上風,便請仙子回轉中原,如何?哈,本人實不願與仙子生死相搏!“

蕭女史微微點頭:‘好,請矛神接招。“

言罷當先出手,手中玉簫劃過一道玄奇的弧線,輕點呼圖山胸口檀中穴。

這一招依循天地至理而發,呼圖山看的眼中一亮,他讚了一聲“好!”

讚罷持矛橫掃。

呼圖山摒棄了種種精妙絕倫的招數手段,這一擊堂皇正大,以勢壓人,堪稱大巧不工的高明打法。

蕭女史皓腕輕翻,中途變招,輕輕點在矛神上。

簫矛相觸,皆是輕輕顫了顫,而後同時收回。

呼圖山嗬嗬笑了笑:’剛才那一擊隻是投石問路,仙子果然武藝高妙,未令得我呼圖山失望,請接第二招。'

他腦海中浮現出幼年時親眼看見流星自天而落,砸在大草原地麵上的情景,那一幕壯闊的畫麵,他畢生難忘。

飛身而起,呼圖山持矛拍擊蕭女史頭頂。

這一矛異乎尋常,幾乎超出了矛的正規使用方法。若是尋常人用出來,自然是粗陋不堪,難登大雅之堂。但是由呼圖山使用出來,卻充滿了一股渾雄壯闊的驚人氣勢。

蕭女史隻覺自己陷身於颶風天災之中,難以動彈分毫,她絲毫不曾升起半分驚懼惶惑之心,聚氣於右手玉簫之上,敏銳之極的靈覺早已感應到呼圖山這一擊的氣勢最強之處,準確的擊打在其上。

“波”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麽東西破裂了,勁風從兩人的交手之處四散而開,地上的青草紛紛碎裂,遠處的一株小樹受此影響,'啪'的一聲斷裂開來。

呼圖山倒飛而回。

他的臉上不僅沒有半分出手未曾建功的懊惱,反而顯得極為開懷:“本人已然數十年未曾遭遇對手,今日終於得以暢快一戰,真是暢快,哈哈.....“

蕭女史卻並不開口說話,玉臉清冷如霜,抖手之間,玉簫幻起萬千殘影,擊向呼圖山。

玉簫變幻莫測,呼圖山根本無法單純用眼睛判斷它攻擊的方位。

呼圖山幹脆閉上雙眼,靈覺無限延伸而出,每每於玉簫即將擊中他的刹那間捕捉到它的方位,手中長矛輕揮,均準確無誤的與玉簫相觸,令蕭女史那無限精妙的簫招無功而返。

四周的氣溫突然急劇下降,明明還是黃昏時分,氣溫卻不合常理的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下。呼圖山長矛斜舉,突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蕭女史。

這是他少年時期觀毒蛇進攻而自悟的矛招,武道大成之後,屢經改良,配合他本身陰寒至極的內家真氣,已然成了他的一手絕活。

大草原的白天熱頭酷烈無比,人們很少修習寒冷屬性的真氣,這樣在白天會受到壓製,真氣威力大減,很不利於與別人爭鬥。

呼圖山卻反其道而行之,日日利用酷熱的自然環境磨礪自身,一身真氣被打磨得圓滑無比,隨心所欲。

時間長了,大草原白日的環境不僅再不能影響到他的實力發揮,反而令得他那一身陰寒真氣在對敵中起到奇兵之效。

周圍環境突然由極熱轉為極冷,蕭女史也微微有些不適應,身形稍微滯了一下,加上呼圖山這一矛陰毒無比,蕭女史直覺自己遇到了開戰以來最大的危機。

若是在數日之前遇到這種情況,猝不及防之下,她確實有著落敗的風險。

但是當葉淩波成婚之後,她心無掛礙之下,紅塵煉心之旅已然大成,十年厚積之下勃發,這數日間她的武功突飛猛進,漸漸達到了一種連她自己也無法明了的地步。

蓮足輕抬,她以一種即便是呼圖山也難以理解的方式跨出數丈之遠,近乎穿越空間一般,脫出了呼圖山的攻擊範圍。

呼圖山收矛而立,再不出手。

蕭女史有些疑惑,輕啟檀口問道:“不是還有三招嗎?”

呼圖山微微搖頭,左手負在身後,他的雙眸中閃爍著蕭女史無法理解的光芒,道:“仙子境界之高,已然遠超呼圖山,還有三招不比也罷。”

說著他微微有些意興闌珊:‘本人習武近六十年,癡長仙子幾十歲,卻在境界上被仙子遠遠拋在身後,雖然生死相搏之下,勝負依然難料,但是輸便是輸了。本人將遵守前諾,返回王城,也望仙子謹記前約,莫要插手兩軍戰事。'

說罷大步而行,也未回頭,就此離開了這裏。這位縱橫大草原數十年未嚐一敗的絕代大宗師,終於遇到了生平第一次挫折。

蕭女史望著呼圖山的背影漸漸遠去,也離開了這裏。

楚軍與突鷹人兵力相若,突鷹人雖然野戰強大,楚軍卻有堅城為依,之前楚軍之所以身處下風,主要是由於呼圖山這位大宗師的存在。呼圖山如今一走,形式理所當然便會發生變化。

這場戰爭,除非突鷹人繼續增兵,否則再非一朝一夕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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