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楊府書房。
時間已然是下午,自上午早朝之後楊慎便一直在書房中處理家族事務,連午飯也是在書房吃的。
雖然楊慎與葉淩波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恨不得她每時每刻都陪在自己身邊,但是葉淩波今天並沒有在書房陪伴他。她的武道修行已然到了關鍵時候,不能受到任何打擾,在楊慎小院裏專門為閉關所準備的小屋中獨自練功。
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從腳步聲楊慎已然判斷出,這是老管家楊單從來了。
隻是楊慎正對桌上的某一份文件拿不定主意,處於苦苦思索的狀態中,僅僅是知道來者是自己人後,便沒有理會,繼續沉浸在思緒中。
老管家楊單從推開書房的門,來到楊慎麵前,見他明顯在思索難題,便恭敬地等待著。
良久,楊慎終於有了決斷,提筆在那份文件上作出批示,然後方才抬起頭來,微笑道:“楊伯,有什麽事嗎?”
楊單從彎腰行禮道:“家主,繼峰大將軍已然從清州來到府邸,求見您。”
“哦?”楊慎的態度變得嚴肅起來:“既然他來了,便將他帶到書房來吧。長風軍團乃我楊家命脈所在,他事務繁忙,不能耽擱。”
楊單從應了一聲是,便出門而去。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楊慎便聽到了屋外正有兩個人的腳步聲漸漸由遠而近。
其中一人的腳步聲比較雜亂,明顯沒有什麽內力修為。
另外一人則完全不同。
他明顯並未刻意遮掩自己腳步落地的聲音,但是腳步聲仍然低弱至幾乎不可聞的地步,若非楊慎一直沒有懈怠內功的修行,內力頗具火候,隻怕根本無法聽清。由此可見,來人必然是一位內家修為極為精深的人物。
他的步伐邁得甚有規律,每兩道步伐間的時間間隔完全相同。由此亦可推斷,這人的生活習慣必然十分良好,做事也會條理分明。
很快的,楊慎的視線中便出現了一個長得十分文弱的中年書生的身影。
他與老管家楊單從走在一處,雖然並未刻意去遮掩老管家的風頭,卻怎麽也無法掩蓋那一身獨特卻又矛盾的氣質。
這人臉色蒼白,似乎剛剛大病一場,身材更是單薄無比,似乎一場微風吹來便能將他刮走,令人不禁懷疑他是否會在下一刻便倒地不起。
但是隻要看到這人的眼睛,人們便會自然的忽視他的外貌特征,再不會認為他真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文弱書生。
他的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瞳孔是灰色的,眼球中似乎隱藏著深深地死寂,令人望之心驚。
這是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的強人。
楊慎知道,他便是楊家最為重要的人物之一,大楚四大軍團之一――長風軍團的執掌者,正二品鎮軍大將軍,楊繼峰。
楊繼峰見到楊慎,麵無表情,單膝跪下行禮道:“楊繼峰參見家主。”
楊慎從座位上起身,快步來到楊繼峰身前,不待他完全跪倒在地便一把將他扶住:“楊叔是父親摯友,慎兒的長輩,不必行此大禮。”說著雙手向上發力,想要將他拉起。
隻是,任憑他如何用力,楊繼峰的身形仍然拜了下去,連速度都幾乎沒有半點下降,隻聽他開口說道:“族有族規,禮不可廢。”
楊慎有些訕訕的收住了手。
他由此知道,這人對她並不是很感冒。
今天楊繼峰的到來,是楊慎早就安排好的事。
楊慎正式執掌家主大權後,必需要開始與家族的重要人物打交道,他必須加深對他們的了解,今天楊繼峰便是他要見的第一個人。
楊繼峰掌握的長風軍團乃是楊家命脈所在,楊慎自然不敢輕忽大意。
隻是,楊繼峰對楊慎似乎並沒有對楊家家主應有的尊敬。
楊繼峰緩緩站起身來,直視楊慎,似乎在打量著他,目光有些銳利。
楊慎並沒有因為楊繼峰這有些失禮的舉動而心生不悅,坦然與他對視,道:“清州至此,路途遙遠,楊叔遠來辛苦了。“
楊繼峰見楊慎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這無禮之舉,心中不由有些滿意。這位家主年紀雖輕,也不知能力如何,但是至少不是心胸狹窄之人。
他是自己故人之子,隻要不是什麽混賬東西,自己必然要傾力相助。
之前之所以表現的有些無禮,不過是他有意為之,存心試探而已。
結果他尚算滿意。
楊繼峰在楊家,實際上是一個傳奇人物。
他並非楊家嫡係子弟,乃是旁係出身,自幼便表現出了良好的習武天賦。
對於旁係子弟,楊家從來不吝嗇拿出充足的資源進行培養,以楊繼峰資質,本來也有享受家族諸多培養資源的資格。
但是其父當年曾得罪了楊家的一位管事,楊繼峰受到父親連累,被管事使了一些手段,踢出了培養隊伍。
後來,是當時的楊慎祖父一次在無意中注意到了楊繼峰的存在,並覺得當時還是小孩的他很有天賦,便命管事好生培養。
楊繼峰很快便在一幫同齡人中展露頭角,再次引起了楊慎祖父的主意。
從此以後,他便被楊慎的祖父帶在身邊,與楊慎的親生父親一起,悉心栽培。
楊繼峰沒有辜負楊慎祖父的看重與栽培,他的武道修為很快便成為了他那一輩楊家人的第一名。
之後,年僅十三歲的他被楊慎祖父放入軍中,摸爬滾打,逐漸成長為楊家年輕一輩的優秀將領。
楊慎的父親繼承家主之位後,楊繼峰水漲船高,成為了長風軍團的軍團長。
他為人多謀善斷,兼之心狠手辣,楊家諸位長老對他都很是滿意。
即便曾經有人曾對楊慎父親任人唯親有所不滿,也都不再多言。
隻是,楊慎從原身的記憶中得知,雖然楊繼峰與自己父親小時候一起長大,但是楊慎生長於京城之中,便連清州也很少回去,楊繼峰身為長風軍團的軍團長,軍務繁忙,兩人見麵的次數可謂屈指可數,彼此都談不上了解。
然則,出乎楊慎意料的是,他雖然隻是禮貌性的對楊繼峰表示關懷,楊繼峰的臉上仍然流露出一些笑容:“多謝家主關懷,行伍中人,奔波跋涉著實算不得什麽。”
既然已經初步認可了這位家主,楊繼峰自然不會再板著臉。
楊慎臉上微微露出欽佩之色:“楊叔功力深厚,小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