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二百五十四章 假死脫身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721

“父皇。”劉衍跪在皇帝的床前,喚了他一聲又一聲,見他始終沒有回應,忍不住抬袖去揩淚。

“哭什麽?”

忽然聽到麵前的人開口說話,劉衍一驚,連忙抬眸去看他,隻見皇帝衝他勉強一笑,就要起身坐起來。

劉衍幫他起身,又取過枕頭墊在他背後,這才開口道:“兒臣聽陳公公說父皇睡了好幾日,可是兒臣實在太忙了……”

“朕明白的,你一個人不容易,朕除了睡在這裏什麽忙也幫不上。”皇帝說著拍了拍劉衍的手,忽然又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六月二十七了。”劉衍老實回道。

皇帝點了點頭,渾濁的老眼閃了一閃問道:“北魏是不是有動作了?”

“還沒有,隻是朱雲已經反了,這時候郴州已經起了內戰。”劉衍說著頓了一頓,低下頭道,“父皇,現在朝中正是大將缺乏的時候,所以兒臣想……”

“你想親自出征?”皇帝一眼便識出了他心中所想,見他點了點頭,皇帝苦澀一笑隨即搖了搖頭道,“你這傻孩子,看來還是得父皇幫你才行。”

劉衍不解地看著麵前的人,摸不清他笑容的含義,不知如何回答,隻得重重點頭。

倘若那時候劉衍知道,皇帝為了幫他而去吃那損害龍體的藥,壽命短暫地隻有三個月,那他一定不會答應的,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然而皇帝大病痊愈,重歸皇位這樣的消息一傳出去,無不是全民振奮,諸臣歡喜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這些年治理南宋的成功,民心和臣心他都得到了。

在劉正聲的諫言下,皇帝將禦林軍的兵權歸還給了楊尹,劉彧在朝中的權勢一下子便被架空了。與此同時,他得知一個消息,他在江湖中的勢力已經被王銓鳴重新奪了回去。

一時間。內奸外敵打亂了他所有的步伐,劉彧將自己關在房裏,不停地去想到底是誰出賣了他,卻也想不出來。

“你找我來?”

劉彧有些疲乏地抬眼去看麵前的人。示意他坐下道:“是,我找你來有些事情要問問你。”

陳止明應聲坐下,掃了一眼滿桌的佳肴,苦笑道:“這該不會是鴻門宴吧?你不會是想毒死我吧?”

“我為什麽要毒死你?難不成你心裏有鬼?哈哈哈……”劉彧笑著打趣道,可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個笑話著實無趣。

陳止明端起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舉向劉彧道:“誰的心裏沒點鬼?難道你就沒有?”

“當然沒有,因為我就是鬼。”劉彧故作嚴肅的樣子,一下子逗樂了陳止明,陳止明大笑之餘,卻覺得自己眼角有些濕濡。

“好,你是鬼,先幹為敬。”陳止明說著向他敬酒,仰頭便喝了下去,當中苦澀也隻有自己能體味。

劉彧並沒有舉杯的意思。而是緊緊看著陳止明道:“你為何要背叛我?”

陳止明臉上的笑容驟停,他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卻聽劉彧問道:“既然你知道我疑心你,那麽你為什麽還要來?為什麽還要飲下這杯中的酒?你明知這飯不會吃的那麽舒服。”

陳止明等咽下杯中的酒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既然你問我,那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麽要殺我父親?”

“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劉彧無聲歎了口氣,往後一靠問道。

“伯牙鼓琴,誌在高山。善哉,峨峨兮若泰山,誌在流水。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陳止明卻沒有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地一邊比劃一邊唱起曲子來。

劉彧心口猛地一震,雙手忍不住攥緊,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終於忍不住吼道:“夠了,別唱了,是我先背棄我們的友情,我沒有資格質問你!”

“可是!我的江山我的王朝,這一切我都沒有辦法拋開,這是我從一生下來就決定好了的。我容不得有半點損失。你知道嗎,我輸不起,我劉彧輸不起的。”

陳止明卻隻顧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末了將酒杯往牆壁一擲,在支離破碎聲中起身質問道:“這江山對你來說就有那麽重要嗎?無論死再多人都無所謂嗎?你踏著你身邊人的屍體走上那龍椅,難道你的內心真的就沒有半分不安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心裏的那點宏圖大誌都被這些權勢給蒙蔽了!你早已不是人了,你就是鬼,折磨所有人的惡鬼!”

劉彧對於他的控訴,已經幾近絕望,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道:“你和東宮串通起來算計我?那些事都是你說出去的?那些大臣也都是你策反的?”

“是。”

“那是誰告訴你,是我殺了你父親。”劉彧目光一閃,狠狠盯著陳止明,不願意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陳止明嘲諷地看著他道:“是景旡,你看你身邊已經沒有人支持你了,你隻有你自己一個人。”

聽到景旡二字,劉彧隻覺得渾身血液一下子衝上腦子,憤怒?失望?都無法形容他的心情,在那一刻,他覺得世界背棄了自己,可當他抬眸看向陳止明的時候,他卻又恢複了平靜。

因為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陳止明眼中的一絲得意和報仇後的欣喜,一下子明白過來,那不過是陳止明的離間計。

“我不能留你。”劉彧忽然開口道。

陳止明點了點頭,裝作無所謂的模樣道:“我早知道你不會留我,我雖然死了但也好過你一個人活著,身邊所有人都背棄了你,你不覺得自己活得很可憐嗎?酒裏有毒,我一早就知道了,因為我太了解你了。”

說完這話,他輕蔑了看了一眼劉彧,便起身往外走去,卻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但還是勉強扶著牆出去了。

下樓梯,出了酒館之後,陳止明便栽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來,一旁的馬夫見狀連忙將他扶進了馬車。劉彧見馬車行駛起來,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馬車內,陳止明抬袖將嘴角的血跡擦去,低聲對一旁的人笑道:“還是殿下想的周到,事先讓我吃了解藥,出門的時候又吐點雞血,應該能夠瞞過劉彧了。”

“嗯……委屈你與徐大夫前去城外過一陣子,城外我都打點好了。到時候隻要對外宣稱死了,等劉彧的勢力一除,我就讓你們官複原職。”劉衍正色道。

徐之才和陳止明連連點頭道:“我們都聽太子殿下的吩咐。”

馬車在拐彎處停下,幾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便走進了一旁的住宅,由前門走到後門,眾人才發現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劉衍將他們送上馬車,親眼看他們離開,才放心地翻身上馬往東宮奔去。

等在東宮外的劉正聲有些焦急,不停地來回踱步,看到劉衍策馬往這邊趕來的時候,心裏的緊張更加無以言表。

“怎麽樣?”

劉衍將韁繩遞給一旁的侍衛,對劉正聲道:“進去說吧,免得我見到沉夏又再說一遍。”

“大哥,你怕什麽?我認識劉彧這麽多年,他的性情秉性我早已摸清。”兩人走至中殿,還未入殿,便聽裏麵傳來激烈地爭執聲,不由得駐足而立。

“我跟你說了,劉彧這個人太陰險,沒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你這麽做無疑是找死。”楚沉夏粗著脖子說道,這不知道是他第幾遍這麽說了,便是他自己聽了也覺得煩。

景旡餘光一閃,瞧見了劉衍的衣角,忙壓低聲音道:“別說了,殿下來了。”

劉衍和劉正聲有些尷尬地走了大殿,訕訕解釋道:“我們不是存心要偷聽你們說話的,是剛巧路過,路過……”

“殿下想多了,這本就不是秘密,不值得偷聽二字。”楚沉夏道。

劉衍見楚沉夏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轉而對景旡道:“不管怎麽樣,如果你想的法子太危險,攸關你的性命那麽還是換一種方法吧。我們不是劉彧,為了皇位就要犧牲身邊的人。”

“殿下,清醒點吧,就算為了心中那點底線不願意殺人嗜血,但是踩著身旁人的屍體是無法避免的。水至清則無魚,隻有這過程太過殘忍,殿下將來才會明白什麽是得來不易,一個國家要拚盡多少人命才能守住。”景旡見劉衍也這麽說,不免有些失望,忙追了兩步道。

劉衍一怔,卻是看向楚沉夏道:“沉夏視你為親兄弟,你若是出事了,沉夏心中何安?我心中又何安?我知道有些手段是必須使得,這個時候我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迂腐,但是方法不是隻有一種,不是嗎?”

“但這是最好的方法。”景旡執意道,見楚沉夏又要反對,連忙搶先道,“你們都冷靜點,好好想想,就算我死了又怎麽樣?我沒有幾日可活了,這是事實,你們不能選擇逃避。我終究要死的,為什麽就不能犧牲我一個人將劉彧除去呢?”

三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到底還是楚沉夏開口道:“那又怎麽樣?哪怕你明天就要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在今天去冒險,我心裏有個疙瘩,你不會不明白的。景旡,你知道楚沉毓死的時候我有多自責嗎?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允許發生第二次,我替你去。”

“什麽?!”幾人異口同聲道,楚沉夏卻隻留給他們一個倔強的背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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