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二百零二章 義薄雲天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718

三百餘人浩浩蕩蕩地往東坡三裏地行進,劉衍和王秦雖然多有不解,可見楚沉夏如此執拗也隻好聽從了他的提議。

謝府空無一人,顯然是他們提前得到了風聲,這便逃走了。

劉衍將謝府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半絲線索,見楚沉夏蹲在院子裏發愣,詫異上前問道:“沉夏,你在幹什麽?”

“哦,”楚沉夏聞言抬頭,用手敲了敲地磚,猜疑道,“我覺得這下麵好像是空心的,或許是有一個不小的地窖。”

王秦見他二人皺眉相對,便湊了過來,聽他這麽說,不由問道:“你是懷疑……那些無賴藏在了地窖中?”

“那他們倒不至於如此愚蠢,藏身地窖等我們來抓,我是覺得這地窖裏或許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楚沉夏說著,將佩劍倒轉過頭,在地磚上有節奏地敲著。

王秦不似楚沉夏這般斯文,直接拿刀往地磚間的縫隙砍去,可是除了削起一陣泥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劉衍也覺得沒什麽值得過分注重的,拍了拍楚沉夏的肩口道:“留下幾個人將院子裏的磚塊全扒.開看看不就是了?我們接著去追那些無賴,走遠了再想追就追不上了。”

楚沉夏聞言,也隻好起身,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地磚,便跟著劉衍走出了謝家老宅。

可出了老宅之後,劉衍便有些犯難道:“他們會往哪個方向逃去呢?”

楚沉夏打量了一圈四周,說道:“往北前行六七裏,就是趙耀山,往西前行三四裏,就是趙耀河,殿下覺得他們會逃向哪裏?”

“自然是山裏,山大樹多,容易遮掩。不似那河,光禿禿的,人往那一站就無處逃匿了。”劉衍說著將馬頭轉向了正北方向。

正要馳馬上前。忽然楚沉夏道:“且慢,再過一裏地,路就變得十分難行,根本不能禦馬。不如徒步而行?”

王秦一聽覺得他所言不假,當即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做了個手勢示意後麵的士兵跟上,便邁開腳步往前行進了。

就在所有人往前走去的時候,楚沉夏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謝家老宅。高懸的門匾已經被無賴換成了義莊二字。

楚沉夏不由得冷笑出聲來,義莊義莊?何謂義?

趙耀山不似棲霞山那麽大,不過是座矮山,因此搜尋起來也沒有那麽困難,再加上眾人循著踩扁的草一路找去,一點都不費力。

那些無賴聽到動靜,比兔子溜得還快,但好歹來的人多,形成一個包圍圈,很快就將無賴圍在了圈裏。

那些無賴見到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多。卻不犯怵,尤其是泉哥,頗為血性道:“兄弟們,別看他們人多,就嚇尿了褲子,不管他來多少人,我一個就能打十個!都他爺爺的給我打起精神來!”

劉衍連“你們投降嗎”這樣的話都未曾說出口,麵前的人卻都拿著刀衝了上來。

令人意外的是他們的戰鬥力十分強,很少有士兵能夠傷到他們,尤其是他們的這種看似毫無章法的打鬥。卻是十分有戰術的,楚沉夏心口不由得一震。

這哪裏是無賴啊,分明就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其中不乏身手不凡的能人。

身後有士兵忽然嘀咕道:“你看那個為首的。我看著怎麽有點眼熟?”

“眼熟嗎?我沒見過,難道你見過?”

“有些像,可是他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就是活見鬼了。”

楚沉夏回頭看向他們。他們立馬噤聲不語了。楚沉夏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人,那人臉色發青地出了列,將嘴閉得更緊,根本不敢出聲。

劉衍和王秦也跟著偏轉過頭看向楚沉夏,隻聽他問道:“你方才說他長得像一個人是不是?那你告訴我,他長得像誰?”

那士兵不知楚沉夏何意,隻當他是因為自己不守規矩閑聊,故意說出這些諷刺的話來羞辱他,可見他目柔慈善不像是要羞辱自己,試探著開口道:“像是……像是輕營軍的虎卉校尉。”

楚沉夏目光一震,見劉衍和王秦也十分震驚,忍不住看向人群,那個濃眉烏眼的人真的是輕營軍的虎卉校尉嗎?

輕營軍不就是當年衛術銘帶去岩鵲關,幾萬士兵都有去無回的那個輕營軍嗎?

想至此節,劉衍和王秦都壓製不住一腔熱血,提到衝了進去。那泉哥忽遇兩個勁敵,一時無法招架,可是幾招過後,手中的招式又靈活了起來,一左一右地牢牢牽製住這二人。

楚沉夏微微點頭,這輕營軍出來的,果然是條硬漢。

據悉當年晉國滅亡,許多士兵將軍都迫於家族性命,無奈投降,組編成了一支輕營軍。皇帝對這種軍隊並不是那麽看重,可是鄰國一旦發起什麽戰爭,皇帝每每派出的先鋒隊就是輕營軍。

輕營軍上下士兵都十分清楚,皇帝這是要他們身先士卒,這也是為什麽衛術銘使得這支軍隊有去無歸,皇帝卻也沒有過分苛責的原因。

但正是長久的對戰,讓這支軍隊變得驍勇善戰,活下來的個個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漢子,他們什麽都不怕,什麽也不在乎。

也難怪劉彧費勁千辛萬苦想要得到這支軍隊了。

楚沉夏腳步未開,到底沒忍住衝進了人群,那泉哥見又多了一人,目光一震,憤憤道:“好!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一雙老子殺一雙。”

可是雙拳到底難抵四腿,泉哥明顯落在了下風。近處的二麻子忽然翻滾到劉衍身旁,手中的刀急急而來,劉衍見他出手如此迅猛,心裏一震,卻十分鎮定地回擊。

死去的無賴越來越多,泉哥忽然就紅了眼眶,出手的招式也越來越重。王秦一個大意,手中的刀被他震落了,正想彎腰去撿,二麻子的刀已經落到了王秦頭上。

楚沉夏一把拉過王秦,右手的刀往王麻子的身上砍去,泉哥趁著機會又將刀衝向了楚沉夏,劉衍見狀忙舉了刀迎上去。

這樣僵持了半刻鍾後,楚沉夏忽然開口道:“虎卉校尉,你設的是什麽義莊?殺百姓奪財也算是仁義的話,那我楚沉夏就跟你姓。”

“什麽校尉?老子沒聽過,小小毛孩,你又懂個屁?我們雖不仁但是我們講義氣,而且老子奉的是大義,是天下大義,跟你說了你又懂嗎?你今日殺我這麽多兄弟,老子定要斬下你的頭顱,為他們報仇!”泉哥一邊大聲說話,一邊加重手中的力道,揮刀朝楚沉夏砍來。

楚沉夏被他的力道擊退了三步,又驚又喜道:“輕營軍的校尉果然出手不凡,實在是讓人意外啊!”

“格老子的,都說老子沒聽過什麽校尉,再敢廢話,老子就先劈了你的腦子!”

那二麻子的身體素質顯然沒有泉哥好,這個時候已經支撐不住了,全靠強撐,招式也到處是破綻。劉衍隻一刀,便砍中了他的胳膊,隨即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泉哥不由得罵道:“你這二麻子,平日沒少吃老子的飯菜,今天是怎麽了?沒用的東西!”

他嘴上說個不停,可沒了二麻子的相助,他又一下子落入了下風,不過幾招,手中的刀便脫了手。

待他重新爬起來時,無數的弓箭手已經對準了他,他背靠著二麻子,大口喘氣看向四周。隻見他身旁不過五六人而已,方才還強硬的他忽然就流下了眼淚。

二麻子看到他臉上的淚水,痛苦的神色一震,染上濃濃的哀色,帶著哭腔開口道:“泉哥你哭什麽?你是錚錚血骨的漢子,你死也讓兄弟們死的有骨氣點!”

泉哥抹了一把淚水,扶著二麻子起身道:“對,你說的對,我們什麽苦沒有熬過,什麽刀子沒有見過?格老子的,死就死了,來世還一起做兄弟!”

王秦忽然出聲,打破他們壯烈的氛圍道:“來世還能不能做兄弟,誰知道?可是我能保證你們這輩子還能做兄弟,隻要你們說出……”

“得了吧,不想和你這虛偽的東西談條件,看見我們宅子的牌匾了嗎?義莊!義這二字你不會寫,可我們可是刻在心口上的,想要我們出賣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二麻子不等他說完,就出言嘲諷道。

王秦白著一張臉,不知說些什麽好,楚沉夏跟著接話道:“堂堂的校尉,原本是在戰場上拋頭顱掃熱血的校尉,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可憐死後還要被人冠以草寇賊名,實在是令人唏噓,唏噓啊。”

“你閉嘴!格老子的!”泉哥被他的話激怒,拾起腳邊的大刀,朝楚沉夏擲來,可是同時他的手臂也比弓箭穿過,登時鮮血直流。

楚沉夏打量了一圈,見受傷的無賴倒有不少,便揚聲道:“你自己想死,怎麽不問問你的兄弟願不願意跟著你一塊死?他們跟你出生入死,幫你挨刀子,你又為他們做過什麽呢?別說是半個夫人了,就是想安穩地活著都不可能!你沒有家人,難道他們就沒有嗎?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很,你憑什麽要這二三十個兄弟陪你一塊死呢?”

見泉哥緊咬下唇,雙目圓睜,劉衍連忙添火道:“你這是什麽大哥?今生有酒不能一起喝,一個人死卻怕孤單,非得拉著他們給你陪葬!好一個義薄雲天的大哥啊!”

劉衍的話,無疑是給泉哥的心理防線又下了一刀,他在無任何抵擋的能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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