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徐熙出山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592

既然半容信誓旦旦保證,隻有她可以找到師父徐熙,那自然該她前去尋找,可是劉衍擔心,她走了,皇帝的病一旦複發,那麽由誰來處理?

要他相信那一群無用的老禦醫,他實在是做不到,半容也有些為難,想了片刻,便將腰間的香袋取了下來,遞到劉衍手上說道:“你帶人去淙山找找,就說我為病人試藥,中毒難救,隻剩一口氣了。”

“如果……”劉衍有些猶豫,連說了幾個如果後,又問道,“如果……我找不到呢?父皇還能撐到我回來嗎?”

高嫻妃一聽心裏也有些不安,忙看向半容道:“是啊,孫姑娘,陛下的病還能撐多久?”

畢竟這是皇帝,不是普通的百姓,半容既不敢說實話,也不敢虛造日子,隻能咬咬牙道:“這個也說不好,病發的時候便是最危險的時候,我現在就是用針灸控製皇上不病發,但是什麽時候病發,我真的不知道。”

劉衍舔叻舔幹燥的嘴唇,下定決心道:“那父皇就拜托你了,我這就帶人去尋山。”

高嫻妃聽到他的話,目光一震,忙使眼色將他叫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你要親自去淙山嗎?”

“是啊,母妃,父皇病的這麽厲害,是一刻也耽誤不起,所以我想帶人趕緊找到徐熙。”劉衍並沒聽出高嫻妃的話中之音。

高嫻妃瞅了一眼病床,又望了一眼殿外的大臣們,悄聲斥責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靈敏?”

劉衍吃驚地望向她,她觀察了一下周圍又說道:“母妃知道你有孝心,可是你父皇萬一出了點事,你又不在建康,建康到時候出了亂子,該怎麽辦?東宮難道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去找徐熙嗎?我看那個楚沉夏就挺聰明的,你不如讓他去找?”

“母妃說的是。兒臣回去之後,必定會和沉夏商量一番。”劉衍聽完高嫻妃的話,總覺得自己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地便退了出來。

劉衍一出來。等在外麵的大臣們如蜂一般湧上前來,七嘴八舌地問道:“太子殿下,陛下怎麽樣了?”

“陛下的病要緊嗎?禦醫怎麽說,要不要張貼告示請一些民間大夫試試?”

“陛下醒了嗎?下官這還有急奏上報。”

“…………”

劉衍隻覺得腦子都被這些大臣的言語說的混沌了,厲聲喝道:“都給我住嘴!吵吵嚷嚷的。父皇在裏麵都要被你們吵醒了!有孫大夫在,你們操什麽心?!有急報的都送到東宮去!”

被劉衍這麽一頓吼,四下皆靜,劉衍抬腿欲走,見麵前的人都站著一動不動,當下又忍不住道:“都像木頭一樣的站著幹什麽?諸位大臣是閑的沒事幹嗎?”

四麵八方的大臣終於如潮水消退一般,離散開了,劉衍吸了口氣,腳步匆忙地往宮門口趕去。

令他略感意外的是,楚沉夏竟然在宣武門等他。看上去一臉的不安和焦灼,劉衍小跑到馬車旁,不喘一口氣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怕出事。”楚沉夏隻是簡單地說了四個字,卻仿佛一塊巨石壓在了劉衍的心口上,沉重的他透不過氣來。

方才在裏麵,母妃已經叮囑過自己一回,這會兒,楚沉夏又特地趕到宮門口來提醒自己,劉衍起初卻沒心沒肺的,什麽都沒有察覺到。細想之後,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

倘若劉彧等人趁著父皇病重,攻進東宮,其後又控製建康。那南宋該怎麽辦?自己身為太子殿下,父皇病重卻守不住國,豈不是要被人稱之為廢物?

劉衍頓時覺得自己肩負重任,再也輕鬆不起來,語氣也隨著沉重道:“父皇病重,半容說她無能為力。唯有她師父徐熙出山,父皇才有一救,可是我這會不能離開建康,所以想請你代為尋找。”

楚沉夏微微點頭,接過劉衍遞過來的香包,又是讚許又是承諾道:“臨危之際,殿下的思路還是這般清晰,著實不容易,殿下放心,我一定將徐熙帶回來的。”

劉衍聽他這話,臉上有些不自然,借著去拍他的肩膀掩飾自己的不安,“你回東宮之後,記得多帶些人,淙山大,不好找。”

“殿下不和我一道回東宮?”楚沉夏目光一閃,問出這話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問道,“難道殿下要去軍營?”

劉衍點了點頭,神色沉重道:“無論如何,建康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等父皇醒了再說吧。”

“好,那殿下多加保重,”楚沉夏正要告退,忽然想起一事,又叮囑道,“對了,朱家是武將出聲,卉妃有不少侄子外甥都是習武帶兵的好手,殿下若是人手不夠,盡管相信他們幾人,朱家現在還要靠著殿下,絕不會在背後插殿下一刀。”

劉衍此時除了重重點頭,實在說不出話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楚沉夏上了馬車,又牽過一旁的馬,朝反方向奔去。

七日後,楚沉夏與一老者同坐一馬車,從淙山腳下朝建康出發,他粗粗估算,到建康又該是七日之久,漫長的十四日,皇帝能撐得住嗎?

倘若騎馬而歸,自然能節省不少時間,可楚沉夏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年邁的人,將心中的想法都咽了下去。

徐熙的臉色不大好看,這不知道是他的第幾次發問了,“半容中的是什麽毒?”

“這……我對醫藥一概不知,並不知道半容姑娘中了什麽毒,半容姑娘自己也不知道,這才讓我來找徐老先生。”楚沉夏也不知道是第幾回耐心地回答他了。

“那她的身體有什麽異常?臉色發黑嗎?舌苔呢,又是什麽顏色?還能行走嗎?”徐熙今日似乎是想將問題挖到底。

楚沉夏有些無奈,卻又奈他不得,隻好硬著頭發瞎說道:“臉色黑還是黃,我分辨不出來,隻覺得她臉色很不好,身體虛弱地坐不起來。”

徐熙見總算從他口中問出了一些,便不再說話,垂眸思量起來,想了一會又歎了口氣,整個人往後一靠,閉上了眼。

就在楚沉夏以為他終於不會發問的時候,徐熙忽然睜眼看向楚沉夏,問道:“對了,半容身上有解百毒的藥,她怎麽不吃?還是吃了沒用?”

楚沉夏對上他巡視的目光,怔了一怔,心裏暗暗嘀咕了一句老狐狸,麵上卻帶著笑道:“我不知道,半容沒和我說過,她自己用過不少藥,至於用了什麽藥,我也不清楚。”

徐熙見他一問三不知,當下也就沒心思再問了,轉念一想,想到半容年紀不小了,這又打量起了麵前的人。

“你說你叫楚……”

“楚沉夏。”

徐熙得他提醒,恍然大悟道:“哦,對,楚沉夏,我記得以前好像在金城見過你一次。”

“是,徐老先生當時是被半容請來為若渝姑娘治病的。”楚沉夏微微垂首,以示尊崇。

“我和半容在來的路上,常常聽她說起你,想來,你們兩人的關係匪淺吧?”徐熙渙散的老眼忽然一緊,牢牢盯著麵前的年輕人。

“半容姑娘為人和善,誰與她接近,都免不了誇讚她幾句。”楚沉夏低頭輕笑了一聲,想了一想又道,“不知道她在徐老先生麵前是怎麽說我的?”

徐熙也跟著大笑了一回,“她啊,說你年紀輕輕就做了將軍,為人正直又有膽量,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楚沉夏聽完這話卻噤聲不語了,惹得徐熙一陣奇怪,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為了盡量縮短路程,楚沉夏沒有往驛站的方向去,而是選擇了荒無人煙的山道,一行人就在這草草休息一晚。

如此前行,也隻是提早了兩日到達建康,在東城門前,楚沉夏忽然變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這些日子裏建康城是否平靜如初?一旁的徐熙也顯得格外緊張,半容的病想必十分嚴重,倘若她沒撐到自己回來,那自己死後有何顏麵去見她的父母?

過了城門之後,便是集市,集市依然如往常那般熱鬧,有百姓議論的聲音傳入馬車。

“聽說皇上已經病了半個月了,到現在還沒醒來,隻怕是……”

“不會吧,我看建康挺平靜的,沒有發生什麽事啊,那些官該貪汙的還是在貪汙,該查案的也在查案。”

“你不知道,現在每天晚上宵禁過後,太子殿下都會帶著人親自巡邏,有人看到,皇宮周圍全是士兵……”

徐熙聽聞過後,目光不由得一緊,看向楚沉夏,卻見他始終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子,不曾對上自己的目光,心中便有些氣憤道:“你老實告訴我,半容到底中沒中毒?”

“沒有。”楚沉夏此時也不打算再隱瞞了,爽快幹脆地答道。

“你們想要我救皇帝?”徐熙冷笑了一聲,坐直了道,“簡直是妄想,我從來不給皇宮中人看病,想方設法地將我騙到建康,就以為我會打破自己立下的試驗嗎?真是可笑!”

不等楚沉夏回話,徐熙又大聲對外嚷道:“車夫,停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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