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三十一章 謠言四起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924

兩日後,那朱雲果然到了建康,經他與卉妃一番核對後,他才知道,原來那天卉妃送出的信,被人做了手腳,信上說的正如劉衍意料那般,說是旭王暴病而亡,請他火速趕到建康。

皇帝聽聞,十分震驚,這樣一來,這一場用藥不慎的風波便成為了一場蓄意謀殺案,震驚之餘皇帝龍顏大怒,責令刑部與司刑寺必須在七日之內查清真相。

同時下了一道令皇宮眾人猝不及防的旨意,徹查三宮六院,一旦發現可疑人等,立即扣押。

在如此嚴格的旨意下,少不了有人公報私仇,也少不了挖出深宮之中別的秘密,而這道旨意,皇帝則交給了劉衍。

劉衍稱這是一個絕好機會,楚沉夏卻不以為意,反而多次提醒,讓他多加注意,以免被人鑽了空子,被大臣扣上以權謀私的罪名。

劉衍倒也沒有讓楚沉夏失望,奉旨當日,便發現了一個十分可疑的人,那便是專門為旭王煎藥的小宮女明鈺。

劉衍不過問了幾句,便見她神色緊張到臉色煞白,起初並不在意,隻是以為她年紀小,害怕是正常的。可是漸漸地,他發現這個小宮女說話顛三倒四,牛頭不對馬嘴,十分奇怪。

隻不過是略微恐嚇了她一番,她便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目光不斷往劉衍身旁的幾個公公望去,似乎是十分忌憚他們。

那幾個老公公是卉妃宮中的老人了,仗著自己年紀大,經驗足,常常欺負和使喚小宮女們,小宮女對他們可謂比對皇帝還要害怕。

劉衍揮手屏退旁人,示意她站起來,盡力溫聲問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吧,我會保你平安,如果你實在不放心,那我就請父皇把你調到東宮去。”

明鈺十分感激地應聲,正要跪下磕頭謝意,便被劉衍抬手攔住,這才穩了穩聲音,說道:“我自打進宮起,每日都要給旭王殿下煎藥,那藥的味道我是十分熟悉的,就連裏麵的甘苦酸辛我都聞得出來,別人都叫我是狗鼻子。”

說到這裏,生怕劉衍不信,還偷偷打量了一眼劉衍,撞見他柔善的目光,明鈺這才十分放心地接著道:“後來孫大夫來了,她不過是在原有的藥方上加了幾味草藥,那氣味與之前相比並無差異,但是旭王殿下出事的那天,我就覺得那藥煎出來的氣味與之前的不同。”

“哪裏不同?”劉衍抓住重點,追問道。

“那藥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可也沒有多想,後來旭王真的出事了,我害怕卉妃娘娘處罰我,就把事情掩瞞了下來。可是我這幾日都睡不好,我總夢見旭王殿下來找我索命。”明鈺說著說著,竟帶上了哭腔,一張臉幾近扭曲,似乎是在忍住要哭出來的衝動。

劉衍目光一閃,安撫她道:“如果你所言屬實,那就是有人存心害旭王,與你又有何幹,你不必如此害怕,旭王要索命的人絕不會是你。”

她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兩隻眼睛眨了眨,便低下頭去,劉衍揮手示意她出去,忽然又叫住她,叮囑道:“記住,你方才對我說的這番話,萬萬不可對第二個人提起,如果有人問起你我二人在這裏說了什麽……”

“我就說不知道。”明鈺搶話道。

劉衍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搖頭道:“怎麽能說不知道,你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推斷出了凶手,一會我就讓人來接你出宮,明白嗎?”

明鈺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認真道:“明鈺記住了。”

傳言傳言,傳來傳去的言論,比劉衍想象的還要快,不光光是皇宮傳遍了,就連東宮和各大官員的府邸都傳遍了。

楚沉夏與劉衍各坐胡榻一旁,兩人噤聲不語,隻顧翻動桌上厚厚的幾本冊子,上麵記錄了這個月太醫院所有太醫的出入和藥材的使用情況。

真相或許就藏在這些平靜的文字之下,隻是這般查找,未免有些困難,連著翻看了幾個時辰,楚沉夏的眼睛就有些受不了了。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重影,他看一頁記錄,就要揉好幾次眼睛,劉衍見他如此艱難,不由勸道:“算了,你這個進程還沒有我的一半呢,放著我來看吧。”

楚沉夏自然不聽勸,可是越到後來,字越發的花,無論揉幾次都看不清楚,隻好就此作罷。

“我方才所看,出入太醫院最勤快的一個人就是徐之才,另外一個就是許昌如,這兩人,一個是右院判,一個是經曆兩個朝代的老禦醫。”楚沉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劉衍道。

劉衍聞聲並未抬頭,一麵繼續翻看,一麵說道:“我這裏看下來,發現半容新添的幾味藥並不常用,可見是稀有之物,這個月除了半容的方子,還沒有看到別人使用。”

“半容的方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重要的是宮女所說的那股香氣,顯然是被人加了什麽,或許這件事與太醫院無關,反倒是那些有機會接觸旭王藥材的人十分可疑。”楚沉夏睜眼閉眼,反複循環,試圖想看清眼前的事物。

劉衍停下翻書的動作,起身扭頭伸展筋骨,吐氣道:“無論是哪一種,我都要仔細地去查,現在我已經推斷出凶手的謠言四起,想必凶手已經坐立不安,又或許心存僥幸,想要以不變應萬變,不管怎麽樣,他總會露出一絲馬腳的。”

劉衍說完,見楚沉夏隻顧眨眼,並不回應,有些好笑道:“沉夏,你在幹什麽呢?最近,我總覺得你常常靈魂出竅,聽不見我說話。”

見他仍然沒有聽到自己說話,劉衍無奈地朝他走去,還未走到他麵前,他已經轉過頭來,笑道:“殿下方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我說,我想讓你去一趟司刑寺,半容那兒,你親自去問問,或許能問出一點線索來,謠言已經散布出去了,我要是還找不到凶手,想必父皇會怪罪於我。”劉衍將手搭在佩劍上,一副即將出門的樣子。

“好。”楚沉夏這次答應地十分爽快,取過桌前的拐杖,也跟著起身道,“殿下要多加注意宮裏的人,尤其是那些不安耽的小人物,這些人往往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將海底攪動地一塌糊塗。”

劉衍微微點頭,同意他的說話,目光忽然一閃,心中閃過一個極大的念頭,躊躇著問道:“父皇將如此大任交給我,就是信任我,不如我趁著機會替父皇除去皇宮裏一些小人,以免他們威脅到父皇。”

“不可。”楚沉夏一口否決,臉色一沉,正色解釋道,“皇上將大任交給殿下,是相信殿下的能力,可皇宮之中,危機四伏,什麽樣的人都偽裝在麵容之下,殿下要查又查的了多少?不說皇宮,就是東宮,殿下甚至都無法從這些人中找到那些混進來的奸細。再說了,殿下如果趁著這次機會除去一些人,那些眼線背後的大臣皇子會怎麽做?皇上又會怎麽想?”

“他們隻會說殿下利用權利,除去對自己不利的人,妄圖將皇宮掌控在自己手中,皇上若是聽信了他人的謠言,覺得殿下想要坐上皇位的心日益焦急,他會如何想?皇上選擇殿下,這其中不光是信任殿下,或許還有一絲試探之意,盡管殿下手握大權,可所言所舉必定在皇上所控之下,所以此舉萬萬不可行。”

楚沉夏因為語氣激憤,臉上都泛起了一絲暖色,就差拿著手中的拐杖指點江山了,劉衍十分驚奇地看著他,這驚奇倒不是來自他的話語。

他方才還一副頹靡的模樣,此刻就激憤成這樣,回想這幾****的異常,劉衍始終覺得怪怪的,但當下也沒說出來,淡淡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楚沉夏見他反應淡然,心裏便有些煩躁,重新坐到桌前,翻起了方才看到一半的冊子,拿著冊子的手忽然劇烈一抖,冊子直接從手上滑到了膝蓋。

他驚訝地幾乎瞪大了眼睛,如果方才的手抖是身體反應,那此刻他抖著手去拿冊子的時候,卻是因心中害怕。

重新感受到冊子的重量,楚沉夏這才舒了一口氣,這幾日,他不光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偶爾也聽不到別人的說話聲,現在就連手都開始拿不住東西了。

目光從自己手上一路滑到拐杖上,楚沉夏幾乎緊張地無法呼吸,縱然能夠重新行走,但毒素已經侵入自己的身體,令他終日惶恐不安。

司刑寺的地牢陰暗寒冷,對楚沉夏來說卻是十分熟悉,他是這裏的常客,因為事情變得嚴重,所以皇帝並不允許任何人去探監。

這個房間不大不小,麵前到處都是沾著血跡的刑具,空氣裏又散發著極其難聞的味道,令人作嘔,不過陳闕麵色如常,顯然是早已習慣。

楚沉夏這次能夠見到半容,自然是跟著陳闕進去的,二人談話時,陳闕也必須在一旁,以做監聽。

等了一陣後,半容拖著長長的腳步被獄卒押著往這裏走來,多日未見,半容便消瘦了一大圈,臉色灰白極其可怖,一雙眼睛也不似往日那般透著光彩。

她見到楚沉夏時,頭重地根本抬不起來,隻是勉力對他一笑,楚沉夏心口一酸,險些要起身走至他身邊。

好在他的腿腳不便成功讓他理智了下來,陳闕見他不安地動了幾下,生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來,忙緊緊盯著他。

楚沉夏將拳頭攥緊又鬆開,反複幾次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陳大人不是說不用刑嗎?我看她怎麽一副撐不住的樣子?”

“的確沒有用刑啊。”陳闕也十分不解,疑惑道,“可能是她身子弱,受不住吧,一天天地就消瘦下去,我還特意命獄卒給她準備了好的夥食,生怕她撐不住倒下,可是……我也沒辦法。”

楚沉夏的目光在她身上遊走了一回,問道:“你覺得有什麽異常嗎?是不是中毒了?還是真的身子太弱,吃不消,你自己是大夫,應該分的出來。”

半容苦笑了一聲,想要說話,卻沒力氣開口,艱難地喘息道:“我……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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