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零六章 謎底欲出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7296

“啪嗒!”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屋內喝酒吃肉的幾人都被這一動靜驚呆了,格爾查查待看清來人,罵罵咧咧地丟下手中的羊蹄子。

“你們倒還知道回來,這荒漠三千裏,是你們兩小崽子走得出去的嗎?別妄想了,老老實實給我回屋子裏呆著去!”

楚沉夏不急不躁地坐到他對麵,語氣沉穩道:“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人也是我們的對手嗎?”

說著,墨色的眼珠在桌上的羊肉前一轉,右手向前一勾,匕首劃拉下一條羊腿來,轉瞬便扔給了劉衍,手上動作之快,令人反應不過來。

格爾查查瞬間就惱了,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卻見楚沉夏飛快地揮舞著匕首,待他停下來時,桌上的一整隻羊已被大卸八塊。

他下意識地按住了略微有些疼痛的右肩,目光閃動了幾下,才指著一旁的空位子請劉衍坐下,又將酒壇子往他二人麵前重重一放。

劉衍笑了一聲,就為自己倒了一碗,酒香清冽十分獨特,當下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你們是什麽人?”格爾查查緊盯著二人問道。

劉衍與楚沉夏相視一笑,隨即劉衍答道:“我們是聽說了這裏有寶藏,和之前的人馬一樣,是來尋寶的。”

“放屁,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寶藏,別想騙我,你們那路線圖又是哪裏來的?”格爾查查心中疑慮雲雲,實在看不透這兩人想搞什麽名堂,莫不是自己將他們擒來,遂了他們的意,這下簡直犯下了大錯。

“是我們從前一隊人馬身上找到的。”劉衍解釋道,忽然想起什麽,又馬上問道:“我丟了一樣東西,不知道你的人有沒有撿到?”

楚沉夏清晰地捕捉到格爾查查因緊張而抽搐的肌肉,明白劉衍是故作不經心地問他,當即也配合地借著飲酒掩去目光中的詫異。

“沒有。”格爾查查快速回答道。

劉衍瞟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桌麵,淡淡一笑道:“你就不問問我丟了什麽東西?”

“哦……”格爾查查反應過來,忙問道,“那你丟了什麽東西?”

劉衍看了格爾查查的反應,便猜測碧璽肯定是被他拿走了,一顆心總算穩住了,當下搖搖頭道:“不打緊,一個小東西,丟了就丟了吧。”

格爾查查猛地抬眼,有些激動道:“不打緊嗎?”

“不打緊。”劉衍專心地吃起了羊肉,心裏卻盤算著,怎樣才能將碧璽拿回來,又不驚動到他。

幾人無聲吃了幾口,楚沉夏忽然開口打破平靜,問道:“格爾查查今年多大?”

劉衍向他投去一記驚奇的眼神,他這問題問得實在古怪,無緣無故問起了年齡,實在奇怪。

格爾查查也有些吃驚,但還是照實答道:“離天命之年正好差三年。”

楚沉夏微微點頭,視線從桌子一路移到他臉上,佯裝不確定地問道:“照你這麽說,那你在荒漠外麵也生活過二十來載,難怪能聽懂我們說話。”

不知是他喝多了還是一時失口,語氣與方才截然不同,帶著濃濃的惆悵道:“二十年了,不知道外麵的世界變成了什麽樣子?”

劉衍想也沒想,衝口答道:“這幾年經曆了許多戰爭,繼晉吳兩國被滅以後,齊國和魯國被南宋滅了,北燕被魏國滅了,如今的局勢正是宋魏相爭,百姓受苦。”

格爾查查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眼眶中的濕潤不知是思及往事,還是被這烈酒嗆的。

他察覺到自己的失常,忙岔開話題道:“不說了,夜深了,你們快回屋子裏去,明日還要趕路。”

“你到底想帶我們去哪?”劉衍追根究底地問道。

“帶你們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翌日,天還未亮,格爾查查就帶著他二人上路了,與昨日不同的是,今日,兩人總算沒有被綁住手腳了。

不知道為什麽,劉衍總覺得這個奇怪的荒漠人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卻是真真切切感受的到的。

整整一天都行走在荒漠中,落日降下時,格爾查查又帶著他們來到了另一座土城前。

土城前早有幾名穿著古怪,披頭散發如乞丐的人等著,他們見到格爾查查一下子跑了過來,嘰裏呱啦地說了幾句,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楚沉夏和劉衍二人。

楚沉夏和劉衍下了駱駝,跟著格爾查查往裏走,這裏的格局與之前一座土城幾乎一樣,房屋還是沒有屋頂,隻有幾根枯枝起著遮陽的作用,想來應該也沒什麽用。

格爾查查告訴他們,今晚恐怕沒有酒和羊了,這一帶幾乎是沒有羚羊的,人煙稀少,枯樹幹河,就連動物都不願意過來。

幾人也隻好將就著吃些草充饑,說是草,其實比地皮還難啃,劉衍隻吃了一口就實在吃不下了,喝了一肚子的水便就地躺下入睡了。

接連幾日都是如此,清晨趕路,夜星歸城,劉衍也終於發現他行路的規律,地圖上畫的大概是,直走、左轉、右轉、直走……

而格爾查查則是,直走、右轉、左轉、直走……雖然始終朝著目的地行進,可是他堅持不懈地往地圖上避開的地方行進,實在覺得奇怪。

更令人吃驚的是,地圖上避開的那些地方,也就是這幾天一直落腳的地方,各個土城。

根據路線和腳力,劉衍覺得明日便能抵達黑點處,楚沉夏見他孤坐在沙丘上,忍不住上前,待看到地上畫滿的路線,目光一跳,隨即取笑問道:“殿下在寫字?這王字竟然被殿下寫的這樣難看?”

劉衍聽聞,忙低頭去看,他不說倒還不覺得,現在看來,碧璽上的路線和格爾查查刻意反之而行的路線合起來倒真像是一個王字。

劉衍有些激動地起身,脫口而出道:“難道……難道碧璽有兩塊?!”

說完,劉衍才覺得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可瞟向楚沉夏,卻見他一臉沒聽見的樣子,正用手在地上畫圖。

知道他分明是聽到的,見他這個樣子倒像是早猜到了一般,劉衍這才慢慢坐了下來,穩住心跳道:“其實……”

“其實殿下信不過我,就不必告訴我。”楚沉夏忽然接話道。

劉衍愣了一下,對他無明之火不解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信任你的,我把什麽事都告訴你,也將我未來的天子之位交到你手上,甚至連我的性命都可以放心地交給你,難道這些都代表不了我的信任嗎?”

“隻不過,這件事,是母妃托付給我的,我不能害了母妃,如果出了一點點差池,母妃和她的族人保不齊會受到大罪,以父皇的性格,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殺了那些人,那些人活下來不容易,這些年隱世了這麽多年,不該被打擾。”

楚沉夏幹笑了一聲,用手將繚亂的畫抹去,沙地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殿下說這麽多,和告不告訴我有關聯嗎?我沒有生氣,隻是覺得既然殿下一開始就選擇了藏於心中,那現在也該和當初一樣,選擇不說出來,不然殿下之前的隱藏不就白費了嗎?”

“殿下?”一個粗獷的聲音忽然從山丘背後傳來,二人皆為一驚。

格爾查查從山丘之後緩緩走出來,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沉重、嚴肅,仿佛他腳下的不是沙地而是通往閻王殿的道路。

他盯著劉衍一動不動,掩去音調中的激動,盡力平靜道:“哪朝哪代哪國的殿下?”

劉衍看向楚沉夏,見楚沉夏的臉色也十分難看,當下心中也有些不安,想著索性說出來了算了,衝口便道:“南宋三皇子,劉衍字子順。”

對立那人顯然十分激動,緊握的雙拳不斷發出“咯噔”聲,臉上的肌肉緊繃,甚至能看到他用力過度咬牙而鼓起的兩腮。

就這麽十分激動又咬牙切齒地看了劉衍半刻,就在楚沉夏忍不住要出手的那瞬,他忽然啞著嗓子道:“劉衍,你是劉衍,子順……”

楚沉夏被他這一聲悲切的呼喚喊得摸不清頭腦,這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用殷切的目光看著劉衍問道:“你母親還好嗎?”

“母妃……”劉衍觸碰到他灼熱的目光,心中略微有些不快,但還是禮貌答之,“母妃很好,你認識我母妃?”

“是,二十年前,我與你母親相識,你母親是部落裏少有的馴馬高手,部落裏許多男子都甘拜下風,而我與她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在草原上肆意賽馬,甚至……甚至……”格爾查查因為太激動,哽咽著說不出口,看向劉衍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柔善。

可就是這幾分如水的目光,看的劉衍心頭一陣發毛,他真擔心從格爾查查口中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事情,比如……麵前這個人才是他的生身父親。

這麽想著,心裏便多了幾分抵觸,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冷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剛出生就與你母妃定下親事,可是沒想到,還未等到我們成親的那一日,那個人忽然帶兵南下,你的母親為了部落整整五萬人的性命,就答應了那個人荒唐的要求。”格爾查查回憶起往事,音調中便有說不完的酸楚。

劉衍這才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可笑,竟然會覺得母妃和眼前這個人有染,竟然會覺得眼前這個人會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可笑之餘不由得滿麵通紅。

格爾查查卻沒注意到這些,眼神飄渺,仿佛在回憶昨昔,“從那以後至今,我都沒再見過你母親一麵,也聽說了,你母親進宮不到兩年,就生下了你,在之後,我就帶著部落的人離開了那裏,進到了這荒漠。”

楚沉夏總算明白了劉衍口中不願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了,是蒙古部落,或許不止是蒙古部落,還有可能是蒙古大軍。

他們這些年,仿佛從九州大陸憑空消失了一般,再沒有人見過他們,原來是躲到這荒漠來養精蓄銳了。

想必高嫻妃是想以蒙古軍作為劉衍奪位的後盾,這樣一來,劉衍兵權在握,就算他日,有人奪了他的皇位,他照樣可以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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