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七十五章 眾人負傷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925

陳止望努力想了半天,似乎隻想到這麽多,眉心皺了半天,最終還是鬆了下來,頭搖到一半,忽然頓住了,睜大眼睛道:“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劉衍目光一閃,示意他說下去,陳止望點了點頭道:“前幾日,有幾艘從澎湖來的船,沈之衛命我將船上的貨物秘密卸下,運到了半路,他的人又接手運到了別處去。”

“是些什麽東西?”劉衍問道。

一個極輕極緩的聲音忽然從身側傳來,“是硝石和硫磺。”

眾人不自覺偏頭去看,隻見楚沉夏平躺在石床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頭頂,劉衍有些吃驚道:“你怎麽這麽快醒了?”

性空代為回答道:“是痛醒的吧。”

劉衍聽聞,目光一沉,不知說些什麽好,麵前的陳止望頗為讚同楚沉夏的說法,回憶道:“我覺得也是,貨物是裝在桶裏的,雖然封的很嚴實,但免不了泄出幾分氣味來,我聞著像是硫磺的味道。”

“可硝石,你又是如何得知呢?”陳止望帶著疑惑看向楚沉夏。

“我被沈之衛關到一個密室,細細尋找後,終於找到機關出去,我在密道中發現一些硝石和硫磺的粉末。”

楚沉夏似乎是在刻意壓低聲音,呼吸也時高時低的,聲音低沉的不像是從喉嚨發出的,聽著讓人生起一絲畏懼。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肋骨斷了九根,心肺處隻怕早已受了內傷,此番再不克製,隻怕要嘔血而亡。

劉衍吃驚的神色更深了一分,加重語氣問道:“你說你被沈之衛關在密室?”

楚沉夏舔過嘴唇邊的鹹腥,簡潔地吐出一個字:“是。”

“那沈之衛竟如此擅長這種手段!”劉衍似乎有些怒結,忿忿地拍了一下石桌,似乎沒有往沈之衛為什麽沒有殺楚沉夏這一層想去,繼而抬頭又道:“他要這麽多硝石和硫磺幹什麽用?做成火藥嗎?”

陳止望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劉衍偏頭看向楚沉夏,見他似乎悶聲咳嗽,索性自己想了個辦法道:“你現在回去向他複命,該怎麽說,不用我教你吧。”

“我知道,我會說,太子被我順利殺死,屍體已經拋江了。”陳止望低頭道,說完又抬眸問道:“我回去之後應該怎麽做?”

劉衍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把他的底給我摸清了,切記,不能被他發現。”

陳止望點了點頭,劉衍忽然想起什麽,忙叮囑道:“對了,我有一個叫做陸執的手下,他在城門口時追你那位摯愛,竟一去不回,你幫我查查,查到了告訴我。”

陳止望一張臉又白了青,青了白,訕訕道:“是,太子殿下,那我先退下了?”

劉衍的目光不由自主又往石床上投去,見他無反應,便微微頷首示意他退下。

“等一下!”

劉衍詫異地看著身邊的人翛然起身,衣袍帶著風一路走到陳止望麵前,臉上笑意不減,一番話說得極其真切,“這位施主,我看你淚堂處有雜紋,加之山根尖細,年少時會連累戀人慘死,這一生也注定是孤獨終老的。不如就此遁入空門,放過自己也放過戀人。”

陳止望方才還鐵青的臉色此刻便有了些慍色,衝口便道:“大師,家父敬你是德高望重的住持,對貴寺的香火也是四十年不間斷,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還請施主三思,不要將我的話當耳旁風。”性空笑嗬嗬地看著他,反而讓陳止望心中的怒火又燃起一分,當下也不顧什麽禮節,拂袖便走。

性空望著他的背影,怔怔道:“施主……總有一日,你會回來我這裏的。”

眼中那人背影一僵,之後的腳步不但沒有停頓,反而走的越發快了。

“噗。”劉衍忍不住笑出聲來,見性空轉頭看他,忙解釋道:“我沒有嘲笑大師的意思,隻是大師要收徒弟也不是這個收法啊,怎麽人人在大師眼中就是命途多舛了呢?”

性空雙手合一,高聲道:“阿彌陀佛,佛祖曾說……”

劉衍忙掐斷他的話頭,從石凳上起身,連連擺手道:“大師,我這一世最煩的就是經文這些東西了,還請大師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念頭,放我一馬吧。”

天色早已沉了下來,劉衍也擇了一石床右臥而眠,不知石室內點的是什麽香,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了,直到第二日巳時一刻才醒。

視線轉向若渝的石床,石床空空如也,再看向楚沉夏,卻見他仍在沉睡中,即使在睡夢中的他,兩道眉毛也緊緊皺在一起,仿佛飽受痛苦的折磨。

劉衍心不由得一沉,才起身,若渝的聲音已從一旁冷冷傳來,“殿下醒了?那喝點粥吧。”

清冷的聲音直接從耳傳到腦中,劉衍不由得一凜,隻覺得睡意都去了大半,眼神一打轉,發現楚沉夏也醒了過來,兩隻眼睛依舊望著石室頂上。

“你覺得好些了嗎?”劉衍問道。

這兩人都不知道他在問誰,因此沒有回答,許是若渝覺得楚沉夏說話不方便,半晌才回應道:“殿下是問誰?”

被她這麽一問,劉衍自然是回道:“問你,昨日見你傷勢很重,半日都未醒轉過來,怎麽今天精氣神就恢複了。”

一路走到石桌前,目光落在還冒著熱氣的白粥上,不由得讚許道:“還親自煮粥了?”

若渝的視線從粥一路看向他,回道:“粥不是我煮的的,我的傷無大礙,舊傷複發罷了。”

劉衍舀起一勺粥,入口隻覺得清香無比,從前竟不知普通的白粥也這般美味,掀開麵前的粥桶看了看,視線落在一旁兩隻幹淨的碗上,向她招了招手道:“你還沒吃吧,快過來吃吧。”

若渝應聲向前,舀了一碗粥,卻沒有坐下,而是走到了楚沉夏床前,冷臉道:“吃點吧。”

楚沉夏望了一眼同樣吃驚的劉衍,擠出一臉笑意,道:“你放在一邊吧,我等會再吃。”

若渝保持著端碗的動作沒有反應,一雙清冷的眼看了他半晌,緩緩吐出幾個字來:“你是起不來吧?”

說著,便伸手將他扶了起來,楚沉夏想拒絕已經晚了,胸口一痛,齜牙咧嘴著笑道:“你一個姑娘家的,動作怎麽粗魯?”

還未說完,手中已被塞了一隻碗,若渝一個閃身,已經坐到了桌前,飛快地為自己盛了一碗粥,在他二人再次吃驚的眼神中,優雅又快速地將一碗粥吃光。

她翛然起身,丟下一句,“我出去看看。”

劉衍抓過一個包子,回身丟給楚沉夏,等楚沉夏接住了才笑道:“這粥雖不是她做的,但這肉包一定是她買的,她對你這麽好,定是在白粥中下了毒藥,配著她買的包子,你才會死的徹底。”

楚沉夏笑而不語,低頭咬了兩口包子,配著白粥,隻覺得,這頓早飯是他吃過最不值的早飯。

他用自己的九根肋骨換了若渝的一碗白粥,如此算來,真真是不值啊,起碼他未來二十年的早飯都算在若渝頭上,這才值嘛。

早飯過後,楚沉夏也睡不著,躺著著實無趣,便為劉衍分析起目前的局勢。期間,劉衍不止一次打斷他,要他好好休息,不要再說話了,可沒過一會,楚沉夏就忍不住了。

那陳止望辦事效率極其快,亥時時分,陸執便跟著若渝進到了石室,一雙眼看到劉衍時,竟通紅通紅,甚至還顫聲喊道:“殿下,你沒死啊。”

劉衍心裏多少有些動容,但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別扭,笑著責罵道:“快別這樣了,你一個大男人說出去叫人笑話,受了不少苦吧,喝點水吧。”

陸執怔了怔,忙連聲應下,衣袖一提悄悄抹去不聽話的淚水,受寵若驚地接過他親自倒的水,仰頭喝下,才說起了正事。

“說來也奇怪,那個捉住我的女子不知為何又將我偷偷放了,出去的路上又遇到一個年輕男子,他讓我來空心寺廟找一位性空住持。這不,我剛進寺廟,若渝姑娘便出現在了我麵前,然後就看到了殿下。”

劉衍點點頭,又問道:“你被關在什麽地方?”

“大都的牢獄中,那沈之衛著實奸詐,竟妄想從我口中敲出關於殿下的秘密,我自然不會說。”陸執言詞激憤,極力證明自己的忠心,目光一轉看到石床上的楚沉夏,不由得駭了一跳。

楚沉夏見他這模樣,強忍住笑意,寬慰道:“他沒少用刑吧,你受苦了,你的這片忠心叫我看著也感動不已。“

陸執的目光始終落在楚沉夏慘白的臉上,從他認識楚沉夏開始,就沒見他受過這麽重的傷,免不了震驚一番,脫口問道:“你們又發生了什麽?怎麽看上去比我這個被抓的人還要慘?”

說話間,一陣渾厚的腳步聲傳來,陸執條件反射地轉過身,戒備地看著來人。

劉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驚慌,想必是性空大師,他是來為我們換藥的。”

陸執點了點頭,可又覺得他這話裏哪裏不對,一道白光從腦中閃過,仔細地打量起劉衍來,隻見他的腹部處的外袍上有一個刀口,血漬也染了大片,緊張道:“殿下竟也受傷了?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傷的如此嚴重?”

性空的笑臉從門後探出來,笑眯眯地將手中的傷藥放下,開始一個個替眾人檢查起傷勢來。

劉衍也得空將來龍去脈對陸執講了一遍,陸執直聽得冷汗直冒,又慶幸眾人都死裏逃生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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